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孩子回来了

沈川谷他们回江城的那天，干姜一直追着跑。孟贤能喊：“干姜！回去吧！看好家，我们还会回来的！”

“乌——。旺！旺！”干姜好像是听明白了。

沈川谷与张木香都快七十的人了，他们回到原位办了离休手续，补发那些年的工资，在家住了两天又回到沈家庄，还是觉得沈家庄好住。

走的这几天，干姜不吃不喝的天天趴在门口等主人。看到沈川谷与张木香又回来了，它高兴的站了起来就倒了下去。沈川谷放下包赶紧的去看看干姜。

喂猪大哥拿一碗饭放在干姜的嘴边。干姜就吃了起来。

喂猪大哥说：“我前些天喂它的也不吃，就等着你们回来。看到你们回来他很开心。要不都动不起了。”

沈川谷拍着干姜对张木香说：“饿的。”

沈川谷与张木香又住了下来，他们现在是离休干部，种点药材，养些鸡鸭与帮着喂猪，回江城不再要证明介绍信了。武秀芸与沈百合有时也回来住上一晚，寒暑假孙子们都回来，干姜最开心。

恢复高考，知青陆续回城。

星期六，武秀芸带孙子们来沈家庄，给沈川谷代来一封信，地址是湘省X县，X公社X大队。

沈川谷拆信看，是杨昌隆儿子来的信，信上告诉沈川谷。全国解放后，杨昌隆转地方工作，因为他是投诚人员，总是会受到歧视。他不想连累沈川谷就没有给他写信，工资待遇还是不错的。

大运动来之前杨昌隆离休回老家，有整个家族的保护，他没有挨批，挨整。前年病世了。他对儿子说，太平了给江城沈家去一封信，告诉沈川谷，他这辈子无愧国家民族。谢谢沈川谷当年给他的支持。

看完信，沈川谷唉了一口气：“算算杨师长也是高寿。八十才走。”

时间又过了两三年，干姜老去逝了。沈川谷给它安葬在沈家祖坟山的坡角，让它守好大门。

孟贤能知道干姜死了，他有几天都吃不下饭。

开放的春风从北京发起，从南边吹来，国家鼓励大力发展个休经济。可这是一个新鲜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带头办了营业执照。大多数的人都在观望。

七十的沈川谷回江城，到药监局，工商局拿了营业执照回来，打开侧门挂上“杏林堂”牌子，开起了诊所。他说：“这个诊所志朴你们都不要管， 就二叔，二婶，你娘，姑一起。我们现在都是离休老干部，自己燃烧自己。现在打开了市场，药材先到药材市场去买，现在土地都责任制了。要不，志朴你休息，去一趟陈家湾，叫觉云种些中药材，我们都收，看看以后的情况，要是好，我们家开医院。”

“哎哟，开医院呀。”张木香笑，“七十了，你别吓着我这个老婆婆。”

“哈哈哈。”大家幸福开心的笑。

说是不要大家管。放寒暑假，平时休息，沈川谷一个都没放过，都到诊所来，教儿孙们学医术。

江城中医院学院请沈川谷回去讲课。他已年老体弱为由拒绝，他对一家人说：“当年叫我离开学院的人，现在是学院领导，我才不去给他捧那个场。”

“对。我们就要有这骨气。”张木香支持老伴的决定。

沈建年上海中医学院一年级，与父亲成了校友。沈建锦她说她明年也要考。

沈志朴到陈家湾看到比他苍老十岁的常觉云，两个老朋友拥抱哭了一会儿。常觉云谢谢沈志朴每个月的二十块钱，让他家在艰难的岁月里，比邻居们都好过一些。

陈守望身体还很好。

十九岁的常世瑞第一次见到了江城的沈伯伯。

沈志朴与常觉云谈起种药材的事。常觉云说：“现在大家都有地种了，都想先种粮食吃饱肚子。”

“是的，城中有粮，心才不慌。”沈志朴说，“那就等两年再看看。世瑞怎么样？”

“沈伯伯，”常世瑞说，“我和世雪都考上了师范。世雪读中专，我大学，都去江城。”

“好呀。”沈志朴说，“都住家里来。”

“老沈，”常觉云说，“还是让他们住校吧。这样孩子独立性强。这两年我家日子好过一些了。”

沈志朴说：“路远星期六回我家住一晚，星期天晚上回学校。”

“好吧。”常觉云不去争这个问题。

沈志朴回到家把常觉云家的情况对长辈们说了。大家都说常觉云讲的对。先吃饱肚子，肚子饱病也会少。特别高兴的是两个孩子都考起了学。

这个夏天，这条街不少邻居也开起了小商店，小饭馆。政府办了大市场，街上老百姓的穿着一年年在变化。

桑娄两家海外港台回来投资，原来在乡下住着的桑娄两家子弟进城，开贸易公司也搞起了航运。

“不去管他。”沈川谷说，“我们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国家在一天天的发展。沈建年大学毕业，分配到江城人民中医院，常世瑞还有一年才毕业。妹妹中专毕业分配到镇小学，离家近。

