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栅栏的发音

“我也想，但现在没办法，你们这个部门也是几个董事商量之后才决定裁掉的，这是所有董事的决定。不过你们放心，离职的员工我们会给予三倍补偿的，也算是公司对你们最后的关怀。”

“好。”汐汐不想再说下去，她不知道如今这样做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又或者是为了部门其他的员工呢。这样的选择对汐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公司的现状汐汐比任何人都了解，本以为公司会挺过去，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更不想像之前一样据理力争，总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其实到头来换不到认可，

“我们之前做的太过分了，赵总监在这个时候还在为我们说话。”

“我不应该那样对她，是我错了。”

汐汐和王总之间的对话，手底下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可能只有在共同经历同样困难的时候，才会有几分同理心吧。汐汐走出王总办公室，所有的员工都看着她，曾经那几个冷落她的手下，低着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表达，“大家收拾吧，然后把这个月要报销的单据交到我这儿来，然后……大家看看别落了东西。”汐汐简单的说了几句，坐在椅子上，环顾着这家公司，这几年以来虽然在公司中也是一步步晋升，更是闹了些不愉快，但她的内心还是暖的，她在这个时候已经成长了，没有了女孩气的叛逆，明白了每个人都需要的东西是什么，职场的竞争就是如此，为了职位和工作大家都需要力争上游，只是这最柔软的方面，被藏了起来。

这突然的清闲，仿佛让大家的心也随之安静下来，平时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焦头烂额、情绪爆棚，这个时候大家仿佛都在思考着什么，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份工作，还是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公司裁员让原本风雨的职场，多了几分暖意。

“赵总监，我发您邮箱了，您辛苦查收一下。”

“发过去了，赵总监。”

“赵总监，麻烦您看一下邮箱。”

“赵总监，我们这个小组的发过去了，谢谢您。”

“赵总监……”

一声“赵总监”，是汐汐在离开这家公司之前，听到过最认可的声音，汐汐强忍着泪水，心底某处曾经受的伤，仿佛得到了另一种妥协，她不想以悲剧性的结尾离开这家公司，现在看来这样的结局还是可以接受的。

天，没有失去原有的蓝色，烈日依旧是那个烈日，三五人成群结队的从写字楼抱着置物箱出来，都在议论着裁员的事情。谢鹏在写字楼下捡起大家随手丢弃的传单，一一扔进垃圾箱。“找到您需要的主播了吗？”

是刚才架着自己进去的保安，看着谢鹏在收拾着地上被丢弃的传单，“这些东西你不用管，一会保洁就来了。”谢鹏没有告知保安，保洁就是自己的母亲，不过现在趁着这会功夫收拾收拾，也是为母亲减少了一丝工作量。

“顺手的事儿。”谢鹏疑惑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这是怎么了，都离职了吗？”

“公司内部调整，我们部门被撤了。”汐汐并未说出公司的难处，她多了几分理解。

“啊！”谢鹏是个体户，感受不到公司的这种变化，“没想到，这哪行都不好做。”

“上班不易，创业不易，只不过我们和公司这么长时间，也有感情了，难免还是有些舍不得。”

“那他们怎么办。”

“重新找工作，还能怎么办。”

“她会不会也离开了。”谢鹏仿佛是逮到了机会，他心里倒是希望汐汐能够离职，这样一来，他的店就盘活了，“我怎么这么自私，打工人都不容易。”刚想到此，立马就断了这想法，果不其然，这好奇心还是让他留了下来，在写字楼不远处，谢鹏还是看到了汐汐抱着置物箱泱泱的走了出来。

大汗淋漓，前奔后跑，几趟下来，万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政务大厅万春喘着粗气，一边的工作人员上前，“大爷，您没事吧。”

万春摆摆手，“走得太急了，让我缓会儿。”

“您稍等，我给您倒杯水。”

“今儿太热了，谢谢您啊。”万春看着手里的单子，又看看排号单，心里也是着急起来，“不知道今儿能不能办完，这都跑好几天了。”

“大爷，您喝水，缓会儿，您这办业务，下次可以预约完再过来，现在网上都可以预约的，会方便很多，您上北京通APP就行。”

“年轻人是方便，我这都老了，手机这方面也不太灵活。”

