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E型重装甲战车（4）

“Halten！Halten！”突击队长即便躲在篱笆里面，但还是在歇斯底里对着他的班组叫喊。进入村庄后，战斗也变得越来越激烈。尤其是村子中心的广场上，几挺SG—43重机枪组成的纵横交错式火力网，几乎完全压制了班组的行动能力。

枪弹激起的碎石瓦砾崩飞到队长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偶尔还会把手里的MP—40冲锋枪伸出去打上一梭子，但也只是胡乱的射击罢了。

如此密集的火力网，没有谁敢轻易的露出头来。以至于当士兵们听到班长叫他们坚守占领区域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埋怨班长，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坚守这里。

一个勇敢的掷弹兵鼓足了勇气，突然站起身朝着二楼的窗户扔了一颗长柄手榴弹。轰隆一声爆炸，那挺苏联人的重机枪总算安静了几分钟。不过还没等班组有下一步的动作，窗口里的火舌再次亮了起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辆突击上来的半履带装甲车忽然闯进广场。重枪子弹打在车体上激起一片火光，而那个车头位置的机枪手似乎也已经是豁出了性命。安装了钢板枪盾的MG34型机枪打着转朝那些苏联人的火力点射击，哗啦啦的金属弹壳转眼就掉落了一地。

班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由于这辆半履带车的加入，他和他的班组终于能喘口气了。

“班长！你看！”旁边的步枪手惊讶的喊叫，因为他看见了在苏联人占据的二楼里，几枚冒着火的酒瓶忽然从窗户内往外丢。不一会儿，那辆半履带车半敞开的车顶就被烈性酒精点燃。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机枪手现在已经是浑身冒烟，火焰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肆虐。没过多久，大火就把司机和机枪手全部烧死。

“该死的伊万！”班长目睹了这样的惨状，心里面把俄国人的家人全都整整齐齐的问候了一遍。这些冒着火的酒瓶有一个漂亮名称，那就是“莫洛托夫鸡尾酒瓶”，里面大多填装着高浓度的伏特加或者是汽油。可别小看这种简陋到极点的武器，它往往会让进攻中的德军感到头痛。

“我们的坦克呢！坦克在哪里？”班长绝望的呼喊，并且打光了冲锋枪弹匣里的子弹。那辆已经报废半履带车还在燃烧，从引擎盖上的骷髅师徽就不难辨别，它应该来自SS“艾克”团。

正在此时，小里宾特洛甫的四号H型坦克冲过了数个街垒。然后狠狠的撞进那栋木质结构的房屋，在碾压了桌椅板凳和碎玻璃之后，又从另一面墙内冲出来。

“开火！开火！”小里宾特洛甫急切切的催促，现在已经不用他下达任何指令了。只要看见房子或者后院，炮手就能朝着这些地方来上几炮，因为总会有些自作聪明的俄国兵躲在那里。

车载MG34机枪拉起一道凶猛的浅绿色子弹曳光，四号H型坦克在广场上横冲直撞，缺乏有效反坦克武器的苏联红军，对小里宾特洛甫这样粗暴的举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反制手段。

“Angreifen！Angreifen！Beeil—dich！”抱起怀里的冲锋枪，班长招呼自己的士兵赶紧跟着小里宾特洛甫的坦克往前推进。

而村庄的另一个方向，战斗的惨烈程度更是只能用血腥来形容。派普营长打完了手里第三个弹匣，STG—44突击步枪的枪口都冒烟了，雨水浇在上面还发出滋滋的热气声音。

已经攻击了整整二十分钟，但他们始终无法拿下前面的谷仓。那个地方对于进攻部队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它是村庄里唯一的制高点。而担任火力掩护任务的931号虎式坦克，对派普营这样慢慢吞吞的动作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在车长乌斯图夫·舒夫勒的授意下，驾驶员直接将油门踩到底，档位也挂到了前进5挡上，他们打算用虎式坦克的装甲直接冲垮整座谷仓。

“营长……”那个背着行军毛毯的年轻列兵艰难的挪动嘴唇，有气无力的喊出声来。在刚刚的战斗中，德国人的炸弹破片贯穿了他的下腹。

而此时叶甫盖尼大尉的身边早已是血流成河，警卫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就连营部通信员都加入了战斗，但是他也没能挨过德国人的炮火轰炸，现在已经瘫倒在那挺重机枪枪盾上。

列兵将他那个银白色的煤油打火机递到叶甫盖尼大尉的手上，这是他最珍爱的宝贝，哪怕上面有令他恶心的帝国鹰徽。“这个送给你，我不想死……”

