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凶手的身份

“卖报，卖报，德城爆炸新闻，党国**被人刺杀，血染听风楼……”

“重磅新闻：德城商会会长遇刺身亡，家中巨额金银珠宝不翼而飞……”

“号外，号外，德城重大新闻……”

……

邓湘侯遇刺身亡的消息，跟随着报纸和各种小道消息的传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轰动了整个大江南北。

新闻一出，舆论哗然。

首先是邓湘侯的死，场面惨烈，触目惊心。无论国民党高层，还是有正义感的民间人士，纷纷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对这种骇人听闻的暗杀行为义愤填膺，加以谴责。

其次是坊间传闻，**馆被假扮拉粪车的清洁工人盗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黄金和珠宝，一样震动了朝野和社会各界。

因为自从国共内战爆发之后，国民政府军费急增，财政赤字直线上升。后来，国民政府试图利用加印法币的方式来填补财政窟窿，造成了通货膨胀和更加严重的经济危机，加剧了社会的动荡。

为了应对这一不利局面，国民党当局又于1948年8月下令实行币制改革，强行用所谓的金圆券来兑换老百姓手中的黄金、白银和外币。除了**银行发行的金圆券，所有人均不得持有黄金、白银和外币，更不允许在社会上流通使用。

国民政府一再公告，任何私藏黄金、白银者，一经查实，不仅财产罚没充公，还要将持有人追究治罪。

邓湘侯并非等闲之辈，作为雄霸一方的党国**和商界巨贾，除开珠宝不算，若真的私藏有大量黄金和银元，所牵涉的层面以及背后的动机显然不是一般人所能体察得到的。

当邓湘侯在听风楼被杀的同时家里还被人抢走黄金和银元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有多位重量级人士出来辟谣，说这只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至于外界进一步追问，怎么判定这是谣言，反正邓湘侯已被人刺杀，死无对证，最后也只能是之乎者也，语焉不详。

但是，人们最关心的，还是邓湘侯遇刺背后的真相。

在德城，像邓湘侯这样的人物，虽然可以翻云覆雨，手眼通天，有很强的号召力，但他早已在商言商，不问政事。如果因政治立场有异而惹来杀身之祸，恐怕有些牵强。

况且，邓湘侯平时为人谦和，比较低调。尤其是最近局势不稳，更是深居简出，鲜少在外抛头露面。若不是这次操办六十大寿，他已经很久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面了。

所以，有人寻仇的可能性也完全经不起推敲。

那凶手究竟是何许人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这样一个不在其位不谋政的幕后**，到底意欲何为？

接到报案的德城警方听说邓湘侯遇刺身亡，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派出大批人马赶到听风楼，里三层外三层，封锁了案发现场。

本来喜气洋洋的听风楼，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杂乱的餐具和来不及开吃的各种菜肴散落得到处都是，油迹斑斑，令人无从下脚。

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刑事侦缉队的队长马向光带领几名警员率先来到现场。

看见滚落在地上的生日蛋糕，马向光拎起包装盒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问留下来看守案发现场的护卫：“这是在哪个糕点铺订的蛋糕？”

“好像是……在宝月斋订的吧！”

护卫回忆着，并指着地上一具伙计装束的尸体说：“喏，马队长，就是这个人，趁着送蛋糕的机会，突然行凶，开枪打死了邓老板！”

“这么说，凶手是宝月斋的伙计？”

马向光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伙计，皱了下眉头，回头朝几名无所适从的护卫呼喝道：“那你们还楞着干嘛，赶快去把宝月斋的老板给我找来，让他看看这个开枪刺杀邓老板的，到底是不是他店里的伙计！”

“是，我马上去……”

一名护卫撒腿跑出去，过了几支烟的功夫，又气喘吁吁地领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从外面折转回来。

“马队长，我正好在半路遇见了宝月斋的夏掌柜，把他带来了。”

夏掌柜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的场面，朝马向光拱手施了一下礼，显得有些紧张：“马队长，这……”

马向光看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夏掌柜，这么快就来了，莫非早就知道宝月斋的伙计要刺杀邓湘侯邓老板？”

夏掌柜立马叫屈：“哎哟，马队长，这个话可不能随便说，弄不好会人头落地的。我……我一介草民，可跟这件事没什么干系……”

“掌柜的，我看你还是先别把水撇得那么快。你手下的伙计杀了人，说没干系，谁信哪？”

“这……这个……”

夏掌握被马向光说得心惊胆战，蹲下身去仔细瞅着伙计的尸体，看了一会，忽然惊叫起来：“马队长，你来看看，这不对呀，我店里根本没这个伙计！”

马向光半信半疑：“你可看清楚了，真不是你店里的伙计？”

夏掌柜又看了一遍，十分肯定地说：“真不是。我派来给邓老板送蛋糕的伙计是个学徒，不满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平时就帮着打打杂，跑跑腿儿。今天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叮嘱过他，见了邓老板要客气点儿，说点吉利讨喜的话，说不定人家一高兴，还能给他一个利是红包。你再瞅瞅地上这个人，五大三粗，怎么看都不像十六岁，要说三十六岁可能还差不多……”

“假冒宝月斋的伙计送蛋糕，趁机杀害邓老板。看来，他是早有预谋啊……”

夏掌柜只想早点撇清干系，鸡啄米似地点头附和道：“没错，我看就是这样……”

马向光弯着腰，在死者身上翻找一会，什么也没找到，命令一帮封锁现场的警员：“都别傻站着，四处找找，看能不能发现点跟凶手有关的线索！”

警员们散开去，瞪大眼睛在周围翻找一会，忽然有人上前报告：“马队长，你看，在地上找到一本证件……”

“哦？还有证件……”

马向光把证件接过去看了一眼，虽然有些残缺不全，但封面上的青天白日标识还是非常醒目。

他翻开来看看里面的内容，更是有些吃惊，马上蹲下身子，将证件上的照片朝着假冒的伙计尸体反复比对了一会，忽然有些莫名惊诧：“奇怪，怎么会是保密局的人……”

“什么，这是保密局的人！？”夏掌柜也大感意外。

“可邓湘侯是国民党元老，听说还参加过过辛亥革命，资格老着哩。保密局的人吃错什么药了，干嘛要杀他？”

马向光不悦地皱起眉头，“你一个糕点铺的掌柜，嚷嚷什么呀，到底是你办案还是我办案？”

把证件放进衣兜里，接着命令站在一旁的几名护卫：“先把闲杂人等通通轰出去，免得影响我们勘查现场！”

护卫把掌柜往外轰，“夏掌柜，不好意思，你还是先出去吧！”

“哎呀，我的天呐，我那个伙计……是不是也被人给杀了呀？可怜他还只是个孩子，真要被人给杀了，我怎么跟人家父母整交待呀……”

夏掌柜一边往外走一边抹着眼窝，嘴里呼天喊地，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