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半信半疑

马向光开着汽车，在德城满大街又转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获。

回到侦缉队，他十分沮丧。同时，又有些犹豫，要不要马上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老王。还有顶头上司阮局长那里，一清早是自己开车把阮秋桐从阮公馆接走的，现在人不见了，又该怎么去交待？

马向光点了一支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会，忽然想起今天还没见到孙多福冒头，心里莫名一动，会不会是这小子发现了阮秋桐就是开锁专家，又掺和进来捣鬼，半路上把她给劫走了？

上次孙多福除了一本禁书，没抓住阮秋桐的其它把柄，碍于各种原因只能乖乖放人，算是马失前蹄，栽了一个跟头。

这次，也许孙多福换了套路。但不管怎么样，阮秋桐如果再次落入保密局手中，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从最近孙多福和保密局德城特别行动组的一系列表现来分析，他们对邓湘侯被杀的原因也一直持怀疑态度，而那个装满金银珠宝的保险柜和传说中的特殊名单，更是令他们虎视眈眈，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与其坐在这里干着急，不如马上去保密局的秘密联络站，试探一下孙多福的口风。若他真与阮秋桐失踪无关，那么唯一有嫌疑的，就只剩下梅子龙了。

保密局的特别行动组今天确实抓了个人，正在地下室进行严刑拷问。

不过，这人是个男的，大概三十多岁。因为操着一口北方口音，身上又没有任何有效证件，特务们怀疑他是共军派来的侦察员，故意伪装成小贩，混在老百姓中刺探德城驻军的情报，并与地下党联络，为即将南下的解放军提供内应。

这人双手被吊在铁链上，身上挨了一顿**，血肉模糊，低着头有些昏昏沉沉，但是并没有开口说出点什么。这让孙多福很是恼火，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亲自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准备戳向那人的胸膛。

这时，外面忽然跑进个人来，附在孙多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听得孙多福一楞，陡然皱起了眉头。

“这个马向光真是冤魂不散，怎么又来了……”孙多福扔下手上的烙铁，迁怒于进来报告的手下：“妈的，你真是笨！就不能告诉他，我没在这儿吗？”

“孙组长，我们说了，可他根本不信……”

“行啦！”孙多福生气地吼了一声，命令审讯室里的几个人：“你们先盯着，让这小子好好反省反省，等我回来接着再审！”

“是，组长！”

孙多福出了审讯室，匆匆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只见马向光占据了他的皮圈椅，一双长腿肆无忌惮地翘在桌子上，拿着个小剪子正在慢吞吞地剪着手指甲。

“哟，马队长，你怎么又来了？这次我可没抓错人，对方妥妥的是个**！”孙多福脸上堆着笑容，亲自给马向光倒了杯水，装出一副非常客气的样子。

“孙多福，你今天没去侦缉队，我来找找你的行踪，难道不行吗？”

孙多福自己搬张凳子，挨着桌子坐下，看着马向光，干笑道：“马队长，我的身份你现在也知道了，干的就是这个。侦缉队那边，对我来说只是个兼职。你看，早上弟兄们刚抓了个人，吊起来打了一顿，可他的嘴死硬，就是不开口。我正在想办法撬他的嘴，一定要让他开口……”

马向光突然将腿放到地上，“呼”地一下站起身来，两眼冒火地盯着孙多福说：“好啊，原来真是你的人又把阮秋桐给抓啦？”

孙多福有点莫名其妙，委屈地说：“马队长，你可别冤枉我！谁……谁抓阮秋桐了？我虽然是双重身份，难道就那么不长记性，把阮际宗的宝贝女儿抓了放，放了抓，你以为好玩吗？”

马向光吼道：“你刚才不是自己都说抓了个人吗，还不承认？”

孙多福反应过来，讪笑着，淡定地说：“马队长，你说我们审讯室关着的那个人呀？没错，我承认我们是抓了个人，可那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是什么阮家的大小姐，你恐怕搞错了吧？”

马向光半信半疑：“真不是阮秋桐？”

见马向光还不相信自己，孙多福委屈巴巴地说：“马队长，咱们也是搭档很多年的老哥俩了，以前连脸都没红过，现在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你要是觉得我的话不可信，那我带你去审讯室看看。别说什么阮秋桐，但凡我们抓住的是个女人，不管她是不是地下党，我都看你的面子，立马将她放了……”

马向光料想他说的也不假，毕竟人就关在审讯室，自己如果真要去看的话，是男是女，根本就瞒不住。所以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把手上的小剪子扔在桌子上，转身匆匆出去了。

但是，看见马向光急匆匆的样子，孙多福反倒有些不淡定了。

他坐到椅子上，暗暗揣度着。心想马向光来去匆匆，又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到处寻找阮秋桐，说明她肯定是真的又不见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迫的找上门来，再次问自己要人。

可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富家大小姐，又是警察局长的千金，每天还跟侦缉队长粘在一起，在德城街上横着走都没人敢惹，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大白天突然又失踪了呢？如果阮秋桐真失踪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孙多福赶紧把手下的小头目找来，不满地问：“不是让你们派人监视阮秋桐吗？怎么她人都不见了，也没人向我报告？”

“孙组长，本来是有人监视她的，可是今天一早不是要抓那个**嫌疑犯嘛。你说阮秋桐又不是**分子，整天派那么多人跟着她，多浪废人力物力呀！所以，临时让我们把人抽走了……”

孙多福回想起来，确实是自己下的命令，把所有力量都抽调去抓人，所以漏掉了阮秋桐。他也不好再追究，只得绷着脸给自己找台阶：“那你们昨天跟了一天，就没点情况反馈回来？”

“有，我正准备向你汇报哩。昨天晚上，马向光带那个阮小姐去了银花夜总会。后来，那个姓梅的也去了。我们的人跟进去，发现他们三个人坐在一桌……”

“他们三个人坐在一桌？”

“对，不过那个姓梅的提前走了。”

“有点意思。那个姓梅的，以前也是保密局的人，后来去了二厅，据说又辞职了，跑到德城这种地方来当老板做生意……”

“孙组长，那个姓梅的一看就不简单，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哼哼，你以为老子傻呀，姓梅的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我怀疑他从国防部二厅辞职，很可能只是个障眼法。他真正的身份，说不定就是**地下分子……”

“姓梅的会是地下分子……不可能吧？”

“你懂什么，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党国之所以败得一塌糊涂，就是因为**分子无孔不入，几乎渗透到了我们内部的每一个角落。在他们眼里，国民党已完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孙组长，既然这样，那今天刚抓的那个人，还要不要接着审？”

孙多福突然拉长了脸，大吼道：“还审个屁！马上招集所有的人，通通上街去找那个姓梅的和阮小姐，发现他们，直接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