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忍耐为救人

日军大举进城。

中国军队全部撤离，但是，竟然有数万来不及撤退的中国军队，他们不得不脱下军装，放下武器。

按照国际公约，放下武器的军人，不能作为军人对待，相当于平民。

然而，日军却不是个会讲规则的部队。

日本人便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日本人绝对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当他们获得优势地位时，那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群获胜的恶狼。

但是，当日本人处于劣势的时候，尤其是他们面对强大对手时，却全部变成老实巴交懂规矩的绵羊。

而，占领了中国首都的日军华中方面军和第10军的联合部队，此刻简直是要升仙了。

他们已经狂妄到不可一世的地步，不光是日军，整个日本此刻都处于癫狂的状态，所有的媒体全都在欢呼，在庆祝属于日本的伟大胜利！

这一刻，所有的日本人都成为了狂热的战胜者。

所有的日本陆军都成为了日本人心目中的胜利者，所有的日本妇女都在积极地鼓励自己的丈夫和能够扛枪的儿子们去参加陆军。

高呼着万岁口号的5000多日军进城，除了耀武扬威外，他们在松井石根、谷寿夫等将领的授意和放纵下，开始了长达六周的大屠杀、大掠夺、全城**暴行！

这日，鸡鸣寺一个小僧人又匆匆跑回来，惊魂未定告诉住持：“不得了了，日本人到处在杀人！”

“有一帮日本人在搞杀人比赛，我幸好是个僧人，只被他们踢了几脚，这才逃了回来，根本买不到菜。住持，我的钱都被抢走了！”

住持宽慰了他几句，倒是沉着，马上吩咐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投奔本寺，尔等都要尽可能腾出空房间来，让难民留宿。”

孙良悟紧张起来：“我听说，有几十个西方人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安全区，不知道那里能收留多少人啊？”

住持斥道：“不要去管，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听我号令，不可莽撞行事。”

孙良悟只能一门心思想办法帮那些伤兵调制药汁，可是鸡鸣寺也不是个草药植物园，有限的草药早就被他采光了。

好几个伤兵开始发烧。眼看着，就要伤重不治，孙良悟忙问住持，可有什么暗道可以逃出去。

住持苦笑道：“你还想着要出去？”

一言点醒了孙良悟。

日本人进城的第三天。

鸡鸣寺终于涌来了难民，起先，都是些住在附近的居民，他们有些是家被日本人烧了，也有人听说日本人信佛，想来不至于毁坏鸡鸣寺。

“住持啊，了不得了，南京城，简直成了地狱啊！”一个男人惊魂未定，他还算是个冷静的人，他说，一看到日本人开始满大街乱窜，他就知道不好了，头一件事就先把老婆女儿藏起来，天一黑就偷偷趁人不注意逃出来。

“我们躲在阴沟里整整一天啊，这是从阴沟里才躲开日本人。”

“唉，这个哥儿啊，你可算是有脑子的，拼着一身臭味，捡回全家几条命啊！”旁边一个就住在附近的老太婆感叹道。

可是，鸡鸣寺就在城里，外头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鸡鸣寺里听得清清楚楚，每一声惨叫，加上日本人放肆的大笑，都让躲在寺庙里的人们心头滴血！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又是一天过去了。

突然间，寺庙门口来了一队日本兵，门口的僧人被他们拼命砸门弄得无奈，只能打开山门，却死活不让他们进来，日本人便开始动手打人。

住持虽然单薄，却是个极有担当的，他马上率领僧众来到门口，对着那些日本兵挺胸阻拦。

不管这些日本兵怎么咆哮，住持便是带着僧众死死挡住不让他们进。

这里也没有会讲日语的，而这一队日本兵，讲话听起来也实在不太像日语。

终于，日本兵当中有两个用枪托砸倒了几个僧人，住持也不跟他们动手，只是拼死拦住，一时间被砸得脑门流血，还有几个僧人直接被砸晕了。

就在这时，来了个日本军官，这人看起来稍稍斯文些，也是这里的老百姓命大，这个日本军官，虽然只是个佐官，却是个信佛的，他客客气气过来，喝令那些士兵住手，还用十分吃力的中文对住持说：“你是这里的住持？”

住持捂住伤口，不悦地说：“是，这里是佛门净地，你们打仗便打仗，怎么可以袭扰佛门，还殴打僧众？”

