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阿梅

阿梅流泪说：“那天在码头本想上船的，就被我哥带着一帮人追来给抓着了。正要绑起来时，刚好顾家大少奶奶和少爷全哥去码头接货，就拦了下来。

那天，大少奶奶听明原由后，是快言快语的说了好多话。我一句都没听清，就在心里念着：好人，救救我。好人，救救我。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吴县长也来到了码头。说是看看什么航运。我也不懂。

遇上我的事，就问一下情况，明白了后，吴县长就发起脾气来：‘民国都成立二十多年了。还有这等事发生。

是我等革命先烈所不愿见到的。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我们的民众能自由生活。孙先生的三**义！尔等忘了？’吴县长就是一路的什么词来着？我也不记的多少。”

“慷慨陈词。”秋儿补上。

“对，我也没听明白多少。”听着阿梅说话。秋儿问：“阿梅，你爹娘送你进过学堂？”

“他们那会送我去上学呀。”阿梅说，“有一年，村里来了一个先生说，要救国，得先从民众的教育开始。就在祠堂里办了一个免费学堂。

村里好多孩子都去了的，我也就那时认的几个字。后来不知道咋的，先生就走了。我们也就没处学了。那像秋儿姐您呀，都可以考省立女校了。以后您嫁到顾家来，多教教我。”

“好。”秋儿拭去了阿梅脸上一泪痕。问：“那后来到了顾家，你家人没再来烦你？”

“没来过。”阿梅心慰的说， “当时，得大少奶奶和县长的护佑。他们就没在绑我。

但是我哥，要我和他们回去。我不回。他们就拉着。我很是无奈的看着县长和大少奶奶，希望他们能把我留下。

当时县长说：‘无法无天，没有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堂堂的顺县，居然还发生抢人事件。我县之悲呀。’后来又说了一些很是书生气的话来。

可是解决不了我的实质性的问题呀。我哥说：‘县长大人，你说了这么多，对我一点都没有用，我在乡下说了一门亲，对方说了，要不换亲，要不就拿三十块银元来。’

当时我一听都吓死人了，那里弄那么多钱去。”阿梅泪珠不断的流着，“我那哥好不要脸的说：‘县长大人，要不您就把我妹妹收为小妾，这银元您就出了吧。我们还就成了亲戚是不？’当时把县长给气的话都说不了。打着拐杖直跺着地恨恨的说：‘刁民！刁民！’”

“你哥还真是不像话。”秋儿很是同情阿梅。

阿梅说：“我哥说：‘我那管我是什么民呀，谁给三十块大洋我就走人，没钱？我就带人回去。就这么着，县长大人您看着办？’他倒是威胁县长老爷来了。

那一会儿县长也是好为难的。这时大少奶奶说：‘你说话算数。’我哥说：‘算数，在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听的这话来，在场的好多人都笑了。

大少奶奶说：‘好，那就立个字据，我出这三十块大洋，以后不准在难为这姑娘了。’

大少奶奶很是豪爽，像书里说的那些个侠客。当时就立了字据，大少奶奶就叫全少爷回到饭店的柜上支钱去。

字据上立的大意是：三十块大洋买了我的自由，让我哥和我爹娘他们再也不要拿我去换亲，也不许逼迫我不愿意做的事。

细节我也记的不大清了，大概就是这意思。后来就让我哥签字，县长也签了字。

大少奶奶让我收好我哥签字的保证书。她是怕我回去后，我哥他们还会逼我去换亲。

可是，我那里还敢回去呀。一会儿全少爷和大少爷来了。我那哥好不要脸，‘哟，这不是顾家大少爷呀？你媳妇可真好，三十块大洋给您买了个小妾。’

当时，大少奶奶就是狠狠一巴掌给扇了过去，我哥嘴都出血了。现场的好多人都拍手叫好。我哥捂着嘴巴说：‘大洋拿来！从此后，这妹妹我---我----我不要了。爱干麻干麻去。’

