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他是代驾

“看来你的老板给你加餐了，那一会你开我车过去吧，那么远的就别折腾了。”汐汐拿着车钥匙递给文启，“我们一会打车回去就行，这离店也不远。”

“行，你回家告诉爸妈一声，今晚估计回的晚。”

“放心吧。”

王征的病床是空着的，万春两口子等了足足有半小时，床头柜堆满了果篮补品，再看两口子的眼神，两人就安静的坐着，这回是要兴师问罪了。

“慢着点，慢着点，今儿做完这趟检查，明天还要一次。”

“真够麻烦，手术都恢复好了，还做什么检查。”

“可别掉以轻心了，医生说的话，你就上点心听着吧，你们……你们来了。”高姐搀着王征，慢慢的往病房挪着，万春上前帮忙。

“没事，没事，我这可以的。”

慧禧瞪着高姐不说话，高姐不好意思，“这……还是被你们知道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没想告诉你们。”

“要不是万春去院里，估计这事儿您得瞒我们一辈子吧。”

“病的挺突然的，我们就没想让你们担心。”王征说，“跟谁说了都没用。”

老王这是有些赌气，万春不解，“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跟国外的儿子打电话，说他爸病了，人家在国外就是不回家！他心里正堵着呢。”

“也不是我说你高姐，你说你们儿女都在国外呢，家里就你们两口子，这出了事儿，就得靠咱们这些老街坊邻居，我跟万春前阵子忙得都不着家了，现在清闲了一些才缓过神，您这是可真会瞒啊。”

“就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慧禧你俩这都来了，书店怎么办。”

“没事，书店有年轻人看着呢，您就甭操心我这面了，前几天你带着团去我那儿，也不说老王生病的事儿，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您要是缺钱了，您向我们开口啊，我们能不帮嘛？”

“是啊，老王这病情，听院里人说有半年时间了，就一直这么挺着，非得发了才着急，这种事儿咱哥俩之间就不要瞒了。”万春说

“得了得了，咱也别说人家了，现在怎么着啊，这手术还行？恢复的怎么样？”总算是说回正题，一阵埋怨后，这才想起关心人家，老赵两口子也是心急。

“手术都挺顺利的，养一养也就没事了，我都想好了，从旅行社退出来，申请我都交上去了，现在我们是真的老了，不能再这样折腾了，老王现在身体情况不稳定，我还是待家里的好。”

高姐做这个决定做了很久，慧禧知道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旅行社不是你自己的吧，还交什么申请啊。”

“我就是一个小股东，有点话语权罢了，我想退出来，把这钱给老王存着，我们老两口儿女也供出了国，钱也没剩多少了，也应该为剩下的生活考虑考虑了。”

你这一走，回头要真想干点什么，来春明啊，咱俩一起做讲解，这样咱俩的时间不都宽裕了吗，也不耽误家里的事儿。”

“问题是你说了算吗？”高姐故意阴阳怪气起来，“现在书店老板是万春，你不得请示请示他啊。”

“您啊爱来不来吧。”慧禧直接关了话口，俩姐妹对视着大笑起来，高姐看了看王征，还不知道该不该去呢。

“想去就去吧，你们姐俩关系这么好，继续搭档呗。”

“随时来，我们欢迎。”万春心里美滋滋，高姐一来，万春就可以多花一些时间去报亭陪着大哥说说话了。书店和报亭间，万春倾向的还是父亲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这一走，齐家俩兄妹肯定舍不得你吧。”

“俩孩子跟着我习惯了，齐磊还算可以，学的也快，好歹在北京待了有几年了，芳芳还是需要磨练，听说我要走，她也想走，我就说这姑娘肯定是担心没了我，不知道怎么往下做，没有了方向，不过我都交待好了，有人带他们，后浪推前浪，我也相信他们一定做的更好。”

“这以后啊，咱做的这些工作，可都是人家年轻人的，后生可畏。”

“俩孩子的事儿怎么样了，基本都定了吧。”

“大概的方向是有了，不过感情怎么样，还是得看他们自己了，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到这儿了。”

山风正爽，可惜吹过来的都是热风了，文启跟三位老总摇摇摆摆的出现在度假村门口，文启一个劲的冲里摆手。“谭总，你们真的不用送了，真的别送了。”

“文启，嗨小伙子，要我说今晚您就住这儿得了，这个点了还回去做什么呢？”谭总醉醺醺的说，看样子还没有喝尽兴。

“住我们这儿，我这儿房多环境好！”石总迷迷瞪瞪，“还可以玩……剧本杀。”

