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节 前往忠州求学

次日一早，夏华带着全部写好的家庭作业再次登门拜访于先生，于先生认真地批阅了夏华完成的近十年的院试考题和他自己押的几套题，看得频频点头、十分满意，他告诉夏华，以夏华现在的学问功底，考秀才基本上够了，但考举人还差一些，他向夏华建议前往县城或府城拜水平更高的先生为师，否则难有更大的进步。

夏华就是这么打算的，于先生的师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对夏华，他确实是倾囊相授，但他毕竟只是个秀才，学识见识水平有限，夏华想走更远的路，就需要水平更高的老师比如鸣玉先生为他引路。

“不先学会走，又如何学会跑？学生谢先生这些年教会学生怎么走。”夏华毕恭毕敬地向于先生行了一个大礼，真心诚意地感谢自己的这位启蒙恩师。

“好孩子，你好好地努力吧！”于先生感受到了夏华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意，心里很感动。

辞别于先生后，夏华前往客栈叫上所有人，退了房结了房费，启程出发前往重庆府城。

五天后，夏华比他跟卢泰约好的日期提前一天到了重庆府城，他估计要在这里等卢泰，没想到卢泰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夏华！”一见到夏华，卢泰怒发冲冠外加张牙舞爪。

夏华被卢泰的这声张飞式大喝吓了一跳，他仔细看去，只见卢泰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鼻息喷火，看他的眼神恶狠狠的跟看仇人似的，不仅如此，卢泰刚才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姓名而不是“夏老弟”，这种感觉就像被自己老妈叫全名一样，都是将有刀光剑影的不祥之兆。

“卢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夏华既心头发毛又一头雾水，看这样子，卢泰是要跟他化友为敌、反目成仇啊？但为什么？他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卢泰的事啊？难道是受人挑拨？这是…副本任务刷新了？一时间，夏华的脑子里翻涌起N个影视剧小说里常见的狗血桥段。

“萧峰死了！在雁门关自尽了！你为什么要把他写死啊？”卢泰暴跳如雷，同时悲愤至极，差点儿就哭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光明磊落、有情有义、悲天悯人、心系苍生、胸怀天下太平…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却要那么惨？为什么？先是蒙上不白之冤，遭到天下人唾骂，后又错手误杀了一生挚爱，最终还自杀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怎么这么狠心呐？当心以后生儿子没…”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夏华顿时无语凝噎，原来是这个原因，拜托，这是金庸老爷子“作的孽”，关我什么事？我是无辜的好吧！

两周前，卢泰和夏华在重庆府城分别，卢泰钻进客栈里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把《天龙八部》最后三卷一口气都看完了，然后，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言而无信地不把最后一卷书稿还给书局，但又做不出这种事，他想找到夏华算账或想办法让夏华改掉萧峰的自尽结局，但又不知道夏华老家究竟在哪里，煎熬了很长时间，直到书局的人找上门来讨还书稿，他才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把书稿还给了书局，这让他感觉就像“亲手判了萧峰的死刑”。

“这个…卢公子啊，你别激动，”夏华好声好气地开导道，“那只是话本故事，是虚构的，当不得真的，你不要太沉迷其中…”

“啊啊啊…”卢泰就像一个整天担心怪兽袭击地球但又暗暗期望真会发生从而可以亲眼看到奥特曼的小孩忽然被告之奥特曼和怪兽都是不存在的一样，几乎要在地上打滚撒泼，“我不管！啊啊啊…太让我痛苦了！我肝肠寸断啊！万箭穿心啊！痛不欲生啊！夏老弟、夏公子、夏大哥，你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吧！为什么萧峰要落得那么悲壮凄凉的结局？”他两眼含泪，“真的不能修改他的结局吗？”他的神态活像在手术室外苦苦哀求着医生的病人家属。

夏华看着卢泰，缓缓地道：“卢公子，世事就是这样，古往今来，大英雄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比如岳武穆，精忠报国、百战百胜，打得金人闻风丧胆，何其了得！结果呢？如此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既没有功成名就也没有战死疆场，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昏君奸臣的手里。卢公子啊，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和荒诞，比我写的更残酷、更荒诞。”他在说这话时，忍不住想起了堪称“明朝岳飞”的戚继光，戚继光跟岳飞一样练兵有方、用兵如神，虽然他的结局要比岳飞好很多，但也令人唏嘘叹息。

