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赵云桃园见恩师 张任雒城降刘备

赵云接受刘禅的任务之后，便带了两个随从去长安拜见师尊童渊。

童渊此时已经年近八十，隐居在长安城外的一座庄园之中。这是在赵云满师之后，童渊便来到了长安，那时的长安刚经过董卓之乱，又被李傕和郭汜洗劫了一番，长安可以说是民生凋敝。童渊看中了这座山清水秀之地，便开始开府建宅。周围虽有一些强盗，但因为抢劫童渊的时候，都被童渊及其家人打的非死即伤。渐渐地，附近流民听说此地有一高人，无强盗敢侵扰他，也加入到了此地，一两年的时间便形成了一座村庄。并被称为童家庄。

当赵云来到此地时，不禁暗自赞叹师傅的选址。此地可以说是深山中的一处福祉：童家庄依河而建，三面环水。初春季节，冰雪初融，沿河而下，河水清冽见底，有鱼欢戏其内，柔草若荑，随流而动。岸边野地，氤氲绿草初露于积雪之中。群山如锋，山上春雪半融，露深山之黛色，若白若青。庄边田内，已有耕作之农，肆意笑谈。庄内有鸡鸣犬吠之声。好一个世外田园！

赵云到了庄口，询问师尊童渊住所，庄民告知童员外所住乃庄正中之地。于是赵云赶到童宅，老家人童祥见是赵云，急忙去**通报童渊，赵云垂手肃立于天井之中，不敢言语。不一刻，就听后厅中有人呼道：“可是子龙来了？想死为师了！”其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赵云知是师尊到来，立即撩衣跪地，以额触地，口中说道：“不肖弟子赵云叩见恩师，愿恩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童渊急忙让童祥扶起了赵云，说道：“你现在是刘皇叔手下大将，而且甲胄在身，可不必行此大礼，来来来，随为师进去说话。”

进入后厅，童渊的儿子童征和长孙童岙也来见过赵云。赵云在童家学艺时，童岙尚幼，现在已经是满身英气的小伙子了。

赵云此时命人将礼物搬了进来，金十斤，银十斤，纸张二十斤，刘备手书寿联一副，美酒两坛。赵云又取出一柄宝剑递给童渊道：“师尊，此剑乃我家少主秘制宝剑，可吹毛断刃、削铁如泥，此次来，少主令徒儿赠送此剑于师尊。”

童渊拔出宝剑，直觉一道凌冽的寒光一闪，不禁赞道：“好剑！”随即又说道：“为师已老，此剑给老朽只怕再无用处。岙儿，过来，爷爷把此剑交付与你，随子龙去刘皇叔帐前效力去吧！”

“诺”童岙接过宝剑，已是爱不释手。

“师傅让子清随徒儿去？”赵云很是意外。

“正是，我听闻刘皇叔之治下，百姓平安，生活富足。是否如此？”童渊问赵云。

“禀师尊，富足上谈不上，但温饱已可。现荆州治下百姓，不再有流离失所，人人有其田，去年荆州丰收，几乎家家有余粮。”赵云回道。

“不易啊不易，人人有其田？刘皇叔如何做到的？”童渊不禁感叹。

“此乃我家少主之法，少主将大户田亩以分红方式收缴，还有什么土地入股之类的，具体如何操作，徒儿并不清楚，但大户却非常乐意，之后将田地租于失地之民众，每年只缴纳两成税收。民众都称我家主公是尧舜重生。实则这些方法是少主想出来的。”赵云说道。

“你家少主？师从何人？学了多久了？”童渊很是惊讶。

“少主今年才四岁，也从未跟随任何大儒学习过。唯一的师傅就是徒儿，我也只是教他枪法而已。”赵云有点尴尬地说道：“少主天生异质，所思、所做，所言皆不是凡人所能及。师尊，此酒即为少主之法所酿，人间闻所未闻。请师尊品饮后即可对少主管中窥豹。徒儿只信少主是真龙天子下凡。”

赵云定了定神，又继续说道：“徒儿此次前来，就是遵照少主的意思，请师尊书信一封，劝说二师兄张任归顺我家主公，少主说以后要二师兄开疆辟土。如果今年死了实属可惜，少主还说他借了四十年阳寿给二师兄，如果二师兄被俘之后一心求死尽忠，则枉费了少主的一片苦心。”

