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初见不是再见

“桦桦，你在吗？”

“我知道你今天在这里，咱们出来聊聊，可以吗？”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眼看着夕阳远去，难不成自己的主动又成了泡影？手里的花杆都握出温度了，他想把最好看的花给她，他想彻彻底底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有些机会你一旦失去了，再想找回来就迟了。”姥姥的话在耳边提醒着他，文启从母亲那儿听到潘桦的心思后，这半天他的心都没有消停过，潘桦退缩了，使劲的想把这段感情外推。

礼堂后台化妆间空无一人，戏曲社一天的排练都结束了，学员们早卸妆离开。潘桦立正的站着练声调嗓，曲调圆润，气定神闲，手机屏幕一遍遍的亮起，她眼神中的光渐练渐弱，声调也跟着语气降了。

“下午练早功，这闺女怎么想的，文启还在外面等着呢。”可是急坏了潘母，“你看电话都亮多少回了，跟没事人一样。”

“要不进去劝劝她？”

“现在去不合适，就让她一个人在这儿练吧，等她后悔，她就知道了！”潘母气愤的说着，算是找出原因了，“大清早咱还去老赵家提亲，现在看来是咱闺女自己的问题，人家都主动带着花来的，再看看她！”

“走吧，走吧，跟文启好好说说，别让人家孩子多想。”

等着爸妈离开，潘桦安静了下来，刚才练声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忙，只是为了逃避父母的追问，她走出化妆间，爸妈正跟文启说着什么，戏曲社空荡荡的，大家都已经散了，昏黄的灯光中，潘桦情凄意切的看着，看着……

“文启要不你回去吧，桦桦可能还没有准备好，是我们的错，没问她的意见就去你家了，害你现在白跑一趟。”

“没事，阿姨，我还是再等等她吧。”

“走吧，让孩子自己解决吧，估摸着一会桦桦就出来了。”

“苦了你了，文启。”老潘父母万分的抱歉，让文启对眼前这段感情没有了冲动，二老离开后，文启痴痴地站在那里，他深信潘桦一定会出来的，潘母关心道，“要不你进去吧，她就在里面。”

“我不强求她，阿姨，我还是在这里等吧。”

“你这份心，我们老潘家会记着的！”潘父拍拍文启的肩膀，“不管你们能不能走到一起，我还是要谢谢你。”

老潘夫妇离开后，文启继续打电话，手里的花儿都蔫吧了，可潘桦迟迟没有出来。“桦桦，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会给你时间让你考虑清楚，如果你觉得咱们之间缘分未到，我愿意等你。”

吃了闭门羹的文启，决心还是想给桦桦时间，这次主动出击后还是遭到了拒绝，桦桦拒而不见，两人的感情是不是继续保持之前的距离感，才是最好的？文启理解潘桦，理解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屋外安静了下来，空荡荡的礼堂没有一个人，潘桦找寻着、等出去的时候，文启已经走了。

“妈，我回来了。”刚拾起的希望，又被痛击，文启病恹恹的进了屋，慧禧这一瞧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边忙活着晚饭边安慰道，“没事，儿子，咱们多给一些时间给她。”

“妈，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去？”

“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桦桦心里是有心结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你就应该理解她。”

文启摇摇头，“妈，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不应该打扰桦桦原本安静的生活，她可能一个人习惯了，不想再进行下一段感情了。”

“别多想了，这姑娘肯定是还没走出来，你还是要多给她时间。”慧禧倒怀疑起文启的真心，“儿子，你这么没信心，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她？”

“没有，我……妈，您这套我话呢。”

“那害怕什么啊，一次表白不成咱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你爸当初追我的时候，那可是费老鼻子劲了。”

“爸呢，这都吃饭了，怎么没看着他？”

“故宫来电话了，刚才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啊？现在爸都退休这么久了，院里不是有我王叔吗？”

“嗨，你还别说，这段时间还真没瞧见你王叔，高姐也没跟我说啊，像以前搁一块，总能叨叨几句，你王叔这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咱就等爸回来，估计就知道了，就是桦桦这面，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放心吧，咱家的俩助攻都去了，估计你这事儿啊，能成。”慧禧充满了信心，像是预料到了文启会被拒，前脚刚走没多久，汐汐就开着车拉着老太太直奔戏曲社。

