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日本人封城了

秋儿看童翌卿没在理她，她就抱着女儿出来，舅舅和舅妈还有顾老爷他们都站在院里与王班主说话。听王班主说：“才回来，连个坐处都没有，就收拾出一张床来让翌卿先躺着。真对不住大家。”

顾老爷说：“王班主，乡里乡亲的。有事说一声，别那么客气。”

“唉。”王班主长叹一声，“戏班散了，以后也别叫班主了。如不嫌弃，就让孩子们称我王叔。顾老爷，我们平辈就叫声老王。”

“王叔，”秋儿说，“您和童先生是怎么回来的？”

“瞧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以后就叫翌卿吧。”老王看着大家说，“能回来。是顾大少奶奶家的小兄弟，就是封家二少爷”

“我二弟？”封桂枝这才知道，在日本人那里当翻译的二弟也回来了。

“是呀，你二弟。”老王感激诉说，“多亏他在日本人那里周旋。我们才得以活着回来，要不都死了。唉，翌卿他不愿给日本人唱戏，就被抓了起来。后来就打，翌卿就把脸给划破了。

日本人看一个戏子，不唱戏也没什么用，就要拉出去杀了。多亏封家二少爷给救了，他对鬼子说什么我们不知道。就说放我们回来，问我们回哪里？我说回顺县，放我们的鬼子给写了通行证。就放我们了。”

“那王叔您知不知道我家里消息？”这些日子来，封桂枝很想知道娘家的消息。

“圩县被占后，那可没成个样子。和大多数的城市被占后都一样。日本人是见东西就抢，见跑的人就开枪杀。见姑娘，媳妇就糟蹋。见到青壮年男子就抓，说是修工事。唉，总之不成样子。”老王接着说，“封家，因为你二弟，倒也是完好。这也是听那放我们的狱警说的，说我们时运好，得到封翻译官的帮助。还说封翻译官是那什么长官跟前的红人。日军占领圩县后，对封家就保护起来了。连根毛都没伤着。还有你家的叔叔，姑家，姨家都还好，没伤着。”

封桂枝气愤起来：“他做了汉奸？”

“我看也没像。”老王说。

“我带几个人来帮王班主打扫一下房子。”顾绍安来了。

顾老爷说：“好，那我们就回去。绍安，现在叫王叔。”又对老王说，“老王，让这几个孩子们给你打扫一下。有什么事你吱会一声，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那谢谢了，顾老爷。”

“还老爷，老爷的，叫老哥。”顾老爷也不让老王在叫他老爷了。

老王还想说。

顾老爷说：“好了，就这样了，你们忙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秋儿对阿慧说：“她没事的时候也过来帮帮王叔。洗洗衣服什么的。”

“哎。”阿慧应了。

在回家的路上，封桂枝背着顾仁朴还在自言自语的念道：“我二弟做汉奸了？不会的。他只是个翻译。可是？”

到家了放下顾仁朴后还在念。顾仁泽和顾文皎都不明白的看着母亲，又看一眼秋儿婶子。兄妹俩想知道，娘这是怎么了？

“嫂子，一路上就听你念，给日本人做事不一定都是汉奸了。中国都被日本人占去一半了。在日占区生活的中国人都成汉奸了吗？”秋儿说，“你二弟他若做汉奸你又能怎样？他没做你也不会怎样。”

“他若做汉奸了，我遇上他，我杀了他。”封桂枝很是愤怒，“没有骨头。还不如童老板。白读了那么多的书。”

顾仁泽和顾文皎兄妹俩明白了，小舅舅可能做了坏人，娘才那么恨。

“哟，大嫂。”听说事儿后，阿桃也去了，她是去看热闹的。这会儿她也一同回来，“你二弟要是只是一个翻译，日本人会派兵保护你家？还把你家的亲戚都给保护了？说不定，哪天日本人来了，顾家也要沾沾你二弟的光呢。哈。”

“你给我闭嘴！”顾绍全命令她，“没事儿带孩子回房去！”

这几天来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机会，一下又给封主了。阿桃看父母都在，她‘哼’一声走了。

封桂枝说：“阿桃说话是难听点，不过说的也是，如果只是一个翻译，鬼子占领圩县，日本人会派兵把家给保护吗？”

“好了，别去想了。”顾老爷说，“事情总会有明白的一天的。”

知道出大事了，孩子们到房间在地毯也不像前两天那样嘻嘻哈哈的闹了。顾仁泽担起了大哥的责任。

接下来的几天，顾绍钧还是没有消息来，日本人对顺县也没有动静。

童翌卿的伤也稳定了，阿慧有空也去帮老王洗洗衣服做做饭，和童翌卿说说话。

秋儿也去看过他。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多星期。省城在打仗，顾家也没走货，其它的商家也没有去省城，都在等等看。

今天早上，一家人正在吃早饭，阿生气急的跑回来。顾绍安站了起来着急的问：“出什么事了？”

阿生说：“刚才有个伙计下夜班回去。又返了回来，他说，日本人封城了，还在城外架了炮。有个当官的在南门外的路**摆了一张桌子，坐在那里要和县长说话。守城门的兄弟给县衙门打了电话。”

“看看去。”顾老爷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说。

大家也都不吃了，也想去看个明白。

顾老爷说：“我和陈伯，绍安，绍全，阿生去看看就是了，女人和孩子全都待在家里没出院子。”

“哎。”顾太太答应。

吴妈和阿梅收拾碗筷，李嫂帮着看孩子。

待在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们，一下感觉气氛很紧张，大家都不说话焦急的等着。孩子们也不玩笑了。

顾老爷他们走了一会儿后，舅舅舅妈也来了，同来的还有阿旺一家和阿慧。

舅舅说：“你们都待在这里，我和阿旺去看看。”舅舅说完也走了。

顾老爷他们走到城门口时，那里以站满了人，城楼上也站了好多的警察。吴县长腿脚很好，却杖不离手。现在他正一步一步的杵着拐杖，安日本人的要求，独自走向那个坐在那里的日本人。

大家都不明白。这日本当官的是个什么意思？

“老同学还好？”近了，吴县长听的那日本人说话。他放眼看那日本人，正是他留学日本时的好友山井一川。想当年留学时，他俩的情感就是俞伯牙与钟子期。

山井一川很是喜欢和欣赏中国文化。那时吴县长很喜欢日本的茶道与佛学。他们常一起讨论两国文化。

吴县长想着当年他俩在一起时的友情，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一个情景下见面。

“老同学请坐。”山井一川一身戎装指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用日语说。

吴县长把拐杖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毫不客气的坐下。

“请喝茶。”山井一川面带微笑的请吴县长喝茶。还是用的是日语。

“你们日本强盗侵和山河，欺我民族！辱我姐妹！杀我爹娘！还在这里客气的请我喝我自己的茶。”吴县长气愤的用拐杖把桌上的茶杯给扫下桌子。吴县长讲汉语。他知道山井一川的中国话说的很好。 那时他们在学校时就相互学习对方的文化知识。

山井一川身后有一个当官的日本军官愤怒的跑过来。山井一川举一下手，那日本军官站着退回去。

山井一川还是面带微笑的说：“你的愤恨我能理解。还记得上学时，我们的理想都想去大学当教授，做个不问时事和政治的学者。

可是，时局让你弃文从政，我投笔从戎。我们都被逼的走到这条路上来，在这错误的路途中相遇。我是入侵者，而你是守护者。我是强盗土匪，你是捍卫家园的最高长官。我只指你这个小县城。”

“废话少说！”吴县长怒言，“有屁快放。”

他们就这样一个日语，一个汉语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