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壮士殉国神以灵（下）

“祁礼**牺牲了？”躲在大石头后面的战大鹏听了张玉华的话，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探出头去，双枪并举，“啪”、“啪”两枪，把一个刚露出头来的小鬼子打得又缩了回去。

战大鹏连滚带爬的来到战家兴身边，一见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的战家兴，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把双枪放在地上，双手摇着战家兴的肩膀，失声痛哭道：“爹！你这是咋的了？爹！”

战家兴缓缓的睁开眼，满脸慈爱的对战大鹏说道：“儿呀，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你要是老战家的种就……就莫哭！帮……帮着爹把……把祁礼**……祁礼**解下来！”

曾昭琳哭泣着对战大鹏说道：“大鹏，你把我放下来，我要再看一眼老祁！老祁……老祁呀，你怎么就……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一个人走了！老祁，党的事业还需要你呀！老祁……”

祁礼**牺牲了！祁礼烈士是牺牲在胶东抗倭战场上我党及所领导武装的最高将领。他是领导了天福山抗倭武装起义的第四届胶东特委**，是山东人民抗倭救国军第三军司令员兼军政委员会**。他把自己当成胶东人民的儿子，把生命留在了胶东，在胶东人民心目中享有极高的声望。祁礼**牺牲后，当地党组织和老百姓把他的遗体安葬在文登的崔家口村。

中华第一位皇帝秦始皇曾经说过一段气吞山河的誓言，这段誓言已无从考证真伪，也没必要去考证，它是英雄不朽的精神：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帝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之基。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不仅胶东人民怀念祁礼**，敬仰祁礼**，就是多年后，著名的诗人郭文豹先生也曾赋诗一首，深情的缅怀祁礼烈士：“天福英雄是祁礼，献身革命国忘私。当年猛打雷公祠，今日高标星宿旗。万代东风吹海隅，一方化雨仰宗师。文登多少佳儿女，接力还须步伐齐。”

战大鹏没有听曾昭琳的话，而是和张玉华一道把祁礼**的遗体从战家兴身上解下来。

战家兴把手中的七星盒子交到儿子战大鹏手中，拿过和儿子换着用，原本就是自己的二把盒子，又拿起放在祁礼**身边家传的宝刀，交到战大鹏手中，**着郑重的说道：“儿呀，这……这把刀你一定……一定要子子孙孙……子子孙孙传……传下去！”

张玉华抢过话来说道：“老战，你就是受了点儿轻伤。俺给你扎古扎古，背着你……”

战家兴一把抓住张玉华的手臂，急切的说道：“小……小鬼子要冲上来了！俺求你替俺把祁礼**的尸首背出去，俺给你们殿后！祁礼**的尸首也不能……不能落到小鬼子手里！”

“嗯……老战，俺听你的话，把祁礼**背出去！咱们下辈子……下辈子还做兄弟！”张玉华噙着眼泪说着，猫腰把祁礼**的遗体背在背上，又用绑腿捆住。

战大鹏闻言，惊得面无人色，急切的对战家兴说道：“爹，你不能死！”

战家兴苦笑了笑，对战大鹏说道：“儿呀，你听爹的话！爹……爹是祁礼……祁礼**的卫士，没保……保住祁礼**，还有啥……有啥脸活在……活在这个……这个世界上？爹就是……就是死了也没有……没有脸去见咱……咱们战氏家族的列祖列宗呀！儿呀，你救祁家……祁家婶子是为国为民，是‘忠’！好……好男儿忠孝不能两全时，当为……为国尽忠！”

战大鹏左手抓起地上的七星盒子，“啪”的一枪，把一个冲到近处的小鬼子打倒在地，泪流满面的对战家兴说道：“爹，俺不走，不能不孝！要死俺和爹死在一块儿！”

战家兴一瞪眼，用尽力气骂道：“你个……你个忤逆不孝……忤逆不孝的畜生！你的两个哥……哥哥都死了，你……你他娘的要……要是死了，谁给老子……谁给老子传宗接代？”

“老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把你背出去，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将来好一块儿给老祁报仇！”曾昭琳满脸泪水，望着显然伤重难治的战家兴劝说道。

“他……他婶子，俺没……没护住祁礼**，对……对不起你！你一……一定好好活下去，把……把孩子养大，给……给祁礼**留个后。”战家兴对曾昭琳说到这里，知道自己对儿子过于粗暴，于是，他**了片刻，又用尽力气举起右手，**儿子的头，温言说道：“儿呀，你还得把你祁家婶子背出去，她的肚子里头还有祁礼**的骨血呢。你陪着爹死了，谁救你祁家婶子？你这不是诚心让祁礼**绝户嘛？你让爹有什么脸去追随祁礼**！”