“你是说公勇会被俘求死尽忠？你家少主已经借了四十年阳寿给他，他会不要？”童渊觉得不可思议，刘禅竟然能借阳寿！如果张任真的被俘而不是在乱战中死亡，而他又求死，那可太让人失望了：“那子龙，如果真如你家少主所说，那为师立即修书一封，你也不要再此多待了，立即赶去阵前，无论如何要念在同门之谊，留下你师兄一命。”

于是，童渊立即命人准备笔墨，将赵云将带来的纸张打开，童渊思忖片刻，写了一封书信给张任。写完后交于赵云收好。赵云随即拜别恩师，带上童岙童子清赶往雒城。

一路无话，当到达雒城的时候，雒城的东边城墙刚被关平所率的白毦兵爆破手炸塌了一个大的缺口，卓膺急调军士来增援缺口，而刘备手下军士也正从这个缺口在源源不断地进攻。缺口处双方箭如飞蝗，不断有双方的军士中箭摔落城下。

卓膺一脸无奈地看着缺口处，刚才听到那声石破天惊的响声，随即就有兵士报告东城墙坍塌一个一丈多宽的缺口，卓膺心中就是一凉，他不明白雒城城高墙厚，就算投石车的巨石砸在城墙上，最多也就是一个小的凹坑，这样的城墙如何会坍塌？他急令一名曲长带领手下去增援，自己也上了城墙观看。

正在此时，在缺口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城墙都为之晃动了一下。不一会又有军士来报：“禀将军，东城墙又坍塌一处缺口，刘备大军已从新的缺口处杀上城墙。”

话说刘备也够狠的，第一次爆破使用了十个炸药包，看到效果不错，随即再用上了十五个炸药包，这下倒好，两个缺口几乎连在了一块，城上的守军很多被当场震的七窍流血，连在第一个缺口正在进攻的士兵都有二十几名被震晕了过去。当然，刘备也顾不得许多了。今天必须拿下雒城。不然对方如果把城墙补起来，再想攻城就难了，就那五十个炸药包，精贵着呢！

第二个缺口上，黄忠已经登上了城楼，五百刀斧手迅速建立的防御阵型。紧跟着魏延也从第一个缺口上了城楼，与黄忠合兵一处后，黄忠和魏延率领部队向城门杀去，卓膺再城楼上正准备去迎战，看到张翼也带领人马上了城楼，立即高叫：“伯恭，助我退敌！”

然而张翼却用手中剑砍断了吊桥缆绳，对着卓膺叫到：“卓将军，守城何用？刘璋昏聩，刘循不义。我欲降玄德公，将军何不与我同去？”

卓膺看到身后张翼已降，而且指挥兵士已经打开了东城门，前面黄忠和魏延又在逼近自己，于是长叹一声，命令众兵士放下兵器，归顺刘备。至此，雒城东城门已然大开，刘备大喜，命令大军入城。

此是，有人通报赵云来见，刘备急忙让赵云过来，赵云来到刘备面前，单膝跪地道：“云奉少主之命去见家师，因而未接到主公将令，请主公恕罪！”

刘备急忙说道：“可求得尊师书信？”

“以获取家师书信，请主公观看。”赵云将怀中书信取出，交于刘备，刘备看完点头。忽见赵云身边小将，气宇轩昂，刘备忙问：“此是何人？”

“此乃家师之孙童岙童子清，家师命其随云前来效命于帐前。”

“好好，尊师真乃仁义之人也。童岙，你先为赵云副将，与我一同入城。”刘备命令道。

“诺”童岙朗声应道。

随着东门已降，严颜兵不血刃拿下了西门，南门被张翼、卓膺叫降，北门也被张飞拿下，张任带着两千兵士被团团包围在将军府衙内。

赵云带着童岙来到府衙外，两人两骑，赵云朗声说道：“请张任将军前来答话。”

张任听到吊斗上的士兵说只有两人两骑前来，于是打开了府门单骑而出。

张任看到对面两员将领，一名约三十多岁，一名约二十不到，都是白袍银枪白马，竟然于自己几乎一样的打扮。张任也觉得不可思议。只见为首的将军在马上两手一拱，对张任说道：“云见过师兄，这厢有礼了。”而那员小将也对张任施礼道：“童岙见过师叔，这厢有礼了。”

