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五现身

黄四毛毕竟是保密局的人，为了防止他反水坏事，梅子龙并没有将刺杀行动的完整计划泄漏给他，只是说要除掉一个大人物，完事之后给他两根小黄鱼。

小黄鱼是江湖上的行话，说白了就是金条。

自从国民党当局实行币制改革之后，大多数人手中已没有什么硬通货。一次能得两根金条，简直是天降横财，比那些只能用来擦屁股的金圆券靠谱多了。

黄四毛一听只要杀个人就有如此厚礼，早已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动手。

梅子龙见时机成熟，才不动声色地说：“黄老弟，现在是非常时期，刺杀要人非同小可。这件事咱们双方合作，必须严守秘密，即便你自己的同事，也不得透露半点消息。否则，钱还没拿到，自己的人头却落了地，就太不值了。”

黄四毛信誓旦旦：“梅兄，你放心，我这儿决不会有任何问题。否则，哪怕出一丁点儿差错，你随便处置我都行！”

“好，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任何人均不得随身携带身份证件。所以，你的证件最好先交到我这儿，替你保管。等事成之后，连同两根小黄鱼一起给你！”

黄四毛眼里现在除了金条，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其它的根本不在乎，当即把证件掏出来交给了梅子龙。

离邓湘侯的寿宴还有几天，梅子龙成竹在胸，并不急于行动，而是深思熟虑，不停地琢磨，如何把刺杀行动做得天衣无缝，不留下任何痕迹。

按照梅子龙的算计，到时候真正下手行刺，必须让黄四毛冲在前面当炮灰。不管计划是否成功，都可以把锅甩给保密局，让他们去当替罪羊，能够迅速转移所有人的视线，让外界去口诛笔伐，从而忽略邓湘侯被杀背后的真实企图。

有了黄四毛这杆枪，为确保任务顺利完成，还得给他配备至少一名帮手，名义上是协助他展开行动，并在得手之后，掩护他从听风楼撤退，实则是给他身边安插一个索命无常，既能保证他除掉邓湘侯，又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刺杀现场，并趁乱故意丢下黄四毛的身份证件，从而彻底清除国防部二厅情报部门参与刺杀的所有痕迹。

经过认真考察，梅子龙从二厅情报中心驻德城办事处的所有行动组成员中，挑出了一个叫小五的年轻人。小五头脑机灵，身手敏捷，擅于制造爆炸物，动起手来也心狠手辣，从不拖泥带水。

领会了梅子龙的意图之后，小五先是单独行动，摸清了黄四毛和小泥鳅之间的关系，再通过黄四毛，仍以许诺金条为诱饵，间接策动小泥鳅充当内应。

小泥鳅和黄四毛一样，也是财迷心窍。不过，他提了个条件，就是只帮助黄四毛跟小五混进听风楼，完事之后再协助他们逃离现场，自己不直接动手参与刺杀邓湘侯。

接着，通过监视小泥鳅的行踪，梅子龙意外发现他去宝月斋给邓湘侯订生日蛋糕，觉得这是个可以充分利用的大好机会，正好能帮助小五掩饰身份，也扮成宝月斋的伙计，跟随黄四毛一起混入听风楼。

小五按照梅子龙的授意，冒充**馆的下人，假借邓太太的名义，第二天再去宝月斋加订了一份糕点。

等到寿宴当日，小五和黄四毛按计划预先埋伏在宝月斋和听风楼之间的老教堂附近。这老教堂是宝月斋的伙计给邓湘侯送蛋糕的必经之路，在这里截住他，再假冒顶替，去往听风楼，时间上也刚好来得及，不会有什么出入。

当小伙计一手拎着生日蛋糕，一手拎着糕点盒，兴冲冲地赶往听风楼时，在街旮旯等候多时的小五和黄四毛突然现身，借口怀疑有人在蛋糕上下毒，要进行检查，把小伙计诳骗到老教堂。

趁着黄四毛在教堂后面杀害小伙计的间隙，小五在教堂里迅速将装有糕点的包装盒拆开，把糕点拿出来扔掉，再将准备好的几枚手雷偷偷藏了进去。

一切妥当之后，俩人匆匆赶到听风楼，在小泥鳅的配合下，成功混进宴会大厅，完成了刺杀任务。

黄四毛心存侥幸，以为有小泥鳅的配合，只要趁着现场混乱，逃出听风楼，上了船从湖中逃走，就万事大吉，一笔横财可以顺利到手了。

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混乱中，小五突然朝黄四毛身后扔了颗手雷，把他当场给炸死了，并趁人不注意，将黄四毛的证件故意丢在了现场。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小泥鳅目瞪口呆，差点吓晕过去。待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和黄四毛都上当了。如今，黄四毛已经死在前头，如不赶紧逃命，自己的结局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家后，小泥鳅说服荷香，草草收拾了一下，仓皇出逃。

小五从听风楼的后门乘船脱身之后，觉得小泥鳅与自己照过面，留着他会是个隐患。便躲在他和荷香的住处附近，等小泥鳅回到住处，再将其除掉。

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动手，小泥鳅和荷香就仓皇出逃，离开了住处。而且半路还杀出个侦缉队长马向光，带了一帮人也来捉拿小泥鳅。

为了不暴露自己，小五远远跟随小泥鳅和荷香，一直到了城郊结合部，发现他们进了一座独门小院。

小五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先观察好了周围的情况，给自己找好退路，刚准备进屋去动手，突然看见荷香手上挎着个篮子又从里面出来了。

跟梅子龙一样，这小五一向行事也十分谨慎。他躲在暗处，一直等到荷香从外面买了馒头回来，才又悄悄跟进去。

荷香进屋后，小五躲在窗下，偷听了一会，确信小泥鳅躲在屋里，从身上掏出两颗手雷，拔掉保险插销，接连从窗口里扔进去，自己迅速来个驴打滚，藏到旁边的柴垛下。

“轰隆”两声巨响之后，墙上的窗子被炸得七歪八扭，屋里顿时没有了动静。

梅子龙原以为，黄四毛和小泥鳅，这两个涉案的关键人物都死了，把邓湘侯遇刺的锅甩给了保密局，可谓是板上钉钉，万无一失。

谁知警察局冒出个侦缉队长马向光，不仅跑到**馆去调查关于订蛋糕的情况，更是追踪到了老教堂，把藏在臭水沟的宝月斋那个小伙计的尸体也找出来了。

以前在警校读书，马向光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角色，现在当了侦缉队长，简直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任由他继续这么折腾下去，弄不好很可能会阴沟里翻船，出大乱子。

所以，梅子龙亲自跟踪马向光，来到**馆附近的街角，瞅准了机会，本想一枪干掉他。谁知马向光命大，枪响的时候，他突然蹲下身去，恰巧躲过了子弹，反而歪打正着，一枪把王管事给打死了。

为了不让马向光从教堂那帮流浪汉身上获取线索，把小五给牵扯出去，梅子龙指示小五乔装打扮，假冒民政局福利救济处的办事人员，以发新衣物为由，将那天在教堂里和小五打过照面的几名流浪汉骗上汽车，拉到江边去灭口。

不料想，这一行踪又被马向光和孙多福等人给撞见了。

仓皇间，小五只得用手雷炸死了几名流浪汉，和另一名同伙迅速驱车逃离了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