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情为何物痴汉为你诠释（二）

三

刘老师站在办公室门前好像专程等她，她迎上前。刘老师好。

东东最近情绪反常，不愿和小丽坐一位子，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刘老师说。

小丽主动靠近，班上都说一男一女接近就是恋爱，接触谈心交流感情。他撵小丽走不愿和她说话，更不愿和所有女性接触，包括刘老师。

家长是第一老师，潜移默化很重要。在孩子面前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应该有分寸。刘老师语气平和，但措辞严厉。

她只得把和男人打架事原原本本说出。

闹离婚一直瞒着东东，我拒绝签字，他动手打我被东东看见。她哇地痛哭起来。

刘老师掏出纸巾。

你家事我了解些，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吧。刘老师束手无策。

东东不愿和我说话，他认为男女说话就是恋爱。打架破坏他对男人的印象，刘老师用心良苦白费了。她歉疚。

大人委屈些不算啥，只要为东东病情有利。

她认为东东的病情糟糕至极，这个时候老同学走进她的生活。放学她一如既往按点来到学校，李执已经把东东接到车上。妈妈你先走吧，李叔叔带我看电影。东东招手大声说。

晚上八点多钟，东东才被送回来。她问，一场电影这么长时间？东东说，看完电影，李叔叔带我吃小吃。羊肉串可香了。自东东生病，家、学校、医院，三点一线，周而复始。生活单调枯燥。李叔叔换个方式，东东感到新奇快乐。她本来想说，外面的食物不卫生，不能随便吃。但看到东东小脸呈现活泛生气，话到嗓眼又咽回去。李执看出她的心思，孩子天性喜动好玩，只能顺应，不能扼杀。

星期天他带东东逛公园，游郊野、做游戏，玩耍很开心。

两个月下来，东东变成另一个人，爱说话多结交，喜笑颜开。

和李执叔叔在一起真开心，他不仅陪我玩，还讲变形金刚大战斗力士的故事，真带劲。东东敬佩五体投地。两人武艺高强，不知谁能战胜谁。

事后她问李执，用什么方法博得东东愿意和你交朋友？

男孩子喜欢舞枪弄棒，我从那个年龄过来，懂的孩子的心理，他需要父爱。李执说出自己的感受。同时他也掌握她的软肋，降服东东等于降服她。为了东东你也应该让我早日让走进你的生活，东东需要父爱。

她承认，父爱对东东来说，没有替代的药物。

她红着脸低下头。

东东的病情刚有好转，突然发烧。

孩子烧成这样，怎不带去看医生。李志发现焦急，带去医院挂了急诊。

医生检查一番，把李执叫到一边。你是孩子爸爸，家长怎么当的，孩子发烧不是一件小事。医生数落。

每天晚上发低烧，退烧片不起作用。她一旁回答，问医生，有好的方法治疗吗？

医生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需要进一步检查，有可能像白血病，做好思想准备。

李执不懂医，对常见病略知一二。白血病，俗称：血癌。是一类造血干细胞异常的克隆性恶性疾病。其克隆中的白血病细胞失去进一步分化成熟的能力而停滞在细胞发育的不同阶段。他听后懵了，东东自闭症还没治好，又得了白血病，梅林知道后她能经受沉重打击吗。孩子有三长两短，她也活不成。

医生请你隐瞒，不要告诉孩子妈。他请求。

你是男同志，先告知一声。

住院三天，诊断书出来，白血病确定无疑。她当场晕过去，医生及时抢救。

我的命这么苦呀，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惩罚。孩子如有不测我也不活了。她有气无力絮叨。

有病治疗，现代医学先进，只要坚持治疗希望会有的。他安慰。

她是聪明坚强的女人，东东唯一依靠的亲人。她不能倒下，失去信心东东彻底没有希望。

王姐两口子来医院看望。

一纸婚约已经失去意义，面对既定现实，让李执和你共同承担家庭的重担。王姐把话挑明，支持重新组合家庭。

经专家多次会诊，东东的治疗方案出来，先药物化疗，杀灭肿瘤细胞,争取用药1~2个疗程达到缓解，稳定造血功能，经济条件容许可考虑骨髓移植。

化疗痛苦，一个疗程做完，东东的头发掉光。东东很坚强，每次化疗他默默的忍耐。她守在旁边给他讲恋爱故事，东东不愿听。爸爸打你了，打的那么凶不可能恋爱。他耿耿于怀。你和李执叔叔恋爱吧，他对你好。她脸红了，红的像红富士苹果。李执一旁笑了，你还和当年校花一样害羞，我们都是过来的人。

