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半仙祈祷（第2节）

夏子雨就同孙祖稀一块上了床，孙祖稀上去搂着夏子雨就去亲吻，夏子雨头一歪说：“别吻了，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不卖关子，简单和你讲一讲，我怎么有把握找到苦丫的爹和娘。在寿州只有我和拜把子兄弟知道，现在跟你讲，你就算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夏子雨头贴着孙祖稀的脸上，躺在孙祖稀的怀里，耐心的仔细听。

“苦丫丈夫死后，为了让仇家相信，当天晚上朱三跟孩子都烧死了。我跟周伦兄弟做了一个假像，从城里请的风水先生，买了两副棺材对外说朱三和儿子都烧死了，实际儿子没有烧死。”

夏子雨头一抬说：“怎么回事？”

“说来也巧，那天周伦家烧了几个芋头，周伦儿子来喊毛毛到他家吃芋头，朱三一个人在家喝酒。二个孩子吃完芋头在床上玩，玩着玩着都睡着了。朱三去接孩子时，周伦说孩子都睡得这么香，就让他在这睡吧，朱三一个人回到家，自然就睡下了。大概到凌晨二点多，村里人发现朱三家失火了，周伦想到这是仇家所为，一定想把朱三和儿子都灭掉，于是周伦让老婆抱着朱三家的毛毛躲在山芋窖里，外人都认为烧死的是二个人。周伦天刚亮就到了我家，巧好我那天要到外地进货起得早，在门前碰到了周伦。他说请问哪位是孙祖稀老爷，我说我就是，他说朱三烧死了。他是一个有悟性的人，他贴进我小声说我们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我就把他带到我的货栈，他把孩子的实情讲给我听。我和周伦仔细研究合计了一个办法，把朱三埋掉后当夜把孩子送走，是我、把子兄弟和周伦一块去办的这件事，孩子现在跟两位老人在一起，就怕将来以后苦丫过去看两位老人家，如果苦丫发现毛毛还活着，她肯定经常去看孩子，毛毛就会暴露，再让仇家知道朱三的儿子没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说找两位老人的事包在你身上，那老的老小的小，怎么生活呢？”

“一年多前，我让我的弟兄又过去一次，给他们带的银子够他们用一段时间，且说两位老人家的身体目前还很好，最重要的是毛毛的身体非常健壮，不但进学堂，而且在学堂里每次成绩都是第一名，老爷子还送他到一个边拳王那里学了几招，这孩子长大有出息。”

“仇家是谁知道吗？”

“怀疑是陶家干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对苦丫讲，等孩子长大了有自我保护能力了，再说也不迟。不叙了，我饿的肚子都有意见了，起来吃饭去。”

孙府在平静中添了一喜，夏子雨生了个千金，全家人都很高兴。有时苦丫抽空去看看孩子，孙祖稀的生意也和往常一样时好时坏。一转眼几年，孩子们都上学堂了。

但是唯有祖望的病越来越不好，近期特别严重，医生也过来数次，都没有好的办法，很多天都不能吃喝，连讲话都困难。突然这天早上，他用手指指嘴，表示想吃饭，端来一小碗稀饭，孙祖稀亲自喂的，很快就吃完了，忙得跑去告诉娘。

“祖望今天吃了一碗稀饭，说明这次药对症了。”

老太太非常高兴地说：“我现在过去看一看。”

孙祖稀和娘来到祖望房间，看到祖望的眼神特别好，眼直盯着娘看。娘坐在床边，一手拉着祖望的手一手上去给儿子擦眼泪，对祖望说：“儿子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今天娘特别高兴。”

这时程医生像往常一样过来，孙祖稀说：“你请坐，这次你下的药对症了，祖望今天吃了一碗稀饭。”

程医生坐下来给祖望把了一下脉说：“这里现在只要留一个人就行了，病人需要安静。”

老太太起身说：“我们都走，让祖望好好休息。”