张任脑子里“嗡”地一声，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这个定然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赵云，小将必然是师傅的长孙童岙童子清，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赵云是刘备的中军护卫官，随刘备出征这很正常，可是童岙呢？莫非也投靠了刘备？

张任满师的时候，赵云还没有拜童渊为师，所以张任没有见过赵云，后来张任跟随了刘璋的父亲刘焉征战益州，逐渐被刘焉重用，直到刘焉病逝，张任已经是公认的蜀中第一将。而张任也知道自己满师之后，师傅又收了一个徒弟叫赵云，字子龙。据说赵云满师后，先跟随了公孙瓒后跟随了刘备，长坂坡一战，赵云威名天下，张任也替这位没见过面的师弟高兴。至于童岙，有一次师傅童渊云游到成都，张任听师傅说起有个孙子叫童岙。

赵云一拱手道：“师兄，今日之事，师兄还能出的了这雒城吗？”

“万难出城！”张任答道。

“如若我主下令攻击，以将军府内之将士，的生还者有几人？”赵云又问道。

“无一人。”张任答道：“但我府内将士皆视死如归，皆有成仁之心。”

“师兄错了，师兄可知你的阳寿今日已尽？”赵云说道。

“哈哈哈，师弟，既然今日我的阳寿已尽，那我更不会下马投降了。”张任笑道：“莫非师弟就是来取我性命之人？”

“非也，师兄，有位神仙转世之人，给师兄借取了四十年阳寿，让我来告诉师兄。”赵云说道。

“一派胡言，世间哪有此等人？”张任不屑地说道。

“师兄，此人不在西川，而在江陵，但此人在我军入川之前就给了我家主公四句诗：

左狼右凤入西川，雏凤坠地雒城关。天意原本成定数，我变天数解凤难。

魏延被称独狼，庞统号称凤雏，师兄在五子谷设伏，原本是应我家军师庞士元领兵经过落凤坡，可此人在早就算出师兄在落凤坡设伏，而告知我家主公让魏延领兵去五子谷，庞士元留守涪城。所以你的伏兵只是徒劳。”赵云接着苦口婆心地说道。

“师弟，你莫要再信口雌黄了。”张任叫道。

赵云看到张任如此坚决，不由叹道：“师兄，你今日会被擒，被擒后云自当给你一封书信，你看完书信后在做决定。”

此时，童岙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在马上说道：“师叔，书信在我这里。今日我与师叔做一赌注，师叔如若在马上胜了小侄，我家主公将立即放了师叔回成都。如若败了，则请师叔看完这封信再做决定。届时师叔若还是为玉碎，无人再劝师叔。”

“那我属下将士如何处理？”张任问道。

“如若胜我，兵士皆可卸甲归田，如果败而不降，皆成全他们忠义之名。我家主公将厚葬他们。”童岙说道。

“此话当真？”张任问赵云道。

“自然当真。”转角处，一队人马走了出来，为首的人正是刘备，刘备再马上高声说道。

“好，师侄，那就放马过来吧。”张任知道刘备的长相，一看是刘备答话，于是对着童岙说道。

张飞、黄忠、魏延等人皆奇怪：这小将是何许人？竟然单挑张任，要知道张任是蜀中第一名将，武艺高强。等等，不对啊，刚才赵云叫张任为师兄，张任又叫这小将为师侄。这是窝里斗啊？

但见童岙与张任在马上起手招式，竟然是一模一样，张飞不禁噗嗤笑出声来。黄忠问道：“翼德为何发笑？”

“我见他二人马上起手招式，想到子龙与人厮杀时，也是如此的招式。因而发笑。”张飞以矛点指二人笑道。

“果然是窝里斗。”魏延也发出了夜枭般的笑声。

张飞听到魏延的笑声，不禁侧脸看了看魏延，对着魏延说道：“我说老魏啊，你就别在我耳边笑了，你看，我听了你的笑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要你不再在我耳边笑，我老张晚上请你一斤五粮浆如何？”张飞左手指着自己的右手背说道。