周总不甘示弱，文启在三位老总眼中那就是香饽饽了，“我那还有烤鱼、海鲜……咱过去接着喝啊。”

文启婉拒，“得回去了，谭总、石总、周总，今儿喝的真挺尽兴的，还是要感谢你们给我的机会，改天继续，我做东啊，咱们继续喝。”

“孝顺！知道回家！这样我安排车送你回去吧。”

“没事，谭总真不用了，我叫代驾了。”

“行，那就行！”

“谭总，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文启推推搡搡的把三位老总送回大厅，招呼着服务员，“来来，扶着点，别让他们喝了，今儿差不多了。”

“好。”

文启出了门，一阵热风吹来，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他几步踉跄走到车前，扶着垃圾桶吐了，从车里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比刚才那个难受劲要好一些了，电话响了，在浑身上下**手机，“喂，对，代驾，你已经到了是吧，行，我看见你了，这儿呢这儿呢，等着啊我给你打双闪。”

文启半个身子探进车，双闪的按钮倒记得清楚。不远处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骑着单车就过来了，他全程没有说话，看着酒醉的文启，费挺大劲才把他挪上车。代驾来了，什么都安心了，文启半醒半迷糊的打开车窗。代驾把单车折叠后放在后备箱，“走了，赵总，您系一下安全带。”

“好，好！安全带……”文启坐在后排拍打着座椅，代驾一伸手，找准安全带，给他打上。

车子安静的行使，代驾还是戴着棒球帽，他时不时的看着后座迷糊的文启，将车窗缓缓关上。西直门的立交桥通畅了很多，几个绕弯下去，碰了红灯，轻微的手刹，再看看后座的文启，手指在方向盘轻轻敲击着。仪表台上一个木制相框的小摆件，吸引了代驾注意，这一瞧，正是老赵一家人的合照，代驾盯着它看了很久，眼神中是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光。

直到后车按喇叭，代驾回过神，绿灯！不过这也惊醒了后座迷糊的文启，听着后座有动静，代驾主动招呼，“醒了？赵总。”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不对，这是谁，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文启立马就清醒了，代驾摘下帽子，文启一瞧，“赵铭！你……是你，我这不会叫错了吧。”

“您好，我是您点的代驾，刚才一直都是我。”

“哦哦哦。”文启慌张起来，重新一看，一身休闲的短袖，外套这一件有反光条的背心，文启没想到自己叫的代驾竟然是赵铭，这回彻底清醒了，赶**出手机核对着信息，真是他。使劲拍拍自己的头，赵铭就递过来一瓶水，文启习惯的接过来，“谢谢，谢谢。”

“您车上的水，不用谢。”

“你……”

赵铭打断，“您先休息一会，到地方了我再叫您。”赵铭是不想说话，文启尊重他，也感觉到赵铭对自己的敌意已经不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赵铭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古楼》的事情大家已经淡忘了，互联网这波记忆过后，赵铭也从之前的剧本杀TOP位老板成为了代驾，所有的东西都回到了以前的样子，而他却已经一无所有。

曾经亲如兄弟的两人再次相遇，倒不如不见，反倒是添了一份尴尬，一个开着车，一人清醒着，直到目的地，赵铭从后备箱拿出单车，想要急忙逃离这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越是走远的，越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赵铭。”文启叫住了他

“……”

“这个工作做的还顺利吗？”

“嗯，养活自己是没问题。”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

赵铭再次打断，“不用了，谢谢，其实你不用可怜我，我现在只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们都是贵人，包括之前那几位投资人也一样。”

“咱们认识一场，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开口就行。”

“不用。”赵铭冷漠的回答，文启感觉到，赵铭身上虽说因为职业的关系，会对客人说几句客气话，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我不想再靠着任何人活着，我还欠着人家的钱呢，我现在不想其他的，我就想赚钱，最起码这钱赚着我踏实，我不用去拿别人的东西，我也不用道歉，我活我自己就行了。”

听得出赵铭还是在计较之前的事儿，这才过去几个月呢，一个人在几个月里会有什么大的改变。赵铭当初还了五十万后，还差十万，不过他遇到的这几位投资人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反倒是重新跟他签了一份协议，剩下的十万分期还款，看似是好心，看似是不通情理，但那一天赵铭所有的尊严都被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