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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表妹与姑表哥

小说:红樱 作者:8里坡 更新时间:2022/3/24 11:25:01

湘西北莽莽群山中有座道教名山——五雷山,它宛如一条巨龙,将头枕在慈利县城东,嘴扎进石门与桃源边境,那百余里长身躯在澧水南岸摆了摆,就将尾巴甩到了临澧县内。那山脉呈倒立的“U”字型,环抱着广阔的丘陵和平地,世世代代,土家和汉人在此杂居,繁衍生息。清宣统三年,在五雷山东麓八里坡上一户周姓人家,一个女孩降生于那樱花烂漫的日子里,她父母给她起名红樱。

红樱十七岁生日那天,母亲一大早就起了床,忙活着擀面条,给女儿做长寿面。红樱则把自己关在闺房里,打扮一番后正要出门去姑妈家时,却听到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叫唤声:“丫头,吃了面再去不迟。”

“娘,不用了,让弟弟妹妹们吃吧!”说罢,红樱肩挎包袱,手拿柴刀,很快就出了门。

这时,太阳已在东边的长岭岗上冉冉升起,像刚出门的新媳妇儿羞答答露出了半个笑脸,和煦的阳光洒在了八里坡。红樱蹽着疾快的脚步一会儿就走出了周家台,接着拐上了八里坡,沿那茶马古道而上。

“丫头,记得早去早回!”红樱走远了,回头朝自家打望,只见母亲依旧站在家门口,依稀听到母亲还在一声声叮嘱:“路上多留个心眼儿……”

“知道了,娘!”红樱大声道。

红樱的母亲欧阳氏原在临澧县肖家河居住。她七岁那年,天降暴雨,湘资沅澧河水猛涨,八百里洞庭惊涛核浪,淹没了常德周边数县,吞噬了无数生命。眼看洪水就要淹没了村庄,奶奶两手将孙女抱着坐到一个荷花缸里,在水中漂浮数日后才上岸,得以逃生。眼看家没了,其他亲人一个个都淹死了,祖孙俩流离失所,沿道水而上,一路乞讨,最后落脚到道水源头八里坡下。眼见祖孙俩走投无路,红樱她爷爷周光祖热心收留了她们。

当时,周光祖膝下有三儿一女,家里极不富裕,一家六口人住在四间茅舍里,靠租种地主家的田地谋生。自从这祖孙俩来到后,周光祖家道逐渐好转。一是这祖孙俩既十分勤劳又知道感恩,二是这祖孙俩有家传的手工绣花和缝衣的绝活。靠给大户人家做衣绣花,她俩给周家挣了不少外快。此后,家里有了积蓄,周家不仅将四间茅草屋换成了五间木瓦房,还购置了二十多亩田产。

欧阳氏十八岁那年,她奶奶身患重病。为报答周家的救命之恩,她奶奶在临终之前将周光祖夫妇俩叫到床头,把孙女欧阳氏许配给了周光祖的长子周大富。

但欧阳氏命苦,她先后嫁了三个男人,也先后生了两男三女。

欧阳氏第一个男人彭大富,婚后第二年生了儿子周山榉,两年后生了女儿周红樱。但这年,红樱不足半岁时,她爷爷被广林乡保候扒皮陷害而死,红樱他爹去找侯家讨要说法时,反而被侯家挑了脚筋,挖了双眼。没过半月,红樱他爹周大富就去世了。

欧阳氏第二个男人周大贵,也就是红樱的大叔。这门婚事按当地风俗叫“坐堂”。婚后,欧阳氏生了女儿周红桃,现已十四岁。红桃三岁那年生日,周大贵路过侯家,侯家放出恶狗,将周大贵腿脚咬得鲜血淋漓。当年油菜花开的季节,周大贵不治身亡。同年冬,红樱的奶奶也病重离世。

欧阳氏第三个男人是红樱的幺叔周大发。这婚姻依旧是“坐堂”。他俩婚后生有一儿一女,儿子山松,已九岁;女儿红杏,快七岁。红樱的幺叔,她称之为幺爹,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篾匠师傅。但三年前,他出门去外地谋生,就再也没回来。

三年来,周家仅剩下孤儿寡母六人。周大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红樱她娘心里一直牵挂着他,有时天黑了她还在大门口望着八里坡上来来往往的人,她多希望那行人中有她丈夫周大发。但每一次她翘首以盼,每一次都让她失望。今年过年吃团圆饭,红樱她娘依旧等了好一阵。最后,她干脆不等了,在给先人叫饭时,她多添了一碗饭,饭碗上搁了一双筷子。红樱见了,心里一怔。当时,在红樱她娘看来,幺爹周大发已不在人世了。

周家长子山榉年少时读过五年私塾,后来就辍学回家帮娘一起伺候家里的田地,如今二十出头了却还没成家。除了忙活家里田地,山榉就成天钻到山里,不是打猎,就是砍柴、烧炭。母亲托媒人给他相过好几个姑娘,可山榉就是没跟那些姑娘对上眼。山榉心里只有他姑妈家的女儿娟子。

周家祖上倒有个“姑舅表调调亲”习俗,母亲欧阳氏尽管嘴上不说,但心里着实极力反对。红樱她姑妈曾托媒人到周家,提出让她家女儿娟子嫁给舅表哥周山榉,周家将女儿红樱许配给姑表哥尹家和。这亲事,最后被红樱她母亲一口拒绝了。