匆忙的脚步在古道飞奔，万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非得让自己连晚饭都每吃一口就过去，五点清场的故宫这回正做着清洁工作。这个地方万春已经好久没来了，他心里忐忑不安，一虽然之前跟王征说好，在故宫做修护顾问，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王征和院里都没有找过自己，倒是今天，电话是直接从领导办公室打出来的，而不是王征，万春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五联瓷罐的基本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家就等着万春的到来。进了门，工作人员就安排他匆忙换上防护服，穿过灭菌到消毒，大家都在入口处迎着自己，一见那位白发的老者，万春上前，“白院长，您怎么也在这里？”

“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这次的修复也只能你来完成了，领导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嗯，领导打电话的时候简单介绍了，是这次在转运过程中发生的事儿？具体是什么物件。”

“你跟我来。”白院长带着万春走进靠里的屋子，是专门用来做文物修护的，修复台上的这尊五联瓷罐，万春这一瞧就觉得眼熟了，“是它？”

“万春，记得你刚来到咱们院里的时候，转正后修护的第一件文物就是它吧，后来陈列在故宫外的博物馆，如今中轴线文物腾退计划开始后，这也是最后的一批腾退文物了，都要送回咱们这儿进行修护封存，这就是其中一件，谁想在今儿搬运的时候出了意外，当时你经手过它，所以这项工作也只能你来指导他们做了。”

“白院长，我当然记得，当时转正后，这件五联瓷罐还是您带着我修护的，您是带我入门的师傅，我怎么能忘记呢？”万春四处看着，从进门到现在，就是没见到王征的身影，院里的老同事们好像是藏了什么事儿，都不主动跟万春说，“这个馆不是老王负责的吗？怎么没看见他呢？我退休后都很长时间没有碰到过它们了，而且我的手也有问题，这个指导工作老王担任最合适。”

“这……”一脸的难言之隐，万春觉得事情不对，接着问，“白院长，这究竟是怎么了，老王他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他……他没事……”

“咱们就别瞒着人家万春了，都是老同事，还是我来说吧，王征住院已经有半个月了，当时一下班就晕倒了，去医院躺了三天才醒过来，大家都以为是高血压，可谁能想到，还查出了脑瘤，万幸的是长得位置不是太差，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还在恢复期。”

“他人怎么样？”

“好了，在医院静养，估计还要观察一个月才能出院。”

“这么大事儿都瞒着我们，我说最近怎么没看见他！”

“他是累病的，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

“可……白院长，我这手是不能再碰它们的，我手不稳，这工作……”

“我亲自来做，你指导我就行，每件文物被固定的修复师修复后，就会有他本身的脉络和思维方式，当年的修复日志我已经找出来了，但我又把握不准，所以万春，这尊五联瓷罐的修护工作，就交给咱师徒俩吧。”

“好，师傅。”像是当年一样，万春总是喜欢跟在老白身边，老白传授了自己的毕生所学，文物修复是一层层的叠加经验的，谁都想不到下一件待修复的文物会是什么？万春跟着他的这些年，慢慢的从一个学徒到独当一面，直到老白调去了管理层，他就已经和王征一道搭档，在这儿两人珠联璧合，没有攻克不了的修护难题，如今顶着老王的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要完成这项工作，万春还是很有压力的。

像往常一样，这里的灯彻夜亮着，万春像是回到了年少的时候，文物修复这门极细的工作，全然是匠人精神的体现。

“呦，今儿这可真干净啊，姥姥您慢点，地有点滑。”汐汐扶着姥姥迈步走进戏曲社，就瞧见潘桦正拖着地呢，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回头这一瞧，心想大事不好，放下墩布，忙过来招呼，“奶奶，汐汐，你们来了？”

老太太没说话，潘桦也上前帮着汐汐搀着老太太坐下来，老太太这才说，“一个姑娘家家的，满头大汗，您先擦擦汗吧，你们戏曲社的保洁工作是你在做？”

“我出去打个电话。”汐汐道

“没有，奶奶。”流着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姑娘打扫完整个礼堂，倒是吃惊，连唱戏都转移不了注意力，潘桦索性让自己再忙碌一些，她只想拼力忘记文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