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藏身杨树林

阮际宗亲自开着车，火气冲天地赶到侦缉队，进门就朝值班警员怒吼：“马向光呢，去哪儿了？”

“局长，他说……去营救阮小姐了……”

听说马向光已经去救自己的女儿，阮际宗二话不说，回转身开着车出了侦缉队，直扑保密局德城特别行动组的秘密联络处。

作为警察局长，阮际宗虽然平时和保密局的人井水不犯河水，鲜有来往，但对他们的秘密据点和活动轨迹还是了如指掌。在邓湘侯被暗杀前，跟前任组长陈拔萃之间，甚至还有些私人交情。

陈拔萃被撤职后，处在风口浪尖的德城特别行动组也是煞费苦心，将据点搬迁到了废弃的旧军营。不过，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根本瞒不过阮际宗。

他开着车径直来到城郊结合部的旧军营外，看见马向光的车停在一堆废墟旁，下了车过去，四处看看，却不见人。猜想马向光可能已经进了保密局的据点，当即掏出枪来，将子弹上了膛，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向前摸去。

“局长！”

马向光刚好从废弃的军营里跑出来，迎面遇见了阮际宗，赶紧上前招呼。

阮际宗瞪着眼问：“秋桐在哪儿？”

马向光报告：“局长，秋桐不在这里。我刚才进去看了，只有两个值班的。孙多福和其他人都出去了，没回来过。”

“妈的，这个孙多福，在老子手下混了这么多年，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胆大妄为！马向光，反正现在我们跟保密局已经翻了脸，干脆冲进去，把他们的老窝先抄了再说！”

阮际宗气势汹汹，握着枪就要往里冲。

马向光急忙拉住他，小声劝说道：“局长，还是别打草惊蛇。如果秋桐真的在他手里，那他们一定还有其它藏身的地方。你把这里端了，秋桐岂不更危险？”

“那你说，我们上哪儿找秋桐去？”

阮际宗怒气未消，就像阮秋桐是被马向光绑走了一样，对他没有好脸色。

马向光说：“我已经让便衣队出动，把德城的黄包车都动员起来，帮我们打探消息。只要发现任何踪迹，他们会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话没说完，就有一名侦缉队员骑着自行车从远处匆匆而来，看见阮际宗和马向光，连忙下了车，把自行车支在路边，跑步上来报告。

“局长，队长，刚听一个拉黄包车的线人说，城西的贸易市场附近发生了一场枪战。有人不怕死，凑近去看过热闹。说是有一帮黑衣人，绑架了一个姑娘，塞进汽车里，朝城外的杨树林去了……”

阮际宗急吼吼地说：“一个姑娘？那肯定是秋桐！向光，赶紧开上车，跟我一块儿去救她！”

马向光命令便衣警员：“快，上前带路！”自己和阮际宗分头钻进各自的汽车，跟着前面的自行车，朝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从城西方向的道路出去，一直往前开了几十分钟，远远就见一大片茂密的杨树林，里面似乎轻烟缭绕，好像有人在树林里生火。

前面的自行车忽然停在路边。警员下了车，把自行车放在一旁，示意跟在身后的马向光和阮际宗也下车。

俩人下了车，便衣警员跑过来向阮际宗报告：“局长，就是前面的那片林子。我们有几个兄弟和那个黄包车夫正在前面盯着。你们只能把车停在这里，悄悄摸过去，以免树林里的人察觉。”

阮际宗打开车尾箱，从里面的一个盒子里拿出几颗手雷，扔了两颗给马向光，自己往口袋里揣上几个，下令：“走！”

三个人弓着身子低姿潜行，慢慢接近到树林边沿，果然看见几名便衣警员和黄包车夫趴在一堆木材后面，正在小心翼翼往前面张望。

马向光示意阮际宗不要太靠前，小声说：“局长，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阮际宗在他背后叮嘱：“小心点儿！”

“明白！”

马向光握着手枪，独自从附近的几堆木材后面迂回过去，发现有一幢低矮的木屋，屋顶的烟囱正在缓缓地向外冒出阵阵轻烟，似乎有人正在生火做饭。

木屋门口，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鸭舌帽的人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捏着支烟卷，一边放哨一边抽烟。

这人马向光见过，正是孙多福的手下。不用说，孙多福一伙应该就在里面。

马向光悄悄返回到阮际宗身边，向他汇报观察到的情况。

“阮局长，前面有幢小木屋，应该是个木材加工场。孙多福的人确实在里面，但是没办法进去，不知道秋桐在不在里面……”

“知道有多少人吗？”

“不知道。”

阮际宗思忖了一会，态度非常坚决地说：“向光，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把秋桐救出来。现在国民党反正要垮台了，老子豁出去，把这帮特务通通干掉，不要留一个活口，不然我们就麻烦了。”

马向光担心道：“局长，屋里的情况不明，如果秋桐在里面，一会儿发动进攻的时候，误伤了怎么办？”

黄包车夫在一旁插嘴说：“马队长，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有主意？快说！”

“你们看，屋顶上在冒烟，估计是那帮人正在里面做饭。我躲在旁边，假装野鸡叫，看能不能把他们引出来。如果能引出来的话，你们乘机冲进去，不就可以救人了吗？”

马向光拍了一下车夫的脑袋，赞赏地说：“嘿，看不出你小子挺聪明。要是能识字，上我侦缉队去，让你当个警员。”

车夫难堪道：“我不就是不识字嘛，不然哪能拉黄包车……”

阮际宗催促马向光：“别啰嗦了，天色不早，一会儿黑了更麻烦。马上布置一下，开始行动！”

马向光寻思着说：“局长，我看这样吧，只要能把孙多福他们引出来，我带人在外面对付他们，你带一个兄弟从旁边绕过去，进屋里救秋桐……”

“不！”阮际宗打断他的话，心里充满恨意地说：“保密局这帮人太可恨了，尤其是孙多福，居然在我面前阳奉阴违，我要亲手宰了他。向光，秋桐交给你了，只要有机会，你去救她！”

马向光妥协道：“那行，就这么定。”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又叮嘱身边的几名便衣警员：“一会儿保护好局长，准备行动！”

车夫趁木屋门口的岗哨不注意，在地上打了个滚，悄悄趴到旁边的另一堆木头后面，缩着脖子去学野鸡叫。

咕咕！咕咕！

车夫撮起嘴唇，卷住舌头，惟妙惟肖地模仿出雌野鸡求偶的声音。隔了一会儿，见木屋那边没动静，又把双手捧在嘴边，继续模仿。

咕咕！咕咕咕！

……

一阵阵清脆的野鸡叫声终于惊动了在门口放哨的黑衣人。他朝车夫藏身的木头堆后面瞄了一会，回过头去小声招呼屋里的人：“哎，弟兄们，快出来听听，外面有野鸡叫。咱们去打个野鸡，晚上就可以吃上野味啦！”

只见孙多福带着几个黑衣人迅速从屋里冲出来，盯着外面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地问：“哪儿有野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