去年腊月,有好心的媒婆到尹家给石门县花儿坪的大户蔡保长家的儿子提亲,红樱她姑妈姑爹就背着娟子将她许配给了蔡家,并收了彩礼,划了八字,答应今年四月十八成婚。今年正月,红樱她姑妈来周家拜年时,特意将一些布料捎到周家,叫红樱她娘给娟子赶做了出嫁穿的衣裳。如今,这些衣裳都做好了,母亲便交待红樱今日送到姑妈家去。

娟子的婚事由她父母做的主,她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山榉就更甭说了,母亲和妹妹红樱都没给山他露娟子即将要嫁人的事。瞧,这天不亮,山榉就不见了人影。早饭时,他母亲在屋里屋外找了了遍,却没找到山榉。后来,她又扯起嗓子喊,依然没听到山榉答应一声。最后,他母亲只得骂骂咧咧几句,儿子大了不中用,说不准又钻到那山上去了。

红樱读过四年私塾,上了三年新学。新学是去镇上广林小学读的。让红樱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那国文老师江山,他二十来岁,省立第二师范毕业,温尔文雅,学识丰富,讲课很有生气,惹学生喜欢。但去年五月底,学校还上课,江山老师却突然离校了,去了哪儿,无从得知。也在那时,红樱也就再没心思读书了。她辍学回家,给母亲和哥哥当下手,或做衣绣花,或料理家务,或伺候田地。总之,她只想给家里多多赚钱,以便供大妹、二妹、弟弟上学,至于自己婚事,红樱还没心思去想,尽管她与姑表哥尹家和青梅竹马,这两年也时常从他眼神里感觉到了他的那份渴望,但那丝毫不能换来她的爱意。

八里坡自南向北而下,北边连着广林镇附近的七坊坪,南边接着平台山下岗垭坡。红樱姑妈家在八里坡南边的尹家峪。行走在八里坡山经小路上,红樱时而转身凝神回望。远处,石门城南十九峰浮岚耸翠,参差万状,若城墙,若画障,若列屏。近处,大湾沟从大山深处蜿蜒而出,两边的山山岭岭生机盎然,到处盛开了一树树山樱花,有的白的如雪,有的粉得像霞,有的红得似火。忽而,一缕春风拂面而来,顿觉满目清爽,身旁鸟语花香,路上行人匆匆。他们从山里走来,有的担着木炭、有的挑着蔑货,有的背着背篓……

从周家走到尹家峪,上了八里坡,过了连三湾,约莫一个时辰后,红樱才走进尹家峪。

尹家峪坐落在山坳里,四周群山环抱,巉岩高俊;那狭长的山间盆地中,一条清澈的溪水从羊肠湾奔流而出后,在这山间盆地拐了一道弯,而后从北往南蜿蜒而去,在两河口与花儿溪汇合后折而朝东,流了数十里,最后注入了道水河。

两河口,地处慈利、石门、桃源三县交界,古为驿站,也是从常德、临澧等地去五雷山朝拜时必经之处,路两旁开设的饭馆、客栈、店铺等鳞次栉比。其中,谢家饭铺远近闻名,生意也一直红红火火。

尹家峪这山坳里居住着数十户人家,一幢幢吊脚楼依山傍水。山樱走进来时,这儿阳光明媚,炊烟缭绕。她心想,要不是乱世,这里倒也称得上世外桃源。山樱姑妈家那四间木瓦房是其祖上留下来的,独门独户坐落在尹家峪北面靠山边一处台地上。

站在姑妈门前那宽敞的晒坪上,山樱往南望去,那三四里长的尹家峪一览无余。走到门口,看到姑爹正在家做水桶之类的活计,红樱连忙跟他打招呼。

“娟子她娘,红樱来了!”看到了红樱,姑爹起身朝厨房里喊。

“瞧,咱家红樱长得越来越乖了!”红樱进到堂屋,姑妈跨出厨房一边打量着红樱,一边说。

“姑妈,俺娘叫我把娟子的衣裳送来了。”红樱一边说,一边移动着目光搜寻着娟子,但不见娟子在家,接着就问:“娟儿妹妹呢?”

“不晓得跟他哥癫到哪儿去了。”姑妈说完,又问在红樱她姑爹:“老把式,看到那俩娃没有?”

“早上起来就没看到!”红樱的姑爹边忙活边说。

“饿了吧?红樱,姑妈记得今日是你生日,家里没麦面,只有红薯粉,我给你下一碗,就当长寿面。”姑妈呵呵笑道。

红樱感觉有点儿饿了,连忙点头说好。

一会儿,姑妈端来一碗红薯粉,另加了两荷包蛋。也许真是饿坏了,红樱从姑妈手里接过碗筷,正吃着,尹家娟跟他哥尹家和回来了。原来,这哥妹俩大清早就跑去羊肠湾了,回来时收获可不少,逮了一只野兔,还有一条娃娃鱼。一到家,他俩喜得乐不可支,争先恐后给爹娘报喜。

娟子见到红樱,表姐妹俩那高兴劲儿一来就牵起了手,彼此问这问那。

“红樱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娟子眨巴着眼嬉皮赖脸说,一会儿把目光投给红樱,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尹家和。

见到红樱,尹家和心里好像装着一只兔子在怦怦直跳,这会儿迎来妹妹的目光,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立马避开妹妹和红樱,提着野兔和娃娃鱼进了厨房,然后出门带上弓箭,腰上别了一把砍刀,就直奔门外。身后听到他爹娘“又去哪儿?”的喊声,尹家和头也不回,径直朝谢家饭铺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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