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小孩们

一个没开灯的房间大门被打开了，这个房间的位置是整所大宅里面最背阴的地方。

尽管已经日落，到底还是在炎炎夏日，地面被晒的发烫的石砖还没有完全散温，周围残余着蒸腾的热气。

这么发闷发热的环境中，背阴的房间显得很特别。

门板一开，一股明显的冷气从中散发了出来。

房子的外墙看不到空调机的痕迹，一个平房在太阳照射下过了这么久，还能如此阴凉。

不知该说是建筑师父设计的本事好，还是别的什么。

被这股不自然的冷意侵袭了一番，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顿了一会才顺着林舒的意思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很空旷的房间，四四方方格局简单，桌椅板凳的布置更是少得很。

一眼看过去，只有几个低矮的小木床有点存在感。

那些小木床上躺着几个小孩，两个保姆样的中年妇女来回地照看床上的小孩。

说是照看，桌子上只有两壶水，连吃的都没有。

这算哪门子的照顾孩子，就是盯着不让小孩从床上翻下来罢了。

“林大哥，你来了。”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和林舒招呼了一声，依旧愁眉苦脸的看着床上乖乖睡觉的小孩。

林舒轻轻的走过去，悄声问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醒了就全身都难受的哭，哄也哄不好，现在睡着，倒是安静。”

另外一个中年女人无可奈何的猜测：“能睡得踏实长久，证明他们不是特别难受。”

“唉，看着好好的孩子遭罪，我们的心里也不好受。”

两个女人跟林舒报告着今天孩子们的状况，我走到最近的一个小床前，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小孩。

孩子大概有五六岁，脸朝下的趴着，露出来的四肢应该没穿衣服，身上盖着一层很薄的空调被。

孩子脸上的肉被挤压出来一点，完全不像小孩嫩脸的饱满，更像是一层皮。

我轻轻的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点，看到他在肩胛骨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红痕。

红的很暗，边界清晰，打眼一看很像胎记，但仔细观察之下，就不对劲了。

一般的胎记要么跟皮肤融合在一起，平平整整，要么就像一块大的色素痣，凸出皮肤一块。

我很少见过谁家胎记像是被挖了一层皮，整个凹进去。

恍惚听过这类的情况科学上是很严重癌变的皮肤病。

这些孩子不是没送到过大医院去全套检查，专业的医生都不认为是恶性的皮肤病。

我正研究那孩子后背上的红印子的时候，他哼哼了两声，哭唧唧的闹醒了。

“难受，腿腿，好难受！”

半梦半醒的小孩不断的蹬腿哭闹，不清不楚的哭着他现在很不舒服。

一个女人立刻过来，绕过小孩背后红痕的位置，抱着他哄着。

“不哭不哭，一定是做了噩梦，马上就好了，不哭。”

她刚要把孩子抱起来，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璐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抓着弟弟的腿，弟弟就是被你抓醒的，是不是！”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弟弟妹妹们生病了，不能跟你玩。”

被保姆提醒，我才注意到在床脚边沿的一个阴影里，蹲着一个瘦瘦的女孩。

她看起来年纪大一些，又白又瘦，显得梳了短发的脑袋很大很圆。

璐璐整个身体几乎都缩在了阴影里，气息也弱。

我跟她挨得很近，都没感觉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大孩子。

她的一只小手臂还藏在小孩的被子底下，被保姆训斥了才攥着拳头悄悄的缩了回去，继续蹲在阴影里面。

“都是小孩，你不要太苛责他们了。”

林舒心疼的看着房间里闷不吭声的五六个孩子，越看越难受。

“顾师父，你看吧，都是好孩子，以前都健康活泼。”

“忽然之间就成这样了，查了一圈不是病，我只能往妖邪恶魔的方向去想了。”

看得出来，林舒本身也不是个多相信玄门术法的人。

为了家族里的小孩，走投无路才求上来的。

保姆心疼的抱着还在嘤嘤哭泣的小孩：“可怜的孩子，等会……妈呀，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保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孩子的右脚腕上，又出现了一大块红色的凹痕。

我记得很清楚，刚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的脚腕上没有这块红印。

刚才，只有那个叫璐璐的女孩，摸过孩子的脚腕。

“这也太邪门了！”

亲眼看着小孩的身上多出了一块印记，保姆有点发抖，很快就把孩子放下了。

小孩在床上不舒服的蹬腿，自己哭了一会，昏睡过去了。

“林大哥，孩子晚上一般睡着了就不会醒了，我们就先走……走了。”

两个保姆大概是亲眼看到不能理解的事情，有点接受不了，连忙离开。

林舒不能拦着人家害怕，很客气的把人送走。

白龙很关心这些没人照顾的小孩：“你说，那两个保姆，明天还能来照看孩子吗？”

“有点危险，自家小孩还能忍忍，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场面又吓人，多少钱都不好请人了。”

“顾先生你觉得这，怎么样？”

除了房间不正常的冷冽阴气重，白龙在林宅什么异常都没感觉到。

他很信服我，如果我跟他说，我没发现什么，会不会让白龙很失望？

趁着林舒去送保姆的时候，我蹲下身体，和藏在角落里的璐璐说话。

“你叫璐璐，对吗？”

她又黑又大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嗯。”

“你是想跟弟弟妹妹们玩吗？”

“不是。”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问到这里，璐璐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突然蹿了起来，一溜烟的跑掉了。

“唉，别走！”

璐璐蹬蹬蹬的跑了，我怕吓着人家小孩，没好意思追过去。

林舒送完保姆回来，在我面前唉声叹气：“怎么办，她们都说明天有事不会来了，这些孩子还需要人照顾，突然间让我去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