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山河在蹂躏中破碎

“阿生呀。”顾绍安说，“那时，来绍钧这里，洗衣做饭的活儿都是我们自己做。不过现在好了。有阿梅和秋儿了，我们也就不做了。”

“哥，我还是做的。”顾绍钧说：“今晚这饭就是我煮的。”

“的，的，的。”顾绍安说：“还要表扬是不？”

“哈哈哈。”大家又开心一乐。

第二天顾绍安和阿生打好货回去了。封桂枝带着儿女留了下来。等下次顾家来进货娘儿仨才回去。

两个月后阿珠生了个儿子，舅舅和舅妈去看月子时，阿旺请舅舅起名来。

舅舅说：“还是爷爷给起吧。”

阿旺他爹说：“还是请秦伯您给起吧，您们城里人有文化起名好听。这些年来，阿旺和阿珠在您家，没少得到您和太太的照顾，先前还有老太太。

阿旺他每次回来，都念道秦伯您们家的好来，我们乡下人也没个什么谢的，时常的就送点瓜瓜菜菜的。

您看大热的天，您还和太太一起来看阿珠。我们家真是谢谢了。这孙子的名您就给起了吧，若您不嫌弃，以后就让这孩子也叫您爷爷。

我知道您也有孙子，不是离的远吗。”说着说着，阿旺的爹娘就流泪水了。

舅舅看此情况就说：“那好吧。我就起个。”思索了一会儿说，“清乾。好不好？”舅舅看着阿旺的父母解释，“清呢就是清清白白，乾呢就是乾坤，天地的意思。就是让这孩子将来清清白白顶天立地的做人做事。”

“好，好，好。”阿旺爹说，“这名儿听起来就好有气势。不像我们乡下起的名不好听。阿旺就是我起的。小时候村里的孩子常拿他的名字学狗叫。旺旺。”说着阿旺你爹又笑了。

日子在顺县就这样一天天平静的过着。八月，全国统一了民族抗日战线。这件事对顺县的老百姓来说，是那么遥远。

满月后，阿桃还是发现了奶娘的事，就成天的念道。奶娘的婆婆对顾太太说，她还是带孙子回吧。现在孩子大了些，奶水也不够了，她回去喂点稀饭也就是。

顾太太也为难，孩子大了三个孩子奶水是不够。

就送奶娘的婆婆带孩子回去了。回去的时候，顾太太给了奶娘婆婆一些米粉和奶粉，让她参到一起喂孙子，吃完在来拿。

但是阿桃成天都有说的，奶娘到过年时说回去就不在来了。让顾太太还是在找一个奶娘。让她到饭店上班去，顾太太知道她跟阿桃也难相处，就没说什么。回去就回去吧，过年，孩子也有五过多月了，就吃奶粉和米粉吧。

吴妈直到秋儿生产前才回省城，那也是年关了。这两三年吴妈的年都是在省城过的。年后随顾家打货的船回家去看看，过完十五在来。秋儿就春节这几天生。吴妈今年不去了。

国家战事全是不好的消息，报纸一天天的报着最新战况：太原、上海、苏州、无锡、最后连南京也沦陷了。还在报着一个个沦陷的城市。省城里也来了不少的难民，人心惶惶的。

秋儿很是担心化民二哥现在怎么样了。顾绍钧告诉她，二哥应该在租界，没什么事的。话虽这样说，还是让人不放心呀。化先大哥就不去想了，那也是想不着的事。因为他现在和他的家在那里都不知道。

战事一天天的紧，省城里的难民一天天的多。

1938年的春节（1937年的除夕）在焦虑不安中过。

年后没几天秋儿在医院产下一女，顾绍钧起名：雪皎。秋儿对他说：“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你的负担更重了。”

顾绍钧倒是轻松的回答：“没事儿，在来两个我也负担的起。”

