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九章：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听绍钧说到复员。”顾老爷对儿子说，“绍安，你这次去省城，看一下学校好了没有。仁泽他们几个大孩子，也该到省城去上上学，或者到北平上海去都好。去年就登记了的。半年了，政府也没个信。”

“那我问问卢经理，他家也有孩子要上学的。”顾绍安说着就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回了吧，儿明，哦，今天了，还要赶早。”

“好，那你们就回吧。”顾老爷说着。

大家都站了起来。顾老爷对孩子们说：“今天睡晚了，明天不要早起。”

“爷爷，今天了。”孩子们齐声说。

“咯咯咯。”顾太太笑，“这孩子都没瞌睡。”

秋儿说：“爹，今天早饭后我想和绍钧回城里一趟，到县长叔叔那里去一下。”

“绍钧回来了，是该去一下。”顾老爷说，“那就这样了，该回的回，该睡的就睡。”

“好。”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烧水洗洗漱。

顾绍安他要回去的，就上了货车，顾绍安开着货车把要回去的人都带回去了。留下来的洗洗就各自回升房睡去。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顾绍钧拥着问秋儿：“困吗？”

“嗯。”依偎着他的秋儿问，“你有事？”

“我有些话想问你。”

“嗯，问吧。”

“睿哲对大哥他们是怎么了？很是怨气。”

“从小大哥和大嫂就没好好的带过他兄妹俩。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寄养在别人家里的。

有一次寄养的人家说两个孩子不好养活，等睿哲睡着了他们把睿思送走了。睿哲是吵着闹着，寄养的人又才把睿思给抱了回来，那年睿哲才四岁多。睿思一岁多。

后来，大哥他们安定了，就把他们兄妹接到身边。也时常转移。绍钧，你知道大哥和大嫂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

“你知道？”

“对，我带队送一批华人华侨捐赠的物资到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是大哥一路暗中保护。”

“那你刚才没说。”

“这事儿现在说不得。”

“嗯，说睿哲吧。”

“嗯。”

“后来，日本人来了，放学的时候，睿哲看到阳台有一钵花，她就知道，大哥大嫂不在那个家了。

他就带着睿思一边玩。这事儿也常发生，所以睿哲也不着急，总会有人找到他们的，然后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又送到大哥大嫂那里。

最后一次，有人把他们兄妹俩送到了二哥那里。二哥就一起带回来了。日本投降后你不是来信了吗，睿哲说，他爹娘心里就没有这个家，也没有他们兄妹俩，说是你也没回来，都知道来封信，大哥和大嫂就托你带张照片回来就完事了。”

“哦。”顾绍钧明白了应了一声问，“你多年来，一直叫县长做叔叔又是怎么一回？”

秋儿梦语般的简单的说：“我爹娘是那时的革命党，县长叔叔他是我爹娘的交通员。爹娘被清兵杀害后，他带我到了广州找给组织。后来就有人把我给送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的。”一点睡意都没有的顾绍钧还想问秋儿话。

秋儿说：“我好想睡呀。哦，想起来了。香港那边给你来了两封信。在桌子的屉子里，你去拿来看吧。我睡了。”

顾绍钧拍了一下妻子，起床来拿信，等他在回到床上时，秋儿已睡着了。他看着熟睡的秋儿，亲吻了一下。挑了一下灯，折开信。

第二天大家都起了个懒床。吃过饭。秋儿叫秦睿敏和顾文皎：“你们就不要去采茶了，帮着梅姨一起把碗筷和昨天换洗的衣服给洗了。在收拾一下房子，差不多做晚饭了。”

“哎。”秦睿敏和顾文皎答应。

两个大姐姐不去采茶，妹妹就都不去了。哥哥们带着弟弟们走了。

顾老爷给秋儿一包茶说：“这个拿去给吴县长。”

秋儿接了过来，顾太太和舅妈到地里摘了一些菜豆，扯了一些莴笋，热白菜让他们带伙房去，在给秦化民他们带上点。

秋儿对孩子们说：“你们谁和我回城里去。”

“我。”

“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玉皎，蓉绣，羽纱，绿丹她们四个孩子一一答来。顾仁朴和顾雪皎自然是跟着爹娘回去的。

秋儿说：“好，上车。”孩子们就嘻嘻哈哈的上车去了。

秋儿让顾绍钧开车，顾绍钧坐上车打上火，又熄了说：“秋儿，还是你来吧。”

