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又一桩命案

第二天清早，马向光还没起床，就有一个人跑到侦缉队来报案，说城外一片树林中的木材场昨晚上失火了，可能烧死了人。

马向光知道这个人肯定是阮际宗派来的，心知肚明地问：“烧死的是些什么人？是木材加工场的工人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早上去木材场买点木料，就看见那儿全烧光了。平常看场子的老头儿也不见了，他腿脚有点不方便，所以我怀疑他被烧死了。”

这都是昨天阮际宗提前安排好的剧情，为的是掩盖孙多福和他手下人被杀的现场跟所有证据。

马向光打发走来人，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带了几名警员赶往木材场。

正如报案人所说，昨天的那幢木屋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烬。一些从附近赶来的男女老少围在旁边，正在看着热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昨天快黑的时候，我远远就听到这边好像噼里啪啦的，跟过年放鞭炮一样，不知是什么声音……”

“那是打枪吧？我还听见爆炸的声音，是不是有人丢炸弹呀……”

马向光带人到达现场后，围着废墟草草看了看，一边给围观的老百姓解释，一边让警员们把他们轰走。

“哎，我们是侦缉队的，正在办案，乡亲们请让开点儿……”

“还有，大家都别瞎猜，什么打枪、丢炸弹呀？那是木材场里放有用来润滑锯片和锯木机械的润滑油，在火灾的焚烧和高温下产生的爆炸现象。至于说灰烬里可能有人的残骸，我估计是木材场的人烧火做饭时不小心，造成了火灾，他们来不及跑出来，所以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都别看了，散了啊……”

……

忽悠走了围观的老百姓，想起昨天阮际宗非常轻松就灭掉了孙多福为首的保密局德城特别行动组，马向光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感觉一切实在是太容易了。但要说有什么问题，自己是亲眼目睹孙多福一伙全都死了，尸体也化成了灰烬，又没什么好怀疑的。

从木材场回来，刚进侦缉队，又有人跑来报案：“马队长，不好了，街上的一间民房里死了个人，你快去看一下……”

妈的，今天这日子，有点见鬼了，什么破事儿都往一块儿凑。本来想去吃早餐的马向光只得又带人赶往那间民房。

在报案人的带领下，马向光和一帮便衣警员来到现场，果然发现里面的床铺上躺了具男尸。上前一看，竟然是昨天在城外的树林里见过的黄包车夫！

报案的人也是个黄包车夫，就住在隔壁。因为都是同吃这碗饭，每天早上出工的时候，相互之间都会招呼一声。

今天早上，邻居在门外叫了几声，没听见动静，就进屋来察看，结果发现这名车夫已经死在了床上。

马向光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虽然没发现任何伤口和他杀的痕迹，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自己的顶头上司阮局长。

这个人，昨天跟随阮际宗和侦缉队的人一起参加了团灭保密局特别行动组的全过程，如果让他活着，就是在给阮际宗脖子上套绞索。身为警察局长，阮际宗这点危机意识肯定是有的。

毫无疑问，车夫是被他给灭口了。只不过作案的手法相当高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看来，阮际宗当了一辈子警察，擦屁股的功夫还是一流的，下起手来毫不拖泥带水。

出完现场，马向光开着车特意从上次理发的那个联络点外面经过，忽然把车停在路边，对车上的警员说：“你们等一下，我去里面借个厕所方便一下。”

那年头，城市里根本没有公共厕所这一说，半途上想要撒尿，要么什么都不顾，在偏僻的地方找个地方随便对付一下。要么抹开面子，到街道两旁的店铺里找个厕所去用用。

马向光做为侦缉队长，如果也像别人一样到处撒尿，除了不雅观，万一被媒体记者逮住，在报纸上胡乱写几句，那就太杀风景了。

可能时间还早，理发店剃头的人不多。马向光在里面撒了泡尿出来，从门口放着的水盆里浇点水洗了洗手，对剃头师傅说了声“谢谢”，回到车上，发动引擎开车走了。

等马向光的汽车走远了，剃头师傅马上关上门，撒腿朝德城剧社方向跑去。

马向光和警员们回到侦缉队，对接连发生的两桩案件进行了分工和布置。尤其是关于孙多福的事，让昨天去过杨树林的警员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泄漏半点风声。否则，恐怕还会有人要人头落地。

警员们也知道其中的利害祸福，哪敢随便言语，都散开去，各自干活去了。

马向光进到办公室刚坐下，外面又来了个人，看衣着打扮像个小贩。来人手上拿着张纸条，走到他面前点头哈腰：“马队长，我找你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马向光警惕地看着来人。

“嗯……是这样，有个人说是你的亲戚，去年借了我十块大洋，一直不曾还我。现在我家里出了点事，急着等钱用，想找他收账。可他死皮赖脸，一直拖着不还。我想……让你出面帮忙说说。”

马向光拍了一下桌了，生气道：“胡说！我马向光哪有什么亲戚在德城住？敢拿我当挡箭牌，胆子也太大了吧？”

来人吓了一跳，一脸委屈地说：“马队长，我……我一个老百姓，他说是你的亲戚，我也没法分辨呀……”

马向光起身道：“走，带我去找他。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敢拿我的名号招摇撞骗！”

那人唯唯喏喏，带着马向光出了侦缉队，转到一个隐密的角落，马上严肃地说：“向光，前面小巷子里有个豆腐坊，老王在那里等你。”

原来，这人是老王派来的一名秘密交通员，刚才在侦缉队，只不过是和马向光打了个合手，演一出双簧，掩人耳目罢了。

马向光来到豆腐坊，假装成买豆腐的顾客，和里面的伙计交换了一下眼神。伙计不动声色地朝里面的作坊努了努嘴，示意他进去。马向光侧身进去，只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在打豆腐，几口大锅里冒起的热气把里面弄得雾气腾腾，连人都看不清。

他穿过作坊，到后面的一间堆放柴禾的杂物间，两人个人坐在柴堆上，正在焦急等待。这两个人，一个是老王，另一个是老苏。

“哎，向光，你来啦！”

老王穿着一身长衫，正在拧眉沉思。看见马向光从外面走进来，激动地上前招呼他。

老苏给马向光倒了杯水，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柴堆上。

马向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坐到柴堆上，向老王汇报：“今天早上城里又发生了一桩离奇的命案。只所以说它离奇，是因为死的那个人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很有精神，今天突然就死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死的是什么人？”

“就是昨天给侦缉队提供线索的那个黄包车夫。我们离开城外的杨树林时，他是坐阮局长的车走的。今天一早，被人发现莫名其妙死在了床上。我看了一下现场，既没有自杀，也没有他杀的痕迹，估计是被阮际宗给灭口了。”

老王表现得有些淡定，替阮际宗开脱道：“他们夫妇就阮秋桐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为了保护她，阮际宗这个当爹的肯定什么都干得出来！”

一边说话，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在手上抖了一下，打开来，有点卖弄地说：“向光你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