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平凡的事和人

春节已经过了。趁着学生们放假这几天，高飞和刘教练研究着训练学校的事情。首先是人员构架，刘教练由于年龄的话身体问题，高飞仍然主要负责。至于教练员的事情，这一两天就会有两名教练员到来，刘教练主抓训练。后勤交给梁二叔，食堂里的三婶和刘四姑也由他分管。至于梁小凤和孟小宝，因为孟冬雪给她分配了更重要的任务，负责对靠山村的宣传，因此不挂靠在学校。

孟冬雪打造冰雪运动网红村的可行性报告已经报到了镇上。由于中国申办冬奥会的成功，积极发展冰雪运动，成了最热门的话题。孟冬雪的报告得到了上级的大力支持，因此，下一步就是对靠山村的改造。

……

有了刘教练的帮忙，孟小宝没有再去训练场帮忙。所以，这天起得晚了一些。打开店门的时候，鸡已经叫了好几遍。

孟小宝站在门口的树下刷牙，梁二叔从前面经过。

孟小宝：“二叔，二叔。”

梁二叔停住了匆匆的步伐，回头问道：“干啥？”

孟小宝：“等会儿帮我看着店，我和小凤去镇上一趟。”

梁二叔：“没空！”

孟小宝一把拉住了准备离开的梁二叔，不满的说道：“您老退休了，又没别的事儿，给我看看点这就咋了？这样，从镇上回来，我给您老买上半斤您老爱吃的猪头肉。”

梁二叔：“一斤也不行。没看到工程队就要进来了？造雪机也运来了？房子又要翻盖了？我就不明白你，前段时间还算是积极，这咋了？守着你这小店挣钱了？”

孟小宝：“二叔，您这不懂，通过我和小凤对咱们村的介绍，咱们靠山村已经成了网红村，我这小店也成了网红店。不开着能行？游客慕名来了，一看网红店关门了，看啥？”

梁二叔不耐烦的说道：“我不管你网红网黑，找你三婶、四姑和孟老栓。”

梁二叔匆匆离开了。

孟小宝不满的看着梁二叔的背影。

“小宝，看啥呢？”

梁小凤来了。

孟小宝生气地说道：“看啥？看你爹。你说，让他帮忙看会儿店，他说没时间，给我推荐了三婶、四姑和孟老栓。就那仨？嗨……”

梁小凤笑了，说道：“嗨啥？说不定三老也成了网红。”

两人都笑了。

梁小凤：“你等会儿，我去高飞那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捎的东西。”

梁小凤离开了。

孟小宝转着眼珠自言自语：“三老变网红，三老变网红。”

……

训练学校的宿舍门口，高飞和刘教练准备带着学生们去训练。

梁二叔走来……

高飞：“二叔，造雪机运来了，等会儿他们公司的人过来，调试好了，你把钱给他们付了。”

梁二叔把高飞拽到一边，说道：“小飞，付款不急吧？等另一条赛道建好了，在把钱给他们也不晚。”

高飞：“咋了？账上不是还有钱？”

梁二叔：“这些钱来之不易，都是你爸辛辛苦苦筹集来的，该紧着点花还是紧着点花。”

高飞：“我爸有本事，请他那些朋友来喝上一场酒，让我端上一杯，几十万就进账了。”

梁二叔严肃的看着高飞，说道：“小飞，我得说你几句。你可能瞧不起你爸的做法，可是我想问问你，他一个教授缺钱？他为什么这样做？”

高飞没有说话，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梁二叔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爸去了西北，你打过电话没有？”

高飞：“过年的时候打了。”

梁二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爸也是马上六十岁的人了，不容易啊。孩子，要理解自己的父母。啊。抽时间给他打个电话。”

高飞点点头。

……

一个十来个窑洞组成的小村落，土胚墙上还有未化的积雪。

村子很小，除了偶尔的几声鸡鸣狗吠，静悄悄的。

窑洞里，高云端刚给病人看完病，他的一名学生给病人打针。

高云端的电话响了，显示的名字是高飞。

高云端惊喜的接起电话：“喂，喂，小飞……”

电话里高飞的声音时断时续。

高云端跑出门口，对着电话里大声喊道：“儿子，这里信号不好，你等等，等等，我到高处……”

高云端拿着电话向一座土山上跑去，上坡的时候一滑，差点摔倒，高云端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高云端捡起手机，跑上土山，气喘吁吁的对着电话里喊：“小飞，喂，小飞。”

电话中高飞的声音：“爸，咋了？这么喘？”

高云端：“我跑上来的。这里高，信号就好多了。儿子，你还好吧？学校咋样？那边的资金情况呢？给你妈打电话没有？”

高飞在电话里笑了：“爸，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让我咋回答？”