那军官瞪了那些士兵一眼，马上喝令他身后的一队士兵将那些动手的轰走了，这才对住持道：“那些都是**人，还有一些台湾人，我们日本人绝对不会这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住持也不跟他抬杠，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那军官解释道：他们是在搜查军人，凡是中国军人都必须经过他们的审查，住持严肃地说：鸡鸣寺里不接纳军人，即便是中国军人，或者日本军人，进了寺庙后都不得行使军人行为。

这话说得慷慨，这佐官想了想，便说让他们进去看一看。

不由分说，这伙人到底人多，不是刚才的五六个人了，一下子就冲开了住持的阻拦，那军官还拉着住持一起往里走，一番搜查，终于被他们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几十个人。

那日本军官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必定都是军人。这些人蓬头垢面，虽然看起来十分狼狈，全像乞丐一般，但所有的人只有两种眼神，一种是非常警觉，另一种是躲避他们的目光。

这个军官马上拔出了手枪，一通喊，身后所有耳朵士兵全都举起武器，对准了这一批人，他们正是孙良悟带来的伤兵们。

“等一下，等一下！”孙良悟冲出来，高呼着英文，那日本军官一听到有人在说英语，不觉转头看来。

孙良悟跑过来，挡在他的前头，问他们想要做什么，那军官问他能不能讲日语，孙良悟老实回答：“只会一点点。”

那军官说：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孙良悟解释：他自己是一个医生，专门主动到战场上来进行人道主义救助，这些人的身份他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现在全都是病人和伤员，没有一个人具备武力的能力。

“那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我们必须要检查！”

孙良悟坚定地不同意，说他可以确保，包括住持也能确保，这些人进寺院之前全都经过检查，没有任何人携带任何武器。

经过一番交涉，那日本军官质疑孙良悟的身份，这时，孙良悟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对方能够认可自己作为医生的身份，说不定一念之下，还能放过这一百来号人。

经过一番僵持，日本人到底没有在寺庙里开枪，或许是一众僧人们的颂号，让日本人敬畏佛法的森严，那日本军官竟然放过了鸡鸣寺里所有的人。

住持也非常感动，抓住那日本军官你的手，严肃地颂号，念了一段佛经，又奉上了一串佛珠，那日本军官必定已经沾了许多中国人的鲜血，却在这里受到了震撼。

不过，他临走之前，向住持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是要住持赠送一本手抄佛经，第二便是要孙良悟跟他走一趟。

住持进了佛堂，过了一会儿，取出了一本手抄的华严经，用黄绢包裹了奉上，却为难地拒绝了第二个要求。

孙良悟想了很久，毅然走出来。“感谢你放过了这里的难民和病人，我跟你走，不过我需要你等我十分钟。”

他走到少校跟前，将那些药汁的用法一一详细说明了，又嘱咐他什么时候该为哪些人上，等确认少校记住了，这才起身。

“孙医生，你多保重！”

孙良悟冲着他微笑点头，这才跟着那日本军官走出了鸡鸣寺。

他还写了一张告示贴在门口，声明这地方是日本军队许可的难民居留地。

当然，他们走以后不久，又有日本军人过来一番搜索抢掠，好在住持等僧人一番阻拦，好歹没有伤害太多人。

孙良悟跟着日本军官走到了一处军营前，那日本军官说：“如果你真的是医生，我们这里也有伤员，如果你能为他们医治，我会放你走。”

孙良悟心头一阵烦恶，他恨不得给这些日本兵下毒将他们悉数毒死了，可是他知道现在的处境。

一个比军官级别高的日本人走出来，问那军官发生了什么，军官指着孙良悟说了一通，并且以自己的性命保证这个人是个很好的医生，那高级军官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放孙良悟进了营地。

那些日本兵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怪物，不过看起来虽然日本人到处在烧杀抢掠，而中国军队之前的顽强抵抗，也造成了日军不少伤亡，军营中的伤兵倒也不少。

那军官对孙良悟道：“你马上展示你的医术，我保证你的安全！”

“你能保证不伤害中国人吗？”孙良悟反问道。

那日本军官见周围的日本兵有人举起了刺刀，马上制止，喝退那些人，这才严肃地说：“孙，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如果你不想活下去，那就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