程医生背着药箱也出来了，当他走到门口时说：“孙老爷，你如果方便的话，到我诊所去一趟，今天开的药要征求你的同意，因为药方有所改变。”

“好，我把娘送回房，正好我今天也要去商行，正好顺路。”

没过多长时间，孙祖稀来到程医生诊所，程医生招呼说：“孙老爷你请坐。”又给孙祖稀泡了茶，“我让你亲自来，主要想跟你谈一谈祖望的病，前几天在你府上有老夫人在，我什么也不能说，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或者伤痛的事。”

孙祖稀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看着程医生说：“程医生，这里没有别人，你就直接跟我说，祖望的病到底怎么了？”

“好，我让你来主要就是要讲这个事的，我行医将近四十年，很多病人到最后可能得出一个道理，祖望今天突然能吃饭，精神头也比前几天好，我认为是回光返照。”

孙祖稀忙地问：“什么叫回光返照？”

“也就是说，人就像点的灯一样，油熬到最后几乎看不到亮的时候，有时候猛得窜一点火苗，这就叫回光返照，从祖望的脉像来看。”然后摇摇头，对于程医生的摇头，孙祖稀发愣有一分多钟，当他看着程医生问没救了，声音嘶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程医生对孙祖稀的问话没有正面回答：“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我还给你开三副药，回去让他继续吃。”

孙祖稀手拎着三副药回到府上，无精打彩的迎面遇上福叔。

“老爷你回来了。”

“嗯。”

将药递给了福叔，转身就走，福叔连问二遍：“药是给谁喝的。”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晃晃悠悠的走了。

回到家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头，闭着双眼一动一动，夏子雨过来问：“老爷你怎么啦？

孙祖稀慢慢地将眼睁开说：“我有点晕。”

夏子雨看他的眼边有泪水，用手抹去，慢慢地蹲了下来问：“老爷，是不是又碰到什么难题了？”

孙祖稀双手拉起夏子雨说：“生过孩子后身体非常的差，快起来，坐下来。”

夏子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老爷您要冷静不要急。”

“我刚从程医生那里回来，他说祖望今天精神好能吃饭，是回光返照。”

“什么是回光返照。”

“就像灯一样，亮到最后没有油了，说不定有时会冲一点火苗。”

夏子雨惊讶地说：“那就是说祖望。”很快用手将自己嘴捂上。

“程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娘知道了吗？”

“娘现在还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不面对也要面对，这些年来我做最大的努力也治不好他的病，我最担心的就是娘，这样的打击太残酷了。”

“老师，首先你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娘看到一点不对劲，我们再想办法找医生，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保祖望的命都值得。”

孙祖稀听到夏子雨的几句话，更感到夏子雨的善良，值得他用心去爱。

“最近我可能顾不到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在当天夜里祖望突然病情加重，呼吸困难，看护他的赵勇说：“二老爷，你怎么了？”看到祖望嘴角有血，吓的就往外跑去喊：“福叔！”

福叔披着衣服过来一看，祖望已经奄奄一息，还有一点喘气吸气的动状。

“赵勇，你在这等着，我去叫祖稀。”

孙祖稀躺在床上一直都没合眼，听到外边有敲门声，一咕噜翻起来，一开门是福叔。

“祖望不行了。”

孙祖稀连门都没有关，紧步快走来到祖望床前上去拉住祖望的手说：“弟弟，你一定要撑住。”

对福叔说：“你快点去喊程医生。”

“好。”转身就走。

孙祖稀害怕祖望瞬间没气，紧紧地握着祖望的手不松，深怕手一放祖望就走了，一直到程医生过来，他跟程医生打招呼都没松手。

“你过来，我给他把一下脉。”程医生把了几分钟脉，起身站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

“脉像怎么样，快点下药。”

程医生摇摇头说：“下药没用。”然后背着药箱说：“我回去了。”