秋儿看他眼中含着泪水。她明白顾绍钧，对这种久别的亲情温暖心里很激动，秋儿能懂得。

她就让顾绍钧坐在副驾抱着绿丹，顾仁朴他们几个孩子就坐在后面。看着秋儿她们的车走后。顾老爷和舅舅他们才采茶去。

在孩子们一路的叽喳声中。车缓缓的进了顾家的货栈车库。货栈空了一半，昨天的茶都让顾绍安和阿生送去了省城。今天来卖茶的人还不多，孩子们下了车。

童蓉绣跑到童翌卿跟前喊了一声爹。封桂枝走来开玩的说：“一半的劳力都回来了。咯咯咯。”

“嫂子，全哥，翌卿。”秋儿和顾绍钧也对他们打招呼。孩子们是一串的喊来。

顾绍钧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那些菜给封桂枝。封桂枝叫一个伙计拿到伙房去。秋儿说：“我带孩子们带到舅舅家去。我在和顾绍钧带上仁朴和雪儿去县长叔叔那儿。”

封桂枝说：“刚才县长还转到这里，他送来了今年全国各高校招生的通知。让孩子到县中学去报个名。就以顺县中学学生的身份去考。

他还埋怨，就你顾秦两家，看来很是明事的，也不送孩子们上学了，这不是误了孩子们的前程吗？

这会儿可能到舅舅家给化民送招生通知去了。”

虽说现在已不是县长了，当了一个文化局教育顾问。是个闲差，管它呢，就要不离开顺县就好。但是秋儿叫习惯县长叔叔了，也就这样叫着。

县里的老百姓见到他称老县长。

秋儿说：“是吗？太好了，晚上到茶园去把孩子们都给叫回来，让他们进学校。好参加考试。”

“是的。”封桂枝说，“那你们快去舅舅家吧。”

“好。”秋儿回着话，“那我们就先去舅舅家，看看县长叔叔去。”

“好，去吧。”封桂枝拍着绿丹的头。

顾绍钧就和秋儿提着一个篮子，带上那几个孩子出了货栈，封桂枝说：“叫上两辆车吧。还有那么远。”

顾绍钧说：“大嫂，不要，我要走走这条熟悉的街道。”

“好哪。玉儿听话。”封桂枝嘱咐一声女儿。

孩子们一到路上就跑了起来，秋儿在后面喊着：“小心车。”小小的绿丹跟不上，哭了。

顾仁朴退回来蹲下说：“来，哥背你。”

顾雪皎她们几个姐姐就站在那里等。绿丹趴在顾仁朴的背上：“哥哥，快跑。驾！驾！”

顾仁朴就跑了起来。顾绍钧看着远去的孩子们说：“我真的不能再错过孩子们的成长了。”

路上见熟人，也欣喜的打招呼：“二少爷回来了。”

“哎，这些年你还好吧？”顾绍钧这样关心的问。

“好着，好着，有老县长护着我们的。”大家都这样说。

县长江护着，顾绍钧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他就不在问。

他们路过家也没进去，知道只有阿桃一个人在家，也懒得进去说话。

秋儿问了一下香港来信的事。顾绍钧说：“战后，香港那边的银行又开了起来。第一封信是请我回去。第二封信是没看到第一封信的回信，以为战争中，我不在了。”

“那写信的人也是。”秋儿笑着说，“如果是他认为的那样。第二封信也不该写给你收。”

“也是的。嘿嘿。”顾绍钧拍了一下秋儿说，“我想去封信，看那边还要不要我。如果要，我先去香港看看，然后在来接你和孩子一起过去。”

秋儿说：“先去信问问，不要对爹娘说了。八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没几天又有走了，爹娘他们会难过的”。

“嗯。”顾绍钧应了秋儿。走到罗师傅门前时，顾绍钧对罗师傅打招呼：“罗师傅，婶子，我回来了。”罗婶子，罗嫂子在一旁高兴落着泪：“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罗师傅停了手上的活儿擦着泪说：“县长刚才来了，在诊所呢。”

“哎。”秋儿应说，“我们先去舅舅家。”

孩子们先到了舅舅家看到吴县长在那儿，就欢快的一片：“县长爷爷。

“县长爷爷。”

“县长爷爷。”

......

秋儿说：“县长叔叔您在这里。我本是先带孩子们过来，就和绍钧去您家，看看您和婶子去。”

“县长叔叔。”顾绍钧喊了一声吴县长。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吴县长含泪的连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