高中毕业典礼最后一次分手，李执把她约出来。

初高中六年转眼过去，时间过得真快。他们默默走一段路，他操话说。

她不情愿低着头和他相隔丈把远。

以后又有什么打算？他问。

农村的孩子有什么打算，不读书回家务农呗。她说。

你能等我吗，大学毕业后我娶你。他鼓足勇气说出口。

我们是两条道上跑的车，可能吗，没有交汇点。大学里有更多更好的女孩子，你把我忘了吧，六年同学一场梦。她扭身跑了。

十数年没有音信，如同与世隔绝，但他始终没有忘，音容笑貌时常在眼前出现。同事和朋友给他介绍多个女朋友。他会拿她做标尺，没一个满意都黄了。久而久之成了钻石王老五。在父母威逼下，和一个没有感情条件很好的女人结婚。虽然有了家庭，同床异梦。他思念 仍是昔日的情人。没有爱情的婚姻，家庭自然不会和睦，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闹，成了家常便饭。

每次烦恼到王姐家喝酒，他总要拐弯抹角打听她的情况。

同学一段情缘还没忘掉。王姐的老公嬉笑。

你闹离婚，梅同学和她老公也在闹离婚。王姐说。

为什么？他问。

有钱呗，第三者插足。王姐为她鸣不平。当年我们帮助他俩创业，吃多少辛苦流多少眼泪，才挣下一份家业。条件好了老公出轨，孩子生病，她的命够苦。

他沉思许久，叹息一声。

这样婚姻拖着没意思，早了结早好。他说。

“吃灯草放轻巧屁，东东得的是自闭症。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病孩子，日子咋过？王姐白他一眼。

四

那天他下班，邢飞站在办公楼前，好像专程等他。

升官不认识了。邢飞满脸笑容迎上前。

老同学，扒了皮认识你骨头。李执与他握手。

同时也感到纳闷，高中分手后一直没有联系，虽然在一座城市，各自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即使偶尔相遇匆匆而过，装作不认识，毕竟是高中时期的情敌。十数年不来往，突然登门守候，一定有什么事。

找我有事吗？他问，既然老同学不必绕圈子开门见山。

到底是领导，老同学找你就有事吗？邢飞说。

你是大老板，时间就是金钱，不会无缘无故找一个清水衙门的老同学消磨时间。李执还是那种豪爽性格。

“苦闷，找老同学喝几杯，说说心里话。”

邢飞把他拉进附近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家常菜，上一瓶白酒。喝到二八盅转上正题。

这么多年你把梅林真的彻底忘了？说到高中往事，邢飞单刀直入问。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偶尔在心眼里也活动活动。李执说实话。十多年过去，思想成熟进入中年，想想过去的事，幼稚可笑。

听说你离婚了？邢飞问。

是的，志不同道不合，两种类型的人不合群。

与梅林有关吗，拿她做标准衡量一切女人。

我家的事，怎么扯到她了。

梅林漂亮温柔贤惠，对你一往深情，夜间梦话常常喊到你的名字。爱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对一个人的感情无法扭转。

你俩的感情不好吗？

恶化透顶，正闹离婚。

因为我吗？

与你一毛钱关系没有，是我出轨。

你娶那么好的女人，怎么会出轨？李执怒目对视。

和你一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不是一类型的人。邢飞找借口。

那晚他们喝高了，邢飞啥话都说肆无忌惮，连夫妻的私生活都表述一清二楚。他喜欢风**艳风情万种的女人，梅林太古板，夫妻过性生活一定要关灯，换种姿势大逆不道。

梅林同意离婚吗？

找你喝酒聊天，求你做做工作，只有你的话她能听进去。我那小情妇怀孕五个月，再不结婚出大丑。

李执找王姐，听到是另种版本，实质没错。梅林的儿子东东自闭症在家全职照顾，邢飞出轨，小情妇怀孕五个月，正在闹离婚。

助纣为虐，你嫌梅林不够惨吗？王姐把他痛骂一顿。邢飞拿你当抢棒使，真的愿意冲锋陷阵。

红颜薄命，梅林遇到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我惋惜。李执内心作痛。

再难受，也不能横插一杠，给邢飞有机可乘。

你出出主意，怎样才能帮助梅林。

最好不要趟这汪浑水。

李执不知道便罢，知道了，他怎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他去学校看望东东。

我不认识，你是谁？东东不理睬。

我是你妈妈的老同学。”李执说。

老同学？一男一女，你们恋爱。东东念叨着，突然领悟，会心的笑了。

不是恋爱，是朋友。李执脸红。

不是朋友，是恋爱。东东大声喊叫。

李执忙用手将他嘴捂住。

小祖宗别叫喊，我和你妈是恋爱，不是朋友。李执低声说。

爸爸妈妈恋爱，你和妈妈也恋爱，好玩好玩。东东一遍一遍重复着，接问。你会讲恋爱的故事吗？

“男孩子要听英雄打仗的故事，叔叔给你说变形金刚大战斗力士。”

