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二春的心结

“那咱就试试，咱现在创业，所有的办法都得尝试一下。”

“霍！《西游记》老画本，这东西你们都有啊。”万春刚摆上来，路过的一位北京大叔就瞧见了。

“您瞧瞧？”

“这东西可以啊，老东西了，《西游记》的还有吗，我全收了，年轻那会儿就喜欢看这种画本，后来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没想到您这有卖。”

“有，我给您找找，四大名著的都有。”

“好家伙，您这可真够全的。”大叔翻看着其他的书，“您先找找，我再看看几本，给我那些老棋友带过去几本，这东西可都是咱的回忆。”

“您识货，我们这也是刚开张。”

“有头脑，这报刊亭弄出这花样，你们真行。”北京大叔的声音大，咋咋呼呼的倒也是好处，这不加上“回忆童年”的灯牌和大叔现场这波宣传，这报刊亭的人就多了起来，延春这策略没错，要做生意，甭管是好的差的，都拿出来让大家挑，不能过于保守了。一会儿的功夫，刚摆出的旧书画册就剩下没几本了，看着这成果，二春这生意也真是做起来了，“之前是想拿这些日报新书来带旧书，没想到大家买了这些旧书后，反倒是顺带一份日报，这样下去，咱这书店的目标很快就实现了。”

“可说是呢，还是老东西的价值高，大多数人买回去看了一遍估计就做收藏了。”

可能是二春这兴奋过度了，一位身穿制服的城管走过来，先是看了看二春，然后又瞧瞧旧书摊，“这都是旧书是吧。”

“对，对。”

“这怎么城管还过来了？”

“不会是不让卖旧书吧。”

“不可能，咱这报备过的，手续都齐全。”

城管不发话，气氛瞬间凝固起来，二春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城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会这刚开张就被查吧，这僵持的十几秒，二春多变的眼神中估计是把所有坏的结果都想到了。

“要不，给您来瓶水？”

“好。”依旧是面无表情，延春这瓶水递的那叫一个寂寞，“这都不搭茬，不会咱这真有什么问题吧。”

“您找我们是有……”

“怎么没有黑猫警长？老板，有黑猫警长的画册吗？”二春愣在那里，“我是再找黑猫警长，你们别紧张。”

“我找找，我找找。”万春回过神，这声“黑猫警长”也的确是晃了一下二春，“您可把我们吓坏了。”

“哎，没办法，像我们这个行业的，就必须严肃一些。”

城管爱不释手的拿着画册，这么喜欢黑猫警长，可能他真正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警察吧，“连这瓶水，算一下一共多少钱。”

“水就算了，您拿去喝吧，平时你们也挺辛苦。”

“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你还是算一下。”

“好。”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兄弟俩的工作还没结束，回到家之后还得重新整理整理旧书籍，在地下室放的时间长了，积了厚厚的灰尘外，有些书角都已经破了，但能做的也只能是清清灰，把实在破旧的不行的地方粘一粘，在万春那儿也是学了几手简单的修复绝活，延春算是认真了起来。

几天下来的忙碌，老太太都看在眼里，她偶尔一个人站在门边看着院里的兄弟俩整理这些旧书，老太太心安了，这老大总算是稳定了下来。“累了就歇歇，这活儿哪能是一天就干完的。”

“妈，您来了，坐坐。”

“今儿这些旧书卖的不错，赶紧整理整理，明早还得上一批呢。”

“算是安顿下来了，我就放心了。”延春听得出这话是说给自己的，虽然只是作为大哥生活在这里，跟弟妹家是沾亲带故，但没有血缘关系，老太太对自己的期望还是很高，延春深知这些年以来老太太都挂念着自己。

“放心吧，妈，我跟万春会把这摊弄好的。”

“嗯，这也算是圆了你们的梦想了，这个报刊亭对你们哥俩的重要性，我比你们更清楚，也知道你们心里的心结。”老太太跟赵家打年轻的时候关系就不错，二春的父亲当时在老北京的时候就是开报刊亭糊口，那个时候的《北京晚报》可是北京城的香饽饽，“58年那会，《北京晚报》刚出来，你爸就着急忙慌的跑着送报纸，白天送报纸，下午就守亭，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家家都订报纸，邮递员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老赵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他性格也倔，身体出了毛病也不去治，非得留着钱给你们买书，说你们读的书太少了，要让你们多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爸当年走的时候，就希望我们把报刊亭传承下去，但谁知道这命运弄人，爸的遗愿我们哥俩现在才完成。”

