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给局长解围

有人用汽车拉走一群脏兮兮的流浪汉，这本身就十分可疑，而被拉走的这几个人正好那天在教堂避过雨，未免也太巧了。

不管怎么样，得赶紧找到那辆汽车和那群流浪汉的踪迹。不然，这仅有的线索一中断，再想找到跟黄四毛一起的那名同伙的蛛丝马迹，将会更加困难。

马向光决定留下几名警员在教堂处理善后事宜，自己带上孙多福等人，骑着自行车，散入德城的大街小巷，分头去寻找在附近出现过的黄包车夫，希望能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一些关于流浪汉的消息。

但是一帮人在街上东奔西走，窜来窜去，折腾了半天功夫，犹如大海捞针，压根儿就没找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马向光回到侦缉队，刚进办公室坐下，准备给自己先泡一杯茶，稍加休息，再计划下一步怎么办。谁知屁股还没坐稳，值班警员就跑来告诉他，刚接到局里的电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让他马上去见局长。

自从邓湘侯遇刺之后，马向光为案子的事，最近有些焦头烂额，这时候局长又来电话召见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让他倍觉压力山大。

德城警察局和侦缉队并不在一个地方。

当初成立侦缉队的时候，上面考虑到侦缉队办案的特殊性，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单独的院子，既用来进行行政办公，又可以安排警员的生活起居。同时，还可以关押犯人，并进行各种刑讯审问。

马向光开上队里的小汽车，赶到警察局时，看到大门口围了不少人，几乎全是大小报纸的新闻记者，纷纷举着相机，对门口维护秩序、阻止他们进入警局大院的警员们一通乱拍。

前门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肯定进不去了。

马向光只能开着车，从旁边的小巷子转到后门，找个地方停好汽车，然后招呼里面的警员打开后门，进去后直接上二楼，奔向局长阮际宗的办公室。

阮际宗可以说是马向光的贵人。

当年刚进德城警察局的时候，马向光还显得十分青涩，在一大帮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员中不显山不露水，根本没有任何出头之日。

好在阮际宗慧眼识珠，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先是让他给自己当了半年秘书，让他在德城的整个警察系统混了个脸熟，接着把他调到侦缉队当了一年分队长，熟悉了侦办各种大小案件的所有章法和套路。

仅靠这样的资历，马向光还不足以胜任侦缉队长这样一个要职。

但阮际宗在警界混了大半辈子，对官场上的潜规则早已精通娴熟。他将马向光从侦缉队调回警察局，让他在技术科又当了一年副科长，并下沉到侦缉队去，参与办理了几宗较有影响的案子。

几番操作下来，层层镀金后的马向光终于脱胎换骨，成了当初一同来到警局的那帮年轻警员中少有的佼佼者。

到了这时候，再让他当侦缉队长，已经是水到渠成了。

阮际宗对马向光有知遇之恩。这一点，他自己心中也有数。平时见到阮局长，表现得是相当尊重，说话也比较客气。阮际宗比较平易近人，在他面前几乎从不摆什么架子，更没有令马向光十分反感的那种**习气和官僚作风。

所以，多年以来，马向光对阮际宗的印象也非常不错。

他上了二楼，先是在墙边的一面警容镜前整理了一下着装，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强调警容风纪，是阮际宗一贯的作风。马向光虽然得到他的赏识，但在这些细节上也不能例外。

局长室在二楼墙角倒数过来的第二间。

马向光走到门口，先来了个立正，然后大喊一声：“报告！”

阮际宗是军人出身，觐见上级要立正敬礼喊报告，也是他给下属立下的规矩。即使是马向光来见他，也不能乱来。

“进来！”

马向光听到里面有人应声，推门进去，只见阮际宗正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见马向光进了屋，才终于停下来，指着旁边的沙发，说：“坐！”

“局长……”马向光坐下，看着阮际宗，猜测他招呼自己来，会不会和大门外守着的那些记者有关。但话到嘴边，他却打住了。

涉及到一些敏感事情，在上司没有先开口之前，他只能欲言又止。果然，阮际宗先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旁边，向他抱怨起来。

“向光，你看看外面那些记者，真是无孔不入！邓湘侯被杀的事情还没完，他们又来了，什么宝月斋的伙计失踪，什么**馆又有人被枪杀……这……这都是些琐碎的事嘛，有什么新闻价值，咹？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德城这么大一个城市，偶尔出现几宗刑事案件，肯定在所难免。可他们非要抓住不放，给咱们警察局上纲上线，强烈要求我们派人出去开个发布会，给新闻媒体和社会各界一个解释，烦不烦哪……”

“局长，这些案件都和我们侦缉队有关。我是侦缉队长，您不方便，就让我出去跟那些记者进行解释吧！”

阮际宗见马向光主动揽责，替自己排忧解难，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叮嘱道：“向光，你去应付他们也好。不过，那些记者一个个刁钻得很，提问题喜欢挖坑，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们抓住小**，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你要小心点。”

马向光点头说：“明白！”站起身告辞道：“局长，那我先出去了。”

“行，先把那些讨厌的记者支走再说。”阮际宗也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不忘鼓励一句：“向光，我相信你的能力，对付那些记者，应该绰绰有余。”

马向光谦虚地说：“局长过奖了。”

出了局长室，马向光走下楼梯，来到院子里，示意一群正在维护秩序的警员把大门打开。

领头的警员不敢开门，胆怯地说：“马队长，局长有令，不能开门，不然那些记者全部涌进来，事情乱了套，我们承接不起呀……”

马向光淡定地说：“没事。我就是受局长之命，来应付这些记者的。”

领头的警员有些狐疑，回头看看身后，发现阮际宗正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口边，朝他挥了挥手，示意打开大门。

“弟兄们，把门打开！”

几名守在门口的警员刚把大门打开，一群记者正要蜂拥而入，马向光突然掏出手枪，朝天鸣了一枪。埋头往里冲的记者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一个个指着马向光，开始声讨：

“哎，你怎么随便开枪啊……”

“这是什么警察，简直无法无天……”

马向光收起枪，冷静地说：“各位，我这是在警告你们。警察局是司法机关，你们做为新闻记者，不经允许就擅自闯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你们倒是给我们解释呀……”

“解释什么？”

“听说**馆又有人被枪杀了，到底怎么回事？”

马向光并不回避，老实说道：“没错。我刚从现场回来，这是一起刑事案件，警方尚在侦破之中。如果一定要我给你们解释怎么回事，那就是让我泄漏案件的有关程序和机密，会引起凶手的警觉，严重影响警方对案件的侦破。所以，我只能说四个字：无可奉告！”

“哎，就这么几句话，让我们怎么写报道呀？”

“你们可以照实写，但有一点必须记住。”

“什么？”

“不许造谣！”

记者们大失所望，还想再问几句，马向光已经让维护秩序的警员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