一发而不可收拾，东东迷恋李执编造的故事，他也不知不觉走进他们的生活。

梅林本该拒绝外人的掺和，尤其昔日的情人，但东东不依不饶粘着他，听他说变形金刚大战斗力士，立刻会从沉默的世界中走出来，由痴郁呆滞变成活泼灵动的孩子。得了白血病雪上加霜。她更需要李执，管不了许多闲言碎语。

几个疗程下来，医生说疗后得到极大的改观，患者可以获得中短期的稳定，但不能根治，经济条件容许的话，最好干细胞移植。少数特殊患者可能会从自体移植中受益，绝大多数白血病患者应该做异体移植。梅林问了费用。

再多的钱，也要把孩子病治好。李执表态。我的钱不多，准备买房首付，还有几十万先拿垫上。”

你的钱不能用，我找邢飞要去。她拒绝他的好意，他在陪护已经减轻她许多负担感激不尽。

她和他大吵一架，邢飞一口咬定公司没有钱，给东东治病，自己想办法去。

她像泼妇一样，捽住邢飞的衣领。

找小三搞女人，有钱，给儿子治病不愿出钱，你还是人吗，良心给狗吃了。

邢飞装怂，双手抱头憋气不吭。

公司没钱，我把房子卖了，可以流浪街头，不能没有儿子。

她把别墅在中介挂牌三天，便有买主登门。急等用钱低价出售，很快成交。

骨髓配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找遍志愿者和基因库，都没有适合的配对。

这么说东东没救了。她不甘心祈求医生。

医生看看她，还年轻三十旺岁。

骨髓配对不是百分之百成功，避免人去财空，还是放弃吧。你还年轻，努力努力再生一个。医生劝慰。

不，我一定要东东，东东不在我也不活了。她说话坚决。

唯**法生二胎，用二胎孩子的骨髓移植。医生大概被她的精神感动，指出另条道。

她为难了，和邢飞的关系闹得这么僵，还有一点夫妻的情分吗。恩断情绝，仇人相见。东东生病，一个人无论吃多少苦，她毫无怨言。现在一个人办不了，需要二人配合，即使她勉强，邢飞愿意吗？

初夏的微风，暖意十足，她在医院小花园里呆坐着，丝毫没有感觉，相反有丝丝寒意。她对李执愧疚，亏欠的太多。李执用无声的行动一次次感动她，她原打算东东病情好转，就和邢飞离婚，再和李执组成新的家庭。这样赌气拖着不是办法，她看着小三也蛮可怜的，一个小女孩挺着大肚子，四邻街坊背后戳戳点点颜面丢尽。孤掌难鸣，苍蝇不叮无缝蛋。邢飞本不是好东西，风流惆怅沾花惹草。小姐妹告诉她，去常熟进货，瞅着空挡总要去找小姐。她睁只眼闭只眼，男人好色天性，只要顾家就行。办公司招进两个漂亮美妞，邢飞看她们色眯眯，色胆包天竟敢当着她的面公开调情。她知道两个美妞逃脱不了他的魔掌。

一度时间，她想放他们一马，既然夫妻情分断了，没有挽救的希望，拖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干脆成全他们。没想到东东一病没好，雪上加霜。

医生建议固然可行，对李执太不公道。他对她有情有义，也想有情人终归眷属。如果和邢飞勉强生二胎，李执往哪里摆？她不忍心愧对有情人。但母爱是无比强大的，她可以压倒一切。甚至献出自己生命，换取儿子的幸福。一个连命都愿意舍弃，还有什么事办不到。

李执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坐在身旁。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多想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东东不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吗，你好东东一定会好。他劝慰。

他说的话很对，她是东东的依靠，万一倒下，东东彻底没有希望。就凭这一点她要坚持，好好地活着。她靠在他的怀里。

这些日子把你累坏了，如果你没出现，我真不知道这段时间能否坚持下来。她深情望着他。

说这话外气，大学毕业我一直关注着你，当得知你与邢飞结婚心灰意冷。但我始终默默祈祷你的幸福。王姐是我的传话筒，告知你们数年的打拼，创建自己的公司，家产百万。我为你们的成功感到高兴。后来听说东东生病，邢飞出轨。护花使者没做成，也绝不容许有人践踏我心目中的花神。那时我真想找邢飞当面质问，王姐劝阻。邢飞知道我单身，还在爱你主动约我，做你的工作放他一马。他拿我当枪棒使，明知前面是坑还是要跳，士为知己者死心甘情愿……”

