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扑了个空

再说孙多福，虽然在侦缉队干了几年，当了个副队长兼分队长，但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是保密局德城特别行动组的一名小组长。

最近上司给他下达的指令，除了防止驻德城的国军队伍被地下党渗透，造成哗变外，还有一项特别任务，就是查出黄四毛参与刺杀邓湘侯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按照侦缉队长马向光的计划，将死去的流浪汉当做诱饵放在慈济医院，准备用假象去钓出一连串迷雾背后的真凶。

孙多福觉得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依照马向光的吩咐，把侦缉队的便衣警员部署在病房之后，他自己却暗中召集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在病房外围又设下埋伏，形成双层包围圈。

如果试图将流浪汉灭口的真凶再次现身，隐藏在病房里的警员势必会率先出手，和凶手短兵相接，与他缠斗。

这时，埋伏在外面的行动组成员听见动静，便可乘机一涌而上，和便衣警员一起拿下凶手，从而顺藤摸瓜，继续牵出后面的大人物。

这样的安排有个好处，就是可以让便衣警员充当炮灰，对凶手的体能和携带的弹药进行消耗，行动组在后面摘桃子，从而尽可能的减少保密局方面的损失，降低人员伤亡的风险。

两边都安排妥当之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孙多福又返回侦缉队，亲自驾驶汽车，去医院附近的街边等候，随时准备接应行动组全身而退。

虽然已做好周密的安排，只等猎物上钩。但是，狡猾老辣的梅子龙显然比孙多福棋高一着，更有经验。

他先是导演了一出假的车祸，将一组人马分别假扮成车祸双方的当事人，以救治伤员和调解协商为由，大摇大摆进入慈济医院，等待机会，配合和接应小五行动。

然后，由小五扮成出去接急诊处理车祸伤员的医生，同时混进医院，并顺利进入流浪汉的病房，先观察情况，再伺机下手。

但是，小五进入病房后，一眼看出流浪汉早已成了一具死尸，知道这是个圈套，便不动声色，迅速离开了急诊室。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除了病房里的便衣警员没有察觉出小五是个假医生外，另外两方人马基本表现正常，既没有暴露各自的身份，也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转折往往出现在一瞬间，而且根本无法预料，令人猝不及防。

当小五匆匆走出急诊室，准备和行动组一起撤退时，医院突然来了一名摔伤的老人，家属看见小五穿着白大褂，面前挂着听诊器，以为他真是医生，上前一把拉住他，让他给老人检查伤情。

小五根本不懂怎么救治伤员，一开口就会露馅。所以，他一边急着往外走，一边说了句推脱的话：“这伤我治不好，你们去找里面的医生……”

这话说得其实也没多大毛病。常言道，术业有专攻，医生不可能包治百病，样样都拿手。

不过，这老人的家属可能并非平头百姓，平常还有点儿装腔作势，当时一听就火了，指着小五的鼻子骂娘：“你他妈什么医生，啊？混饭吃的呀？一点小伤都看不了，你是个假医生啊……”

小五忍气吞声，只想着尽快离开这时非之地，以免局面不可收拾。

但是，正好有一名扮作病人的保密局特别行动组成员就在旁边，本来只是想看看热闹，突然听见老人家属最后的一句话，立时警觉起来，感觉小五虽然身上穿着白大褂，却怎么看都不像医生，怀疑他就是这次行动要针对的目标，当即掏出枪来，大吼一声：“不许动！”

小五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后面的人赶紧开枪示警，并一路追出来，嘴里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啦……”

到了院子里，已经听到动静的双方人马狭路相逢，都亮起家伙，瞬间枪声大作，火星四溅，打得不可开交。

孙多福本来坐在汽车里抽烟，忽然听见医院里响枪，知道鱼儿上钩了。但是，他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势如何，又不敢贸然进去，怕错过了接应的时机，只能在车里不时把脑袋伸出去张望，恰好有一小块被击碎的玻璃片从头顶上方的墙面上掉下来，把他额头划了个口子。

一会儿，从前方的一条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辆汽车，“嘎”地一声停到医院大门口，一群黑衣人从医院里分头掩护，边打边撤，在门口上了汽车，匆匆而去。

孙多福一看目标要飞了，赶紧也发动了汽车，冲向医院大门口。正好他手下那帮人也从里面追出来，向他招手。

“快点上车，赶紧追……”

孙多福不等大家坐稳，迅速起步，并加大油门，急速向着前面的汽车猛追。

但是，追出去一段路后，前面的汽车在马路上出其不意地几个急拐弯，窜进了旁边的岔路，让孙多福追过了头。等他们把车子掉头，回来再追，目标已不见了踪影。

这次行动，肉没吃到，反倒还贴上了两名组员。撤退后，孙多福等人赶到联络处向上线汇报，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不过，鉴于对方也有损失，孙多福最终免于处分，被勒令戴罪立功。

没想到，扬眉吐气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听马向光提到有地下党在江边组织活动，很可能一批骨干成员在此碰头，秘密开会。孙多福心花怒放，声称出去吃东西，迅速召集手下的行动组成员，乘坐汽车赶往江边，准备一展身手，捉几条大鱼。

当他们经过下南门，来到江边时，马向光已经提前赶到，在暗处观察这帮人的一举一动。

孙多福下了车，很嚣张地命令手下：“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大家都麻利点儿，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只要抓住地下党，咱们就能立功受奖，好好的出口恶气。”

手下们东张西望，“组长，江边这么大的地方，地下党在什么地方开会，我们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抓啊？”

“你们傻呀，他们最喜欢在船上开会，因为周围都是水，岸上的人无法接近，他们觉得安全。只要看看江面上的那些船，哪艘船上面人最多，哪艘就有嫌疑。大家先散开，仔细寻找目标！”

一帮人分头散开，在江边观察了一会，发现江面上有很多船只，但都只是些单独撒网捕鱼的小船，每条船上最多也就一两个人，而且船与船之间相隔的很远，根本不像是开会的样子。

“孙组长，看这架式，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都是些小船，驾船的老的老，小的小，全是附近岸边的老百姓。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不会吧……”孙多福站在江边，望着江面上一艘艘正在打鱼的小船，自己也有点懵了。摸着脸颊思忖了一会，看见不远处好像有一艘小艇，以为发现了新大陆，赶紧带着众人冲过去，一看，却是警察局的水上巡逻队。

孙多福上前打听：“几位弟兄，我们是侦缉队的，听说这里有人从事非法活动，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对方不屑道：“你们侦缉队是闲得没事干了吧，这江面上都是些打鱼的，哪有什么非法活动？真要有，江面上的事归我们水上巡逻队管，你们少来插一杠子！”

孙多福扑了个空，不好意思呛声，只得带着人，灰溜溜地往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