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击杀者”

钟闻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周遭人声嘈杂，病房里各色人员进进出出，完全没有一点医院的样子。

钟闻被安置在最角落的一张病床上，他的手上还挂着点滴，鼻尖萦绕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酸臭味。

来往的人们都对这个邋遢的男人置之不理，只有一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背对钟闻，与他不过一尺距离。

钟闻头脑里面空荡荡的，他想要向男人询问发生了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啊啊”声。

钟闻愣住了。

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立刻转过身，双手撑在床边，急切的望向钟闻的眼睛：“老人家，您终于醒了！现在可以请您告诉我，在三天前，清水路的那条胡同里，您到底看到了什么？”

“老人家”？

听到这个称呼，钟闻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可是东海市的隐士高人、医学圣手、一代传奇！

而他做到这一切之时，也不过二十七八。

他努力思索，最后的记忆中，却是几名黑衣人潜入他的家中将他刺杀……

“叮！恭喜宿主成功绑定金猪牌庸医系统！”

“桀桀桀，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宿主忘记过往的辉煌，努力扮演好一个庸医的角色！”

“如果宿主能够在治疗患者的过程中，因为‘失误’致使对方死亡，宿主即可获得能够对抗特异存在的特殊奖励！”

“反之，只要宿主亲手治愈一名患者，您今后所剩余的寿命将会被削减一半！”

“接下来为宿主颁发新手礼包——炼金手指‘戕’！”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一股暖流充斥了钟闻的全身，最后全部聚集于钟闻的左手食指。

“成为庸医”？

钟闻抿唇，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正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住他，别说救治别人了，他现在根本就是自身难保！

“张青！”

一名中年男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钟闻，随后面向张青：

“不要再在这个流浪汉身上浪费时间了！医生已经说了，他的身体中有一种从未见世的毒素，虽然没有传染性，但是已经损坏了他的声带、将他的寿命缩减至三四天！”

“现在哪怕是那名传说中的绝世医圣钟闻来到这里，恐怕也对这种毒素无可奈何。”

“他根本已经失去了作为人证的价值，我们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去关心一下受害人家属！”

这两人都是重案组督察员，近日被一场连环杀人案搞的焦头烂额。

钟闻的头脑逐渐清明，他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在一名濒危老人的身上的事实，在了解目前的情况后，他立刻动用藏在体内的黑色雾气，将全身检查了一遍。

前世的钟闻年少成名，却无人可知这份荣耀背后的苦难。

钟闻幼时被异灵诅咒，异灵期愿在他八岁后将他的身体占为己有，并在他体内留下黑雾，用于监视他的行动。

路过的行僧得知他的情况后，出手相助，压制了黑雾中的邪性，致使异灵无从感知钟闻的位置，倒是钟闻反过来利用黑雾，仅凭接触就能够比世上任何仪器都更为精准的检查身体。

黑雾源生自他的灵魂，穿越时便跟随他来到了这里。

如今钟闻重生，僧侣的祝福早已消失殆尽，异灵找到他也只是时间关系。

这具身体中的情况与督察员的描述大差不差，脏器的损坏异常严重，即使动用了黑雾，钟闻也无法辨别出准确的病因。

不过钟闻明显察觉到，在黑雾经过血管时，似乎有什么东西附着其上，他感受到了细微的重量变化。

钟闻眯眸，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隐藏了起来。

系统适时开口：“宿主，这些正在试图侵蚀您的生命机能的物体，其实是关于东海传闻中的‘异灵’！”

“异灵”不是某人的称谓，而是一类特异存在的代名词。

“我应该怎样解决他们？”钟闻冷静发问。

“由于宿主体内留下的不过是一些低级异灵的气息，宿主使用炼金手指‘戕’即可驱除异灵气息。”

钟闻举起左手，看着自己有些发烫的左手食指，目光灼灼。

两名督察员早已离开，现在这间病房中，除了钟闻空无一人。

“唔！”

钟闻将食指指肚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他的静脉中瞬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那些附着在静脉上的细碎杂质，都在朝着胸口的位置涌动，透过胸腔，全部积聚于钟闻的食指，最后归于平静。

钟闻食指上的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咳咳！”

钟闻的喉咙仍有刺痛，不过已然大体无碍。

他再次催动体内黑雾，体内的毒素也不见踪影。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能够看到体内的一些残损痕迹，在此之前，这些问题似乎被幻象掩藏了一般，让他无法寻找异常的来源。

虽然黑雾所过之处，那些筋脉都在迅速修补，但是异灵之前所造成的伤害，恐怕无法立刻淡去，只能慢慢通过药材润补。

“叮，恭喜宿主通过使用炼金手指，吸收了体内异灵的力量，获得了新的能力——‘义眼’！”

“义眼：现在宿主仅凭肉眼便可以看到之前被掩藏在暗影之下的异灵形象！”

钟闻抬眼，他眼前的景象有片刻时间都是灰蒙蒙的，之后才恢复了清明。

窗外似乎有人经过，却又让人无法找寻踪迹。

不过停留在树枝上的那只小麻雀，它的背脊上面突然多出来了一块灰球。

可它自己却毫无察觉，依旧低着头，用黄喙梳理羽毛。

三息过后，它的脑袋自行旋转了180度，有鲜血渗下，染脏了他的羽毛，麻雀从树上掉落。

钟闻不禁打了个寒颤。

钟闻前世所接手的病人不计其数，在黑雾的帮助下，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却是连他都看不懂的情况。

直至现在，他获得了“义眼”能力，他和最后百分之一之间的屏障就此打破。

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钟闻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到门边。

黑雾的主人随时都可能出现，如果他不愿被异灵吞噬，他就只能找到前世相遇的僧侣，再次向其索要祝福！

医院走廊上仍有几名督察员在徘徊，他们在焦急地等待手术室里的结果。

他们抬头便见“手术中”的灯牌，他们身后的一段距离就是钟闻所在的病房。

“滴答，滴答”。

由于紧张，钟闻下意识屏息凝神，周围的噪音却瞬间消失，反倒有一阵无形的力道掰扯钟闻的脑袋，强迫他回头看。

钟闻瞪大了眼睛，窗外的树枝上又有一只小麻雀停落，随后它也被拧断了脖子，失去平衡，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畔的“滴答”声逐渐加快，钟闻已经处于被迫的无法移动也无法呼吸的状态，无形的力量扼住他的脖颈，把他按在墙上，要他好好观看小麻雀一遍又一遍地被屠杀。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钟闻终于辨认出，每次受刑的麻雀都是同一只，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在不断体验“死亡”至“复活”的历程。

最后一次，小麻雀的遗体凭空出现在床边的地板上，它身边淌出的血液已经发黑干涸。

钟闻失去支撑，他跪倒地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是警告。

短时间内，钟闻无法从这个医院中离开。

说不定所有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