别说了，你的心意我理解，但是……她伏在他的怀里痛苦哭泣。

五

她选择玫瑰餐厅，和邢飞进行一次谈话。准确说是交易，两个商人为着各自的利益切磋。选择玫瑰餐厅，那时创业常来这里打牙祭，见证他们的爱情萌生发展的过程。结婚后，每年他们都会选择结婚日，来这里重温。她想唤起邢飞对以前美好爱情的回忆。

邢飞不以为然不屑一顾，他铁石心不可能破镜重圆。丢人丢到家，话说三遍比屎臭。小情人未婚先孕当新闻哄传一阵，时效期过去习以为常。小情人挺着大肚子上下班，邻居街坊见怪不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女人怀孕生孩子正常现象，至于婚否何必究竟。小情人脸皮也变厚，以前还遮住掖着，现在挺着大肚子招摇过市有意炫耀。他们成为实际夫妻。

你觉得我们还有重归于好的可能吗？邢飞聪明，故地重游，便知她的用意。

你以为我还留恋以前的感情，故作多情。她倒杯茶自饮。这段时间我反复斟酌，想好想通，走到这步强扭的瓜不甜，勉强的婚姻只会带来两人的痛苦，不如快刀暂乱麻早结束早好。

终于悟出道理，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双方伤害。他现出一丝笑意，胜利的笑意。你愿意离婚了？

她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揉皱的离婚协议书，摆到她的面前。

同意离婚，我有一个前提。她低声慢语说。

他收敛笑意，怔怔望着她。一定狮子大张口，独吞家产。

说吧，家产归你，我只要一个空壳公司。他咬咬牙，紧她手把酸。

东东自闭症没好，又得白血病，经过化疗病情稳定。要想根除，骨髓移植。她心平气和说。

我早说过东东是无底洞，不如趁早放弃，免得人财两空。他说。

东东是我的与你无关。她瞪他一眼。

他自觉失言，事实也是这样，离婚他不会要那个病孩子。

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吧。他问。

“骨髓移植需要配对，志愿者和基因库都没有适合的，医生说唯**法，生二胎孪生兄妹身上抽取骨髓……”

她没说完，他打断。

你是说我们还要在一起生二胎？他瞠目结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在可怜的东东，求求你了。刚强的女人第一次向龌龊的男人请求。怀孕后我立即签字离婚。

容我想想……

为了调理身体，她翻阅许多营养学著作，按照书上指点配菜煲汤，强迫每顿吃下去。甚至夜间还要加餐。脸色红润身体微胖，她再次约定邢飞。

她走进在一家小宾馆里，把窗帘拉上，掩盖严丝合缝，然后开灯静静等待邢飞的到来。她们是合法夫妻，她却像一个**偷情的小三，鬼鬼祟祟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她失去尊严忘却颜面，连起码的人格都被阉割。她讨厌憎恨那个男人，还要和他苟合，她是违心无奈。想到她的东东，心里释然坦荡。

半个小时后邢飞赶来。

需要洗澡吗？她问。

你说话算数吆。他念念不忘离婚事。

红口白牙，驷马难追。她重复一遍。

他拿出录音机，她一字一句大声说。

他脱去衣服一步步走近。她把灯关上，那张脸她实在憎恨，多看一眼她担心反悔，选择另一种决定。

她怀孕了。

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害怕见到李执。

以后你别来了，东东我能照顾过来。

为什么要说这样话，我爱你，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儿子东东。”

做夫妻不可能，只能做朋友。

为什么，能说出原因吗？

因为……

别说了，我能容纳东东，当然也能容纳二胎。他淡淡地说。这事我知道，医生和我说了。

谈到东东的病情，医生告诉他，化疗维持中短期的稳定，要想彻底根治，骨髓移植。目前志愿者和基因库没有相似配对，只有自己解决生二胎。同胞的兄妹骨髓最吻合，成功率也高。你们夫妻回去好好商议，自己决定。

听后，他的脑海翻腾起来，他了解她，她是个坚强有主见的女人，母爱高于一切，为了儿子她一定会做，并且义无反顾。他理解同情，一个做母亲的用心良苦。

医院里常见一位中年男人挽住一位孕妇，旁边还有一位剃光头的男孩，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悠闲地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