顾太太和舅妈一起带着顾仁泽，顾文皎和顾兰皎三个孩子来省城看秋儿。

舅舅没来，因为清乾还小。让阿旺回家多住几天。舅舅一个人看着铺子。刚开年，绣活儿也没接，年前的都绣完了。绣娘们要过了十五才回来。

顾太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随货船回去了。秋儿留她多住几日。她说：“我的回去了，这一来一去的要三天的时间，阿桃拜年回来后带她娘一起来家里。我也不能累着亲家了。毕尽那是我顾家的孙子。要不，阿桃又有话说了。秋儿，看到你好好的我也放心了。”又对舅妈说，“真不好意思，那就累着舅妈了。”

舅妈说：“都是自己家的孩子，说什么累不累的。你就放心的回去吧。”

“那这三个孩子我就先留在这里，等下回来进货时让绍安在带她们回去，辛苦你们了。”

“娘，你说什么呢，都是自家的孩子。把他们留下来，刚好与仁朴玩。家里也热闹。”秋儿说。

“哎。”顾太太就随货船一起走，第二天中午回到顺县。

顾太太也不停留，一下船就往家赶。刚进院子就听的阿桃在房间里数啰她娘。李嫂在厨房忙着。

开春了，顾老爷和陈伯去了茶园。顾绍全在货栈忙着，顾太太以为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就到厢房来放一下包，看到封桂枝呆乐的坐在那里。

顾太太说：“你在发什么呆呀？还笑。我还以为家里没人了呢？阿桃在说她娘，你也不去劝劝。”

“娘，您回来了。孩子们呢？”封桂枝站起来给婆母倒一杯水。

“没回来，下回在接回来。我说，你也不去劝劝阿桃。”顾太太对封桂枝有点怨。

“我劝什么？她在说她娘。我在听，她说些她娘什么来。娘，您回来了。您喝杯水吧。我去货栈忙去了。家里就让您好受累了。”说着话封桂枝笑嘻嘻的就出去了。

顾太太笑说：“这个疯丫头。”就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就出了厢房来劝阿桃。看顾太太回来了，阿桃就不说她娘了，喊了一声娘就看孩子去，两个孩子睡的正香。顾太太就把阿桃娘拉了出来。

阿桃娘抱歉的说：“我这阿桃还真是让亲家母您家受累了。她拜年来对我说奶娘的事。唉，”阿桃娘叹了口气说，“不瞒您说，我还怨您来着。这两天来，也让我够受的，我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女儿来。秋儿姑娘也生了。您看，您去了一天就回了。”

“秋儿好好的，没事儿。”顾太太说，“有舅妈和吴妈在呢。我就放心的回来了。家里我在请个人来，要不您也回去吧。”

“我还是留下吧。”阿桃娘歉意的说，“她对我都这样，对别人还会好？我自己的女儿还是让我自己受累吧。”

“太太，水好了。”李嫂走过来说。

“这一夜的船，您也累了，洗洗歇着吧。”阿桃娘说。

顾太太点了一下头：“那就这样吧。如果忙不赢，在让饭店的人来帮帮忙。”

“哎。”阿桃娘应了一声。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在家务事中过。

顾太太回去后，顾家来省城进过一次货。封桂枝来住了两天，因为要上学带顾仁泽先回去了。顾文皎与顾兰皎留了一来。四个孩子每天都在欢笑中成长，在铁蹄下的国家，山河在蹂躏中破碎，街上的难民每天都有增长。

清明前两天，舅妈带顾文皎与顾兰皎坐客船回去了，公路客运已停开，水路航运还在走。

走时舅妈对送秋儿和顾绍钧说：“看现在这个样子，省城也不知道到会不会打仗？要不你们也早点回去。一家人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家里那几亩田，饭还是有吃的。

也不知道你二哥在上海怎么样了，这几个月来也没个消息。”舅妈又附带的念了一句，“你大哥和大嫂也不知在哪里。我都没处去想。可是想到他们，我心里就堵的慌。”泪水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