高云端嘿嘿一笑，说道：“那就一条一条回答。”

高飞：“爸，第一条，我很好。第二条，学校正在扩建，得到了上级政府的支持。三，资金还过得去，刘伯伯的二十万还没有动。四，每天给我妈打一个电话。”

高云端故作生气地说道：“臭小子，每天给你妈打一个电话，我呢？这么些天了，这才第二个电话。”

高飞嘻嘻一笑：“爸，您是做大事儿的人，不拘小节。我妈不行，一天不打电话就说我。”

高云端得意地笑了，说道：“没错，说得对。等你学校扩建好了，我也就医疗扶贫结束，我回去看你。儿子，想要点什么？爸给你买回去。”

高飞：“爸，我啥都不要，只希望你能保重身体。您年纪大了，照顾好自己。我这边得训练了，不说了。再见，爸。”

高飞挂断了电话。

高云端意犹未尽的看着自己的手机，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

高飞站在山坡上，看着雪地上训练的孩子们。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迷茫。父亲是他从小最崇拜的偶像，谈吐幽默，性格坚强，好像从来没有难倒他的事情。可是，上一次知青聚会，父亲竟然为了刘伯伯的二十万块钱，竟然装疯卖傻，他怎么会这样？在高飞的心中，父亲的形象好像淡化了许多，也不再是那么的高大。

……

丛珊坐在自家的客厅里，丈夫打来了电话。

电话中高云端兴奋的声音：“……谁说儿子不想我？啊？今天就打来了电话，向我汇报了四个问题。哈哈，看来我在儿子的心目中还是伟大的。”

丛珊笑着说道：“对，对，你最伟大了。老高，这几天忙不忙？”

高云端：“忙，咋不忙呢？这里的村子比较分散。本来当地政府要我们到一个镇子上，这样生活条件什么的也都好一点，让村民们集中到这里。这哪儿行啊？咱有车，老百姓好多得骑着自行车。再说，行动不方便的病人咋办？我就说了，只要你们带路，我们下去转。”

丛珊听着电话里丈夫的声音，她真的为丈夫自豪。做事，他总是想着别人，很少想着自己。当时生高飞的时候，丈夫就因为给病人做手术没有手在旁边。可是，自己不怪他，因为他是个好人。他能对别人那样，还能愧对自己的家人？

……

高飞正在教课，孟小宝从远处高声大喊：“高飞，高飞来一下。”

高飞抬头看去，孟小宝正在朝着自己招手。

高飞滑着雪过去：“啥事儿？我在教课呢。”

孟小宝：“快点，快点。我和小凤在网上发视频以后，引起了好多人的关注。这不，今天晚报的女记者要采访你，在村子里面等着呢。”

高飞：“你去告诉他，需要报导的人不应该是我，是梁二叔、孟支书、三婶他们，还有村里所有支持冰雪运动的人，就是你，也比我值得报导。”

说罢，高飞滑着雪离开了。

……

村委会，孟冬雪正在接待晚报的于记者。

孟冬雪：“……高飞这个训练学校，他的父亲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果你们要是报导的话，也应该包括他的父亲高云端教授。”

于记者刚要说话，孟小宝推门进来，一副为难的表情。

孟冬雪：“高飞呢？”

孟小宝摸摸脑袋：“他……他说不应该采访他，应该采访村子里所有支持冰雪运动的人，包括梁二叔他们。”

于记者站起身，笑着说道：“这样也很好，报道会更加有血有肉，人物个性鲜明。刚才你说的那位梁二叔，不知道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村里的一名年轻人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冬雪姐，梁……梁二叔和二狗打起来了。”

孟冬雪一愣，对孟小宝说道：“你在这里照顾于记者，我去看看。”

于记者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

于记者跟着孟冬雪走了出去。

……

刘四姑家的院子里，二狗带着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工具正在准备拆自家的房子。

刘四姑哭哭滴滴的坐在地上，梁二叔瞪着眼睛挡在二狗他们面前，院子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刘四姑边哭边喊：“我的老天爷呀……我咋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扒了房子你让我老婆子上哪儿住……”

二狗根本不理会自己的母亲，而是朝着梁二叔大声喊道：“我家的房子，我愿意拆就拆，关你啥事儿？”

梁二叔：“不行！村里已经做了统一规划，决不能说拆就拆。”

二狗冷笑一声：“二叔，你现在不是村干部了，管那么多干啥？起来，你给我起来，现在我还叫你一声二叔，等一会儿……”

梁二叔大喝一声：“等会儿你想干啥？还敢打我？”

围观的村民纷纷指责二狗，二狗犹豫着。

就在这时，传来孟冬雪的声音：“张梦阳，你想干什么？！”

孟冬雪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扶起地上坐着的刘四姑，怒视着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