第二年常世瑞大学毕业分配回乡中学任教。

一年又一年，一点都没有李承启的消息，沈百合也当孩子死了。每年去一次芜河县烈士陵园与李长河说说话。

沈建锦医大毕业在家与四老看着自家的诊所。

又要开学了，沈建瑟考上北方医科大在家准备行李，沈建华上高一，常丰年也上高一了，常世兆当兵去了，他说他从军队考军校。

沈建年今年国庆还要结婚，未婚妻胡红英在江城财政局工作。

常世瑞也有了女朋友姜秋雁，都在镇中学教书，定元旦结婚。

沈家四老还开着中药诊所，一天下午，没生意，沈川谷坐在椅子上打盹，武秀芸她们几个就在整理药材。这时进来两个中年男人，前面年长些男人农村打扮。后面的男人干部打扮，外面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提着行李的男孩子，他亲切的看着中医诊所的一切。

干部打扮的男人有些胆怯的样子，躲藏在前面年纪大一些男人的后面。

“婶儿。”前面男人看着沈百合含泪的喊。

“你是？”沈百合不认知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可她觉得她很熟悉后面的男人。

“婶儿，我是连生呀。”中年男人有些激动，他抓住他身后一点的中年干部，“这是承启。”

“承启，我儿？”“娘啊。”中年干部就拥抱沈百合，俩娘儿一起哭。

“出什么事了？”沈川谷昏睡中醒来。

张木香抹着眼泪告诉他：“承启和连生回来了。”

“啊？”沈川谷站起来。

“奶奶。”外面的年轻后生走进来，站在李承启身边喊沈百合。

“娘，”李承启松开母亲，“这是明亮，您孙子。现在姓符。”

“哎。”沈百合看着眼前的大孙子。

李承启说：“他考上了江城大学，我和哥是送他上学来的。”

在家的沈建瑟与沈建华，听到哭声都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沈百合一手抓住儿子一手抓住孙子问符连生，“为什么现在才回来？那天婶子不是告诉你，等太平了，拿上包里的照片到江城找沈家吗？”

“婶儿，”符连生说，“后面发生的事，让我们拖到了现在。”

“娘，”李承启说，“哥是想带我回来的，可.......”

“哎哟，怎么那么不懂事了。”沈川谷埋怨妹妹，“孩子回来了，看样子承启与连生生活都不错，还带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孙子回来。要问也不急这一会儿。来。”沈川谷拉起李承启，“我是你二舅，进屋。多住些日子。”

“二舅好。”李承启跟着沈川谷回屋。

武秀芸与张木香相信是李承启，因为李承启长的与李长河很相像。她们一边摸泪水。

沈建锦招手叫沈建瑟与沈建华过去赶紧把诊所的门关了。沈建华轻声说：“大姐，二姐，不会是骗子吧？”

沈建瑟说：“谁胆子那么大？敢来骗我们沈家。”

回到屋都坐下来，沈百合把大家都介绍了一下。沈志朴与阮梦君上班没在家。

李承启拿出照片证明他不是骗子。

沈川谷说：“不用看，我们相信你是承启。你与你爹太像了。”

李承启问：“二舅，你也认得我爹？”

“认得，你爹还是我的兵。”沈川谷喝一口茶对孙子们说，“给你们姑打个电话。就讲你们的承启叔回来了。你们的爸妈也告诉一声。”

“哦。”沈建瑟就拿起了电话。

沈百合问：“没住招待所吧？”

李承启说：“我们是昨天来的，住大学外面的的招待所，今天上午给明亮报好名，把房退了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娘，要是不是娘，我和哥就回去了。”李承启边说边擦泪水。

“到家了，多住些日子啊。”沈百合也是两眼泪水。

张木香说：“来，先把行李放到房间去。报名有几天。明亮在家住几天吧。以后每个星期都回来住。”

“哎，谢谢二舅奶奶。”符明亮提个两包行李跟张木香走。

武秀芸吩咐两个孙女：“建锦，建瑟你们去买菜。”

“哎。”沈建锦拉上妹妹提上菜篮子就出门。

刚好遇上回来的沈蕴涵。她问：“真是你们承启叔？”

“二爷爷讲是。”沈建锦说，“姑，二爷爷讲承启叔和姑爷爷长的像，还说姑爷爷以前是二爷爷的兵。”

“好，你们买菜去吧。”沈蕴涵快步上了台阶。

今天沈志朴与阮梦君提前下班回来。沈建年也提前下班。

晚饭后大家坐下来，符连生才讲，当年他被沈百合推出后门后发生的事。

今天大家才知道，当年十三岁的符连生，带着只有四岁的李承启，是怎么躲过敌人的搜捕到了今天的符家弯的。

当年沈百合把符连生和李承启推出后门，听到了药铺枪声响的密集。符连生知道出大事了，他抱着李承启就快走，可他不知道上哪儿去。他边走边对李承启说：“哥哥带你去玩。”

听到枪声，县城很多老百姓都赶紧躲藏。县城不大，符连生也听老百姓说李长河与沈百合是共*党什么的。

符连生知道他的离开县城，因为县城老百姓都还认得符记药铺子两个孩子。敌人看到药铺里没有孩子，一定会搜查的。

符连生抱着李承启到了码头，包袱里拿摸出一块大洋送给船老大：“包船。”

船老大问：“去哪儿？”

符连生说：“走吧。”

“好嘞。”船老大就划船离岸。

船划离岸两百米个样子，他们看到码头来了一些警察在搜查。船老大快快的划。船拐了个弯，船老大问：“符记药铺的吧？”

“你认错人了。”符连生抱着李承启。

“我没认错，我娘的老病根是女郎中给治好的。我也听到了枪声。你一个大孩子就抱着小孩子慌里慌张的。给我一块大洋也不知道去哪儿？刚才还看到警察在搜查。”船老大划着船说。

符连生心想：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