福叔说：“我送送你。”

孙祖稀坐下来又是一把拉着祖望的手，祖望虽说闭着眼，但是还有知觉，眼角边流着泪水。孙祖稀用手上去给祖望擦泪水，自己也同时掉泪说：“祖望，是哥对不起你，你刚婚后，哥不应该让你进山，让你这么多年受这么多的苦，你千万不要丢下娘和我，还有妹妹，我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一直守着弟弟到天亮，天刚亮夏子雨过来，老太太也得知了，来到祖望房间看到儿子这样止不住地哭了起来说：“儿子，我看到你昨天吃了很多饭，我以为你的病会好起来，你今天是怎么了，别吓唬娘，娘有权丢下你，你没有权利丢下娘，你给我撑住，让你哥还继续找医生看好你的病。”

孙祖稀边给娘擦泪边说：“子雨，你陪娘回房间休息一会，我在这里就行了。”

娘出门时又叮嘱说：“祖稀啊，还是要想办法找其他的医生看一看有没有好的办法。”

“我知道了，我等一下就出去想办法。”

到了上午，叔叔、堂弟、堂妹们都知道了，陆陆续续的都过来看。孙祖稀又叫了几个朋友到周边打听有没有什么秘方，有没有能起死回生的药，但是都没有打听到。

孙祖稀的二叔说：“看一看他能不能进水，如果能进水，给他喂一点阴阳水。”

“什么是阴阳水？”

“也就是生水和熟水，在一起就是阴阳水。”

孙祖稀对福叔说：“快去叫赵勇喂阴阳水，记住了，熟水和生水。”

然后往门欠一坐头低着，眼睛盯着地看。

二叔说：“祖稀啊，你把头抬起来。”此时，孙祖稀将目光对准二叔。

“你父亲不在了，我在孙家也就是老大，该说不该说的都应该由我来说。祖稀当着这些人的面，你高兴也行不高兴也罢，你看你那个愁眉苦脸的样，这些年你哪一点对不起他，大家都亲眼目睹，不需要我一一讲清，人力、钱力，哪一点没做到？虽说祖望受了罪，这事摆在我们孙家，要是一般人家早已经走过了。黄泉路上无老少，真到那一天，我们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也得接受。你瞧你最近是什么样，老钻牛角尖指责自己，当初不应该让祖望出门，心理内疚过不去这道坎。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不是对不起祖望，你对不起我们孙家所有人，你把身子愁坏了，这全家老的老小的小，这一大摊子怎么办？你想没想过，你现在必须要正确面对，你要振作起来。”

二叔的一番话打动了孙祖稀，站起来对二叔说：“叔，你批评的对，不管怎么说，这日子还得过下去，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祖望就这样吸气喘气食水不进的持续了四五天，孙家所有人看着都心痛，这怎么办呢，站在边上的福叔说：“我想讲几句。”

二叔指着福叔说：“你说。”

“我是一个外人，本不应该我多话，我是看着祖望长大的，祖望这样我心痛，他很受罪，讲不好听的，难咽这口气。因为小的小老的老，他舍不得走。我的意思能不能请个阴阳先生来说道说道。”

二叔说：“过去我听长辈们讲过，如果哪家有老人病久没救，但舍不得身边的亲人，自己忍受罪也不愿意咽那一口气，祖望这样找个阴阳先生来叨咕叨咕，有可能少受罪，这样的阴阳先生去哪里找呢？”

福叔说：“我很早之前认识一个人，名叫丁半仙。附近几十里哪家遇上阴阳事都请他来说道说道，但起不起作用，我不知道。”

“我看行，祖稀你看呢？”孙祖稀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走，但是你看他有多受罪呀。”对着福叔说：“这个家我当了，你去把人找来。”

“太远了，在双门那边。”

“备马车，祖江跟福叔一块去请丁半仙。”

祖江说：“好，我们现在就动身。”