打完了弹鼓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叶甫盖尼大尉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同志们都已经牺牲了。只有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还陪伴着自己，不过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因为流血不止的伤口迟早会消耗掉列兵最后的生命。

“好孩子，你不会死，不会！不会！”叶甫盖尼忍住即将流出来的眼泪，一把将列兵的小脑袋揽进自己的怀里。但是这一点用处都没有，列兵的眼睛慢慢的闭合上，或许他比其他人要幸运得多，因为他至少是在营长温暖的怀抱里离开人世的。

用力摇晃了几下，见对方已经没有了气息。叶甫盖尼摸了摸辛酸的鼻梁骨，这个时候他反倒是解脱了，营长的部队战斗到了最后一个士兵，打完了枪膛里最后一发子弹。是的！他们光荣的完成了祖国交给他们的任务。

叶甫盖尼放下尚且留有余温的尸体，他扭动起电台上的按钮。稀里哗啦的电流声立刻充斥在耳机中，嗯！还不算坏，至少电台没被法西斯打烂。试着调试了几下，营长终于和炮兵部队联系上。

电流麦里响起对方的询问声音，“这里是伏尔加，重复一遍，这里是伏尔加。”

“伏尔加，我是第聂伯，我请求，在横坐标32，纵坐标27的位置，对敌人施行一次炮火打击。”

此时近卫迫击炮兵第76团的发射阵地上，仍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红军炮兵正在来回于卡车和炮位之间，他们即将把更多的炮弹送到战场上，而团长叶什缅科中校还在那片伪装网下面，计算着地图上的坐标方格。

当他的手摸到32和27两组数字的交叉区域，不免心中也泛起了疑虑。拿起话筒向对方询问：“我不明白，第聂伯，这个地方是我方的防区，请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931号虎式坦克的履带铿锵声越来越清晰，这个时候叶甫盖尼突然吼叫道：“是！就是我们。你快一点，法西斯就要冲进来了！”

电台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响起叶什缅科中校的声音，“明白了，全都明白了……第聂伯一路走好，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叶甫盖尼没有再进行呼喊，放下话筒后就掏出了最后一根香烟。用列兵刚刚给的煤油打火机点燃了它，深深的吸了一口，醇香的气味也让大尉放松下来，烟雾缭绕中，叶甫盖尼仿佛又看见了自己孩童时候的模样，他光着脚丫子在田埂上尽情奔跑，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再见了！我的祖国母亲，如果还有来世，我必将毫不犹豫的再次投入你的怀抱。

就在931号虎式坦克冲进谷仓的那一瞬间，五辆呈一字型排开的BM—13H型喀秋莎多管火箭炮车也修正好自己的方位，向着远方的天空，发射导轨上的火箭弹倾巢出动，尖利的喧嚣声再次响彻在乌克兰宽广无垠的黑色大地上。滚滚浓烟覆盖于发射阵地，就连CMG卡车车盘也变得模糊起来。

高空中，闪着明亮光线的火箭弹照亮了红军装甲部队前进的道路。然后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天空的尽头，留下数十道淡灰色的尾气在那里久久不肯散去。

“小心！”派普营长刚刚听到刺耳的尖啸声，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不过这一切都太晚了，已经冲进谷仓的931号虎式坦克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犹如冰雹般落下的火箭弹雨就在谷仓周围连续炸响，奔腾的灼热气浪卷起一股遮天蔽日的尘埃，派普也被强劲的爆炸动能震飞出老远。等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原先那座高大的建筑物此时已经被苏联人的火箭弹夷为平地。

就这样，叶甫盖尼和他的部队彻底消散在红色十月国营农场的田地里。

931号虎式坦克在火箭弹的打击下同样遭受了厄运，挂载的备用履带早已被炸飞，那门88毫米主炮倾斜着歪塌在前方装甲板上。饱受摧残的车体还燃着一些火苗，漆黑的逃生舱门过了几分钟才被打开。

满身是血的乌斯图夫·舒夫勒车长从里面艰难的爬出来，他的虎式坦克算是彻底报废了，连带着车组乘员也全部死在厚实的钢铁棺材里。突击上来的装甲掷弹兵们小心的搀扶着乌斯图夫·舒夫勒车长，尽量不去触碰有血迹的地方。

“我们刚刚遭遇了炮击！一辆虎式坦克被彻底打废了，重复一遍，我们遭遇了炮击！”跟随装甲掷弹兵前进的派普副官—维尔纳·沃尔夫拉着通信兵后背的电线，对着送话器竭尽全力呼喊。

没过多长时间，耳麦里就响起军长保罗·豪赛尔的声音，“坚持住！增援部队即将抵达！坚持住兄弟们，你们是最后的希望，不要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