“说起这事我都挺后悔的，那个时候没觉得，报刊亭就是爸的**子。我们读的书是越来越多了，可爸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希望爸看到之后，不要怪罪我们就行。”

“不会，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现在也算是在继承老赵的遗愿了，他哪能怪你们呢。”老太太心里有数，“他要是知道，你们现在重新开起了他报刊亭，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对他来说可能就是糊口的生计，在你们兄弟这儿，我是看到了老赵当年的样子，你们的爸妈都走的早，你们可得把这亭子守住了。”

“妈，我们知道，要不是你当时多番接济我和大哥，我们兄弟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我也不会遇到慧禧这么好的媳妇。”

“延春，你就不打算往前走一步了。”

“妈，您别说笑，我都多大岁数了，还怎么往前走一步，算了吧。”

“这有什么，隔壁张阿姨，还有万春他们那个领导王征，这不都是夕阳红的爱情，老来伴，老了没伴儿也不行。”

“大哥，妈说的也有些道理，您真得考虑考虑了。”

“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先跟万春把这报刊亭弄好。”其实延春跟兰芳一样，对爱情这两个字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延春在“叱咤商场”的时候，拥有过爱情，只是他遇到的爱情，过于现实，有姑娘觉得他是大老板、投资人奔着他的钱去的；有姑娘喜欢他这样的大叔，结果发现跟年轻人沟通简直是隔着喜马拉雅山；也有姑娘跟了他几年，但发现比他更有能力、更有钱的人之后，就果断抛弃了他，延春经历的爱情是没有温度的，所以他也不想在谈及这个话题。

“你之前的那些感情有不接地气，这要真的缘分到了，你就是想逃，也逃不掉。行了，你们哥俩先甭忙了，休息休息收拾收拾，今晚文启不是让我们过去听戏去？”

“还真是，我把这事儿忘了，前几天文启就跟我说今儿晚上他朋友的戏曲社开业有演出，让咱过去捧场呢。”

“这场得捧，你要不说，咱这今儿估计就得跟我这侄子放鸽子了。”

戏曲社开了张，老潘两口气亲自上台演出，赢得阵阵掌声。文启一家人算是到齐了，作为潘桦这面的哥们，谢鹏也是到了场，这一入座就看到文启一家六口人全都到了，“得，一会就等着尴尬。”

潘桦在后台忙着准备，这一出她还是打算拿出自己的拿手戏《杨门女将》，文娟在一边帮着化妆，“你今儿邀请的人可真不少，那个想吃鸡腿的也来了，我看他们家不少人呢。”

“他叫赵文启，有名字的。”

“好，赵文启，赵文启。”

月琴锣乐，好不热闹，今晚这演出五彩纷呈，谁能想到这戏曲社开业，会用这么独特的方式庆祝呢，台上老艺术家们卖力的唱着，精致的扮相、他们的年龄皆近花甲，但这身段架势不输年轻人。

“刘导游，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差点没找到这个地方，我爸妈一会就到。”齐芳芳弯着腰在慧禧身后的位置坐下，特地跟慧禧打了招呼，大家这回头，一个陌生的姑娘，一脸的怯生。

“妈，这是……”

“齐芳芳，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

“医院那个，妈，你怎么把他们请过来了。”

“人多热闹啊，他们这几天在北京也有点事儿，刚好闲着就一起让他们过来听听戏。”

“妈，您可真行，还嫌事儿不够多？”文启是向着妈的，之前发生的事儿老赵一家人再清楚不过了，现在慧禧这大度劲，做起了慈善，文启不是很赞同，“您别一番好心，完了人家根本不领你这情。”

“小点声，都听着呢。”芳芳是听到了，自己爸妈做的一出事儿，又能怎么办，正犯愁呢，齐芳芳父母来了，毛毛躁躁的碰到一边的椅子，这椅子腿是铁制的，跟这地板砖一**，那一声刺耳的声音，可是让整个礼堂都听得见。台上唱戏的依旧在唱戏，他们怎会被这番动静打扰，芳芳爸妈给大家点头微笑，轻声的说着抱歉，万春看不下去了，“我看您这是砸您儿子的场子来了。”

“看戏，看戏。”

“爸，哥，你们别这样对人家，看这小姑娘多可怜，我坐后面去了陪陪小姑娘，这被你们说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