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赌命

二姐现在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所以陈烨急不可待。

“哎呀，三弟，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就知道关心自己，也不看看你二姐有多辛苦。”

陈凯白了陈烨一眼，似乎从二妹做生意看到一丝希望，他实在不愿意再从土里刨食。

“是呀，你二姐赚得可是血汗钱，太不容易了。”

陈祈天也有点不满意陈烨的表现。

“我理解三哥，会考是三哥的希望，也是我们全家的希望。”

老四急忙为陈烨解围。

“老四说得对，现在老三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老三会考的盘缠，不要说老三会着急，半年前我就在为此事着急。如果没有带点钱回家，我怎么好意思年前叫人带口信说今天回来。”

陈澜深情的看了陈烨一眼，继续说道：“这次我带来了五两银子，虽然不多，可省一点勉强可以去京城会考，只是委屈了三弟。”

“二姐，你就像姆妈一样对我疼爱有加，这辈子我也不会忘了你和姐夫对我的好。”

陈烨和陈澜对视一下，站起来给二姐鞠了一躬。

“哎呀，三弟，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姐姐应该做的，等将来你出息了，姐姐等着享你的福呢。”

陈澜急忙扶着陈烨，让一家气氛轻松一些。

“澜呐，你刚才说和经纬只是做做小生意，难道做小生意能够攒这么多钱？”

陈祈天还是想问清楚钱的来历。

“爸爸，说实话，现在世道艰难，官府苛捐杂税不算，还有流氓地痞的敲诈勒索，做小生意根本赚不到多少钱，这五两银子，是我两年赚的加原来的 本钱，另外还借了八钱才勉强凑起来的。”

听了陈澜的叙述，陈祈天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女儿不容易，没想到也是如此艰难。

“你、你这样拿出全部家当，还举债帮助你弟弟，经纬能同意？”

陈祈天有点不相信女儿开始说的话了，他真怕女儿又搞得家庭不和，因为大儿媳妇天天为钱吵架。

“开始的时候，经纬是生死不同意，毕竟这点钱赚的太艰难了，后来我拿出来杀手锏。”

陈澜看着大家，卖了个关子。

“什么杀手锏？”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说‘相公呀，你说你们家是皇族，可你们活得哪一点像皇族？再这样下去，你应该忘了自己是皇族了。现在资助我弟弟考状元，说不定靠我弟弟让你成为真正的皇族，你想想这样的投资有没有意义？’听了我的话，经纬想了一夜，也许是跟他爸妈商量了，第二天就同意了。”

“嗨，我看这是姐夫下血本了，恐怕是姐夫这一生最大的投资啰。”

老四陈坚打趣的搭腔道。

“老四说的一点也不错，在经纬的心里，皇族身份是他永远的痛，为了皇族身份，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去生命。”

“哎，二姐，姐夫是皇族后裔，可哪有活得这么窝囊的呀，到底他们家跟皇上什么关系，这都几年了，搞清楚了没有呀？”

老四继续刨根问底。

“皇族身份是肯定的，要不能我一提这个，他就同意资助三弟，只是具体跟皇上什么关系，只有他们家长子长孙才能知道，这是几代人的规矩。”

“唉，其他的不说了，澜呐，那你们今年的生意怎么办，难道就不做了吗？”

“爸爸，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这二年，我也有许多老主顾，请求他们赊一下账，他们是会同意的，毕竟我的信誉他们还是认可的。”

“这就好，这就好。咦，这次经纬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你看如今的乱世，你一个人来多危险呀。”

“公公婆婆的身体都不好，又只有经纬这么一个儿子，走不开，没办法，只好我一个人来了。”

听了女儿的话，陈祈天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对陈烨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姐这是拿命拼啊，为了你的会考。唉。”

“爸爸，别说三弟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不说了，不说了，爸爸再多一次嘴，这二年，你们有小宝宝没有呀？”

这个是陈祈天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最揪心的事，毕竟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他怕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老爸，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有了小外甥，二姐还不早就派人送喜讯来了，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四急忙埋怨道。

“是爸老糊涂了，糊涂了。”

陈祈天猛然醒悟过来，连连自责道。

“老四，不要说爸爸，我知道爸爸一直关心我。”

陈澜拍了一下陈坚的肩膀，深情地看着父亲说道：“经纬一直都是身子虚，您知道的，现在求医问药，花费不小，所以一直拖着。本来想过完年跟经纬调理调理，可恐怕还是要等等了。”

陈澜没有直接回答爸爸的话，可也是不言自明。

“唉，这过的什么日子呀。澜哪，爸爸这里还有六钱银子，你知道爸爸是留着干什么用的，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先拿去调理经纬的身子要紧。”

说完，陈祈天走进房间，拿出一个红布小包，不由分说放在陈澜的手里。

“爸爸，这可使不得，您年纪大了，这个养老钱不能动。”

说着，就要把钱还到陈祈天手里。

“听我的，你们一个个让我不放心的，我还死不了。我一定要对亲家有个交代。”

陈祈天说完，又对陈烨说道：“老三，你要永远记住今晚，记住二姐一家，为了你，他们作出了多大的牺牲。你们都是爸爸的心头肉，可是为了你，这个家过的多艰难。不是爸爸心狠，这次你再没有一个结果，连我也没有脸面对亲家，你也不要再回来了，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陈祈天已经泪流满面了，掩着脸进了房间。

兄妹几人面面相觑，听了父亲的狠话，陈烨心如刀绞。

是呀，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陈烨知道，现在是毫无退路，必须背水一战了，能不能成功，那就赌命吧。

“二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陈烨问道。

“家里离不开人，我明天就走。”

大家都知道，客气话没有用，也没有谁挽留一下。

老大陈凯拉着陈澜的手说道：“二妹，我明天就不来送你了，家里还一大堆的事。”

“就不劳大哥了。”

“二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路上好有个照应，再说，这次我要早一点动身。”

说完，陈烨又对老四说道：“四弟，平时你要多读读书，将来一定有大用处的。”

“读书有用吗？你和经纬都是读了几十年的书，有用吗？还不如学门手艺，或者干脆跟你二姐去做生意。”

陈凯已经走到门口，听陈烨说读书，返过头来不屑地讽刺道。

第二天，陈烨收拾好行李，和二姐一起离开了陈家村。

到了去京城和进贤的分叉口，陈烨坚持要送二姐回家，二姐坚决不同意。

“三弟，这么一点路，姐自己回去没问题，你要把时间、精力和盘缠用在赶考的路上，姐祝你金榜题名，早点回家。”

看到慈母般的二姐，陈烨扑通一下跪在陈澜面前，哽咽地说道：“二姐，没有状元及第，我无脸见你。”

“别把爸爸的话放心里去，无论你如何，都是我最爱的弟弟。”

陈烨站起身来，不敢再看姐姐一眼，转过身去，已经是泪流满面。

“姐姐保重。”

说完，大踏步走向赌命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