福叔和祖江找到半仙后，详细把情况说一遍，丁半仙同意过来说道说道。他们来到孙府已经天黑了，招待丁半仙用餐后，大家都在等着他说道说道，可他说：“你们该有事就去有事，该睡觉的就去睡觉，今晚你们都不用在病人床前，那里只能我和他俩个人。现在我过去跟他熟悉熟悉，必须等到三更头才能跟他说道，你们给我准备一把筷子和一碗水就行了。”

大家按照丁半仙的要求去做，没有任何人去打扰。到了午更后，丁半仙开始将水端在地上，人往地上一坐双腿盘起来，左手拿把筷子，右手将水往筷子上撩水，边撩边说：“我是阴阳说客丁半仙，祖望我今天要和你讲，你病已久，阳间的空气万物对于你来讲都不适应了，在你的身体里感受不到新鲜和快乐，所以你现在变得非常痛苦，你的亲人们看到你痛苦，他们很心痛。你阴间年迈的父亲在眼巴巴地等着你去照顾他，但是你舍不得含辛茹苦养育你的娘和孩子，还有兄弟姐妹，就是有十万个不舍，也难减轻你的痛苦，因为你阳寿已尽。走到阴阳线上，阳间的人无法挽救阴间人的痛苦，你到了阴间从此不会有痛苦，还可以做孝子，父子俩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祖望你的人在昏迷，但你的魂能听见我说话，我手中的筷子是阴魂的引子，我的手一松，筷子不倒说明你就走了，如果全部倒说明你不愿意走，要是说倒了一二根，说明你的魂在回头。”

丁半仙把手一松，碗里的筷子一支也没倒，停顿了五六秒钟，筷子仍然直直地站着。丁半仙把筷子拿掉放在地下，起身站起来说：：“祖望，你一路走好，你父亲在那边等着你，趁着天还没亮，快点走吧。”

丁半仙把门一开，人们都陆陆续续的走过来，这一夜看来孙府所有人都没睡，眼睛都在盯着祖望的门。

“你们都进来吧，站在两边不要堵着门。”丁半仙走到祖望床前，又叨咕说：“祖望的魂，你放心的走吧，你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痛苦，抓紧时间过去吧，天亮就走不了了。”

屋里人的眼睛都在盯着祖望的呼吸，这时祖望的呼吸在慢慢减弱，接近没有呼吸时，孙祖稀意识到弟弟要走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猛得扑到祖望的身上嚎啕大哭。站在边上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哭了起来，老太太听到哭声，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过来了，还没进屋就听到了老太太的哭声，一进门老太太哭着说：“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能舍得丢下我，你就这么走了。”

丁半仙和堂弟把孙祖稀拉起来说：“你们不要哭，他现在还没走远。”

此时祖望没有一点呼吸了，丁半仙用手摸了祖望的脉说：“祖望已经走了。”

这时屋里一片哭声，到了第三天，祖望出殡，由儿子打幡摔老盆，将祖望送下地，丧事处理完毕。

丁半仙说：“用马车送我回家吧，一趟费用要一根金条。”

祖江当时就说：“丁半仙，看样子你是狮子大开口，给你接送二三天时间供着你，张口就是一根金条，你的心也太贪了吧。”

“没有我祖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呢，我让他少受罪，你知道吗。”

祖海接着说：“你骗他们可以，你骗不了我，祖望很多天没进东西了，还能撑多久，只有你们这些人信，我是不信的。”

孙祖稀说：“大家都别说了，祖望已经走了，也是我们请人家来的。福叔，拿根金条给他。”

福叔气着说：“丁半仙你也太贪了。”

“福叔，你别说了，快点拿给他，把他送回去。”

祖望去世后，孙府没有欢声笑语，生活变得跟往常大不相同，尤其是老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苦丫每天要照顾孩子，接送孩子上学堂，另外还要帮忙护理老太太，苦丫就这样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