“那这样，大爷，您可以加我微信，后面如果还有办什么业务的话，您跟我微信，我教您。”

“这感情好，得嘞，谢谢你小伙子。”

“这都应该的，您这单子我能看一下吗？”万春递给他，“哦，您这是要办出版物经营许可，这窗口在那面，我引导您过去。”

“请281号到3号窗口。”

“刚好到您了。”

几天下来，就跑这报刊亭的手续，万春就跑了好几趟，如今这样一来也总算是能够办下来了。不过慧禧那面可没有这么顺利，还在培训阶段的她，却是接二连三的抢了讲师的风头。

“中轴线这条线的旅游，老北京儿的文化就必须要体现出来，咱们跟游客讲述老北京儿文化的时候，也得注意这个问题，老北京儿文化包含的东西很多，比如古都文化、红色文化、京味文化……”

“您等等，老师。”慧禧举手，“您这说的不对啊，应该是老北京，不是老北京儿，这北京话并不是所有字它都带儿化音，就像前门，就叫做前门，“门”字鼻音在后，没听过人叫前门儿的，老北京也是一个意思。”

“好，好，我明白了，谢谢这位大妈，那我们接着讲……”讲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面子上却险些挂不住了，这当讲师这么多年，也是头回遇到“挑字眼”的，“那么，老北京又称为四九城，这四九城中……”

“您再等等，老师。”慧禧再次举手，讲师战术性的挠挠头，“您又怎么了……”和慧禧一起听课的其他员工窃窃私语起来，“有好戏看了。”

“纠正您一观点，老北京城不能称为四九城，四九城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老北平城，就是现在二号线地铁环线的区域，它不能代表整个老北京城，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九座城门，内九外七皇城四，这四就是北京皇城的四座城门，九代表北京的九五之尊。”

“好好，这位员工还是有点功夫的。”慧禧这么一说，这倒是给大家提起了兴趣，大家也不避讳，“大妈，您讲的这么好，要不您给我们上课。”

“不行，不行，我哪会这个啊，还是得您来。”讲师的主场又回来了，便礼貌性的假笑点点头，这两波下来让他倒是担忧了一些，生怕再说错话，“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在这北京城中，今天我们要着重讲一下**，它是北京北中轴线的重要组成部分，全长275米，有很多老字号的美食……”

“那个，您还是得等等，老师。”讲师一脸无奈，索性不说话了，自觉地让出了“话语权”慧禧这也是不客气，“我纠正一下您这发音，它不叫**，是**（Dàshílàner）老师您这讲的也不行啊，您对这老北京文化了解多少，而且**是南中轴线的重要组成部分，怎么到您这儿就成北了？您这水平还给我们当讲师呢，这要是跟游客讲出去，那就是误导。”

“那您来！”讲师的脾气终于按捺不住了，一脸的不愉快写在脸上，“大家给她掌声，让她来。”慧禧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事了，这一扭头看高姐就在后面听课，冲着自己点点头，慧禧这才硬着头皮上去，“不好意思啊，我这抢您风头了。”

讲师没有说话，索性坐在慧禧的位置上，并且很“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店里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文启没有想到赵铭的速度这么快，看着这个曾经跟赵铭一起开起来的店，如今只剩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时候，文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跟您签完这解约书，我就离开这里了，我特地留了这张桌子两把椅子，记不记得这是咱俩当时从二手市场淘换来的。”

文启当然记得，那年文启刚租下了这间房子，和赵铭一起抬着这张桌子就走劜半条街，“要不叫辆车吧，这么抬太费劲了。”

赵铭摇摇头，“没事，我抬得动，你要是抬不动咱就多休息几次，省点钱，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两人就这样抬着桌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抬到了店中，等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拼搏的激情，而如今这份激情又剩下了什么呢？

“嗯。”文启不知道赵铭此番是何用意，是想怀旧，还是有什么目的，几番折腾后，以往那种百分百的信任在赵铭这儿已经没有了，文启无感了，“赶紧签吧，别耽误了你搬家。”

“文启哥，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如今咱们有新的地方了，比这里大，而且咱们的资金链充足，可以开展更多的项目，您不是一直想把京剧融入到剧本杀的内容中吗，这回你过去之后你可以自己做主。”赵铭把合同按在手下，看上去压根没有要给文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