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认识她吗

听到“上级”两个字时，我有这种反映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从那个特殊时期经历过来的人一听这两个字没有不紧张的，就连我这个被停职下放的小警察，自然也不例外。

这意味着什么？我一时间没有答案，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父亲的问题己经不是小问题了，连省里和上级都惊动了嘛！

听赵同志介绍完，我条件反射式地站直身子大声说道：“领导好，李长江报到，听候指示！”

赵同志一见我这副模样笑了，“小李同志不要紧张。坐，坐下，快吃吧。”

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我的预料，使我感到今天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是赶快多吃两口吧，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在说了，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水米没打牙呢。”

赵同志见我这副饿狼似的模样又笑了一下，“不错，处事不惊，不愧是李局长的儿子——像老李，呵呵。”

“怎么领导，您认识我父亲？”我随口回道。

“当然，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小呢，说起来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叔叔。我在别的地方任副局长的时候，你父亲就是局长了。他可是名声在外，各市，直到省里没有不知道的。要不是这个事呀，他恐怕早就……”

“嗯嗯”一声清嗓，打断了我们。

坐在一旁的萧处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一脸严肃地说道：“时间紧迫，老赵，我看还是谈正题吧？”

赵同志这才收住话头儿，说道：“小李，恐怕你对你父亲的事情还不是十分清楚吧？”

“他是被冤枉的，他不是帮凶，更不是特务！”一听这话，我的心绪就难以平复，把馒头一放忿忿地说道。

赵同志微微一笑，转头说道：“我看还是你跟他说吧。”

萧处长这才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李同志，请你不要激动。你父亲的事情看来你知道得并不多。关于这件事情咱们先放一边，我想先请你看一下这个。”说完，他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我的前面。

这是一张四寸左右的黑白照片，上面有一个身穿晚清时期衣着的女人，具体说是一个少女，正端坐在一张放着古琴的桌子后面。在她的左侧还摆放着一盆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少女面容娇好，眉目间散发着一股端庄和东方女子那特有的柔美之气。虽然照片有些发黄，也稍显模糊，但我还是马上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这件事怎么又把她牵扯进来了，她难道也跟我父亲的事情有关？她 她怎么会穿着清朝时期贵族的衣服，难道我们家还会有清朝皇室的血脉？不可能啊！据母亲说，我们家八辈子都是贫农，怎么可能会出突然冒出一个满清的遗老遗少呢？”

在那个时候，单单这个家庭背景就够我们家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隐瞒成份，欺骗组织！一时间，我有些糊涂了，心里道：“不 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又给搞错了！”

萧处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不容质疑地说道：“你猜的没错，她就是你现在外婆年青时期的样子。”

“嗡”的一声，我的脑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砸中了，分不清东南西北。

坐在一边的赵同志道：“小李同志，你不要害怕，其实她并不是你的亲外婆，跟你们家也并无任何亲缘关系，你父亲也不是因为这个被审查的。”

听完这话，我才稍稍放下心来。不过，马上又是一连串的疑问涌了上来，“一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如一家和蔼可亲的外婆此时却又说是外人？那么她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来到我家，我父亲知道吗？”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耳朵都竖起来了。

萧处长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经过我们查证得知，她的真名叫梅雨婷，身份是一个，特务。”

“啊……”，我的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身子晃了一下，下意识的抓着沙发扶手，“一个老革命，公安局长的家里居然出了特务；竟然还隐藏了十几年；还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我的姥姥?！我现在还能活着都是一个奇迹了。这还得感谢政府，感谢党的宽大之恩，缓期执行了。”

老赵见我脑门上渗出了汗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从兜里掏出手绢儿递了上来，“李长江，要镇静，听我们把话说完嘛。”

“说，还说个屁呀！干脆就直接宣读‘执行枪决’命令就完了，免得让我在这儿活受罪。”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