“当真？一斤五粮浆？嘿嘿嘿嘿”魏延又是一阵夜枭般的笑声。只笑的张飞拨马离魏延两丈远。魏延不禁笑声骤停，暗自惋惜：一斤五粮浆没了。

张任已和童岙大战在一处，两人师出同门，观战的张飞、黄忠、魏延、严颜、甚至刘备都是高手，看出两人都是枪法精妙，童岙的枪法似乎更为轻盈。众人看的如痴如醉，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大战了六十多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观战的众将也各有心思：

张翼和卓膺都是用枪，看到两人的激战，心内都不禁感叹：刘备手下果然人才济济，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竟然和蜀中第一名将张任大战了六十多个回合还没落败。如果换作自己，估计二十个回合都抵挡不了就要丧命了。

魏延看了也暗忖：张任这厮果然厉害，我若与其单挑，即使赢他，也要两百回合开外了。

严颜也觉得自己如与张任单挑，一百回合，自己就要落败，黄忠是觉得自己要赢张任至少需要八十回合。

唯有张飞，看的是如醉如痴，手舞足蹈，张飞用矛，与枪相通，张飞看出来，如果单以枪法的精妙来说，童岙胜过张任，但如果以战斗经验来说，张任胜过童岙，所以两人现在战成胶着状态，不分胜负。

如果童岙战斗经验丰富的话，已经有好几次可以战胜张任了，只可惜张任经验丰富，都被他化解了，张飞已经扼腕叹息了三次了。

童张二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大战了八十多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突然间，童岙的枪法大变，原先两人使用的都是百鸟朝凤枪法，此时，童岙使出了赵云自创的七探蛇盘枪，张任不禁一愣，因为张任从未见过此种枪法，只见的童岙抖出了三朵枪花朝自己刺来，而自己根本就无法识别哪个是真枪花，哪个是虚枪花，耳中听到远处张飞在大笑：“七探盘蛇！哈哈哈”，就这一瞬间的迟疑，手臂上已经被童岙掌中枪刺中，张任感觉手臂剧痛，童岙已经拔出枪尖，枪杆一记横扫，张任被扫于马下。

童岙在随赵云来雒城的路上，赵云把自己的七探盘蛇枪法教给了童岙，童岙因为有百鸟朝凤枪的功底，很快就已经能抖出三朵枪花，当然如果是赵云，那就是七朵枪花了。所以今日鏖战张任，在久战不胜的情况下，突然使出七探盘蛇枪，利用张任一愣的瞬间，一举击败张任。

童岙也随即下马，扶起张任，给张任包扎好伤口，然后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张任：“这是爷爷亲笔写给师叔的信，师叔请看。”

张任打开信笺，果然是师傅的笔迹，信中写道：

吾座下弟子张任公勇，汝观此信时已落败就擒。为师今有话告知：

汝自幼熟读春秋礼记，惜民生，怜苍生。时值乱世，汝弃文习武，拜于为师，欲日后保社稷，匡汉室，青史留名。今兵败被擒，为何？实为汝保之主非真龙天子尔。若为太祖之命，何至于城池尽失，属下皆降？人心向背，此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也。汝今随明主方可留青史。如若不辨大义而之欲成一时之名，何其愚乎？

为师听闻：荆州少主年方四岁，与民养息，万民拥护。制炸药轻易攻汝雒城，酿美酒繁华江陵，造纸张士子习读。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凡人如何可为？此乃真龙天子下凡造福人间也！此等尧舜之君汝若不侍，则枉为公勇二字，也愧对为师传道授业之恩。望徒儿莫再迟疑，更不可有自绝天道之心。愚师童渊手书

张任看到此处，已经泪流满面，师尊信中句句金言，如果不降，那将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府中这两千将士。于是张任以膝代步，朝刘备走来。

刘备看到张任以膝代步朝自己过来，心中大喜，知道张任已经归降。忙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扶起张任：“张将军请起。”

张任拱手施礼道：“家师之言不敢违，天道之命不敢逆。任愿为明主之马前一卒，肝脑涂地，再所不惜！”

刘备大笑道：“我得公勇，如太祖的韩信也！”

是夜，刘备大宴军士，众人皆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