“五百两银子成不？夏大哥，你就行行好把结局改掉吧，让萧峰退出江湖、归隐田园哪怕是出家为僧也好啊！”卢泰看着一脸语重心长的夏华，使出了简单粗暴但最有效的办法。

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夏华在心里热泪盈眶，他差点儿就想答应了，但还是守住了原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金钱不是万能的”：“欣荣兄，真的不行！君子不强人所难，还请你不要让我为难，好么？”

卢泰愣愣地看着就像一个公事公办的刽子手的夏华，在确信这事没得商量后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继而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垂头丧气、失魂落魄。

“那个…卢公子，我们去忠州吧？”夏华小心翼翼地问道。

卢泰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突然恨恨地看了夏华一眼：“夏老弟，我现在总算知道你写话本为什么不用真名了。”

“嗯？”

“怕被读者找上门打死你！”卢泰怨气满满，“还有，你的笔名不应该叫什么‘侯士仁’，应该叫‘卜士仁’！”

夏华听得冒出一头热汗。

二月中上旬，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夏华跟卢泰到了重庆府忠州。

忠州虽然名字里带个州字，实际上跟太平县一样都是县。进入城内后，卢泰轻车熟路，很快就把夏华引到了鸣玉学社。

“还真不小呢…”夏华看着眼前的鸣玉学社，整体上是一座坐**南的复合宅院，占地面积很大，在细雪中银装素裹，在外面可见庭院内松柏挺拔昂扬、迎风斗雪，花圃星罗棋布、错落有致，使得学社虽在城区市井之内，却有闹中取静之幽，围墙和建筑风格毫无丹楹刻桷、玉砌雕阑的华丽精巧，而是处处透着古朴雅致厚重的气息，苔痕斑驳、藤枝攀织、竹木掩映，但青砖黑瓦房舍基本上都集中在西侧，东侧是一大片空空荡荡的空地，倒是很像后世学校里教学楼和操场的布局。

“夏老弟，我先带你去你的住处。”卢泰没有让夏华在学社门口停下马车，他也有马车，但一路上跟夏华同乘一辆。

“我的住处？”

“是啊，你来鸣玉学社入学当然要在学社附近租个房子住下来了。”卢泰道，“我先前从府城回来后已经帮你挑好了，也帮你租下来了，本来呢，我想搬过来跟你一起住的，这样，咱俩晚上就能抵足而眠、畅谈通宵了，只是，我一直跟子玉住在一起，搬走的话，恐怕会让子玉产生误解，以为我有了新朋友就不在乎他这个老朋友了，伤了我和他的友情，加上我看夏老弟你下人不少，又有佳人相伴左右，我彻底没机会跟你抵足而眠了，所以就不搬过来了，反正也靠得近。”

夏华先是因为卢泰话中的“抵足而眠”而微微地冒出鸡皮疙瘩，然后意外吃惊不已：“卢公子，你已经帮我租好了房子？这让我如何过意得去？多少钱？”

卢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咱们朋友间谈钱多见外，况且也没花几个钱，还有，别叫我卢公子了，听起来怪生分的，我年龄比你稍大，你叫我卢兄就好了。”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夏华肃然正色，“卢…欣荣兄，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但我不能占你的便宜，否则我真不好意思跟你继续做朋友了。”

卢泰看着夏华的认真神情，只得说实话：“一个月五两银子，我直接租了一年，六十两，加上三十两押金，一共九十两。”

你丫的租的是别墅吧？都跟在京城租房子一个价了！夏华取出钱袋，拿出九十两银子塞过去：“当我是朋友，就收下！”

卢泰无奈地收起这九十两银子，然后把租房子的契据给了夏华。

卢泰给夏华在忠州城内租的房子离鸣玉学社不远，只隔一条街，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很方便夏华接下来的起居和读书，到了后，夏华心头暗道果不其然，卢泰给他租的房子又大又宽敞，住上十几个人都绰绰有余，高门大院、粉墙黛瓦，正房、堂屋、厢房、卧室、书房…毗连有序，中间是天井，载着多株冠如亭盖的果树，两边墙下两排花盆，后面是厨房和柴房，再后面则是可以饲养家禽的空地和饲养家畜的厩房，房间屋里窗明几净，各种家具一应俱全。

“这房子也太大了！”夏华比卢泰刚才收银子时更感到无奈，“随便租个小院子就行了，住这么大的房子简直是奢侈。”他眼前这套宅院等同于后世重点高中附近的高档学区房并且还自带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