“小鬼子的骑兵冲上来了！”张玉华猛然一抬头，吃惊的大叫道。

战大鹏来不及多想，伸手抓起地上的两支七星盒子，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枪，一个小鬼子的骑兵一头栽下马来。剩下的小鬼子骑兵速度都没放慢，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马刀，“嗷嗷”怪叫着向几个人冲过来。小鬼子骑兵的攻击速度极快，两个小鬼子骑兵的马刀眨眼间已经闪着寒光向战大鹏的脑袋劈了下来。

战大鹏单腿跪地，手中的七星盒子一甩，“啪”的又是一枪。可惜，左手这一枪没有打中，右手这支七星盒子“咔嗒”一声，子弹打光了。战大鹏毫不惊慌，左手的七星盒子一指这个小鬼子骑兵，又是“咔嗒”一声，左手的七星盒子也打空了。大鹏情急拼命，右手一扬，手中的七星盒子向这个小鬼子骑兵的脸飞去。

这个小鬼子骑兵也不是善茬，只见他躲都不躲，只是手中的马刀一挥，将大鹏的七星盒子打落在地。这个小鬼子骑兵正想一刀砍下战大鹏的脑袋，却被重伤倒地的战家兴手中的二把盒子“啪”、“啪”两枪把脑袋打得稀碎。那马居然来了个急刹车，把个死鬼挂在马背上。另一个小鬼子骑兵手中的马刀已经闪着寒光劈向战大鹏的脖子。

战家兴救子心切，“啪”、“啪”又是两枪。可惜，这个小鬼子骑兵和战家兴之间隔着一个死鬼和一匹东洋马，这两枪都没有打中。这个小鬼子骑兵只是顿了顿，马刀仍然没有停留，继续砍向战大鹏的脑袋。

战大鹏要争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这时已经把家传的宝刀拔出鞘来，一招《梁氏刀法》中的“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当”的一声格开这个小鬼子骑兵的马刀。战大鹏又顺势把家传宝刀挥了个半圆，整个人跳了起来，一招《梁氏刀法》中的“笑谈渴饮匈奴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劈这个小鬼子骑兵的脖子。战大鹏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鬼子骑兵虽然是伏着身子来砍他，尽管他的一招《梁氏刀法》中的“笑谈渴饮匈奴血”速度也够快，可这个小鬼子骑兵依仗着东洋马冲刺的速度，还是轻易的躲开了他这招“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个小鬼子骑兵反手一刀，就想砍断大鹏的手腕子，他要命也没有想到，被战大鹏捆在后背上的曾昭琳手中的“柯尔特M1873”左轮手枪“啪”、“啪”就是两枪，把这个小鬼子骑兵打得栽下马去。又是几个小鬼子骑兵向战大鹏冲来，不远处，右臂负伤的胡秀山见战大鹏危急，奋起神威，左手端着汉阳造，“啪”的一枪把领头的小鬼子骑兵打下马来。剩下的小鬼子骑兵吓了一跳，胆怯之下一拉马缰，竟然改变了方向，变成了逃向一旁。

战大鹏心灵手快，他跳起来三抓两抓的拽住两匹“咴儿”、“咴儿”乱叫的东洋马缰绳，对张玉华喊道：“张叔，快和祁礼**上这匹马。骑着马往外冲！”

张玉华背着祁礼**的遗体，奋力爬了起来。危急之中，战大鹏还没忘了顺手捡起来他被小鬼子骑兵打落在地上的七星盒子，回到东洋马旁边。

张玉华背着祁礼**的遗体是爬不上高大的东洋马的，战大鹏和张玉华一道用力先把祁礼**的遗体放到马背上，张玉华这才摘下死鬼身上的四四式步骑枪，爬上东洋马的背。

战大鹏把缰绳交给张玉华，把死鬼从东洋马上拽下来，翻身跳了上去，对战家兴大喊道：“爹，你和俺骑一匹马，咱们爷儿俩一起突围！爹，抓住俺的手，俺把你拽上马来！”

战大鹏边喊着，边策马来到战家兴身边，俯下身去伸出手。战家兴没有去抓儿子的手，他反而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爬了起来，一脚踢在东洋马的马肚子上。战家兴虽然重伤之后，但是这一脚的力量还是不小。那东洋马吃疼，受了惊，“恢儿”的叫了一声，撒开四蹄就跑。

战大鹏骑马的本事不怎么样，他控制不住东洋马，又怕把背上的曾昭琳摔坏了，只好紧紧的抱住马脖子，嚎啕大哭着对身后喊道：“爹！爹呀……儿子不孝呀！”

战家兴踢了东洋马一脚，力气用尽，他自己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哈哈”大笑道：“好儿子，你给老子前边……前边啦开路，护送……护送祁礼**和你祁家婶子回……回去！回去再……再娶一房媳妇儿，养活一个班的大胖小子，给你爹报仇！哈哈哈……”

战大鹏背着曾昭琳，张玉华抱着祁礼烈士的遗体骑在东洋马上，在战家兴的拼死掩护下，向东南方向突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