大少爷把大洋递给了我哥，他接过钱清点之后。就带着来抓我的那帮人走了。

当时县长很是悲愤的说：‘民之痛，国之悲，’因为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件事，他却解决不了。

后来大少奶奶问我可有去处，当时我就跪了下来磕谢她。说我没有地方去，请她收留我，就要有口饭吃，晚上有个地方睡，我愿意为她做牛做马。”

秋儿说：“大少奶奶救下你，可不是让你为她做牛做马的。”

“当时大少奶奶也是秋儿姐您这么说的。”阿梅擦了一下泪水，“后来我就留了下来，我以为会在饭店做事儿，可大少奶奶说家里需要人手，就让我来家里。

秋儿姐，我常听太太和老太太说起您的。我还没见您时就喜欢您了，那天见您来送老太太的禧服。秋儿姐，您真像老太太和太太说的那样，您真好。”

“好什么呀？阿梅。”秋儿说，“以后不要对我称您了。你就像我妹妹一样。”

“好，秋儿姐。”阿梅很是开心，“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好。好看。秋儿姐，要不二少爷咋一见你就让媒人来做媒了呢？”

“你这死丫头。”秋儿也是喜欢阿梅的拍了她一下，“顾家其他人对你还好？”

“都好，就是全少奶奶说不上来。”

“怎么啦？”

“也没什么。就昨晚吧，你看大少奶奶也是哄孩子的，孩子们睡了大少奶奶就出来说话了。全少奶奶她一个晚上都没出来和大家知会一声。”

“她孩子小，离不开的。”

“也许是吧。”

“回了，回了。要不这两丫头都定在这里成桩子了。”站起向外走的顾太太开心的说。

秋儿也才意识到，她和阿梅站在铺子和后堂间的过道里好半天了。她俩开心的对视笑了一下。

秋儿说：“顾伯母您这就回了，不再坐会儿了？”

“回了。出来久了，要不你奶奶在家该着急了，怕你生气来着。”顾太太笑着拍了拍一下秋儿说。

秋儿说：“那顾伯母，我送送您。”就和外婆，舅妈一同我送顾太太到铺子外，拦了一辆车。看着顾太太走了。

秋儿对舅舅和舅妈说：“昨晚我给顾绍钧选了一块料子做婚服。”

舅舅和舅妈是满心喜欢的说：“看上那块拿那块。”

秋儿笑着的就去绣坊了。

外婆就在后院走走，手里拿了一串佛珠在那里转着念经。

舅妈看铺子，舅舅和阿旺套上车，到州府那边的绸缎厂去进些货回来。这个月份办喜事的人家多，绸缎销售量大。赶车一天就可以来回，路上还算太平，这个点产要稍晚一点才得到家。

近，顾家对周边不做绸缎生意。顾家做洋布生意，都是从省城拖回来的。

车上，顾太太问阿梅：“喜欢秋儿？”

“嗯。”阿梅点点头。

“刚才看你俩很是说的来，站在那里老半天。”顾太太说，“你秋儿姐从小没爹没娘的也没个姐妹，就有俩表哥。得外婆，舅舅，舅妈爱护着。我看秋儿也是喜欢你的，要不，绍钧成亲后带秋儿去省城，你也一同去吧。”

“真的？！太太。”阿梅很是激动，在车上跳了起来。

车震了一下，拉车师傅说：“坐好了，姑娘。”

阿梅说：“对不起了，师傅。”

顾太太说：“谁与你说笑了。一来可以和秋儿说说话，二来绍钧忙时你也就多陪陪她做个伴。以后等他们有了孩子，你就帮着带。”

“好，跟着秋儿姐，我愿意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谢谢太太您了。”阿梅开心的掉下了眼泪。

回到院里，在院中溜达的顾老太太看到儿媳回来赶忙问：“秋儿没说什么吧？”

“娘，好着呢。您就放心吧，等在过半个月，您就开心的喝他们的喜酒了。”顾太太汇报着。老太太开心的笑了。

晚上秦家还是来看戏，也是吃完宵夜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