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祸起萧墙

吴可成离世后，吴佩孚被迫辍学回家，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养家的重任，好在吴可成做买卖很公道，家里杂货铺的生意、并没有因为吴可成去世受到太大影响，假如没有意外发生，吴佩孚的一生可能就跟父亲一样，过几年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却也安稳的渡过一生。

吴佩孚的母亲张氏、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也算不得美女，可她端庄、贤惠却是公认的，吴佩孚的九爷，也就是吴可成的堂叔铜匠吴铁锤，虽然他已经快六十了，铺子也早交给儿子打理，闲得发慌的他、动了续弦的心思，而且还是惦记上侄媳了。

吴可成去世后，吴铁锤以长辈的身份、确实帮了不少忙，吴佩孚母子很是感恩，所以吴铁锤几乎天天来家，她们也没起疑心。

可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吴可成离世还没满百天，吴铁锤就开始用言语试探张氏了，说她一个女人家要养大三个孩子多不容易，将来的苦楚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抗，不如找个人再嫁、也能有人帮衬帮衬。

张氏是立志守节的传统妇女，开始还客客气气的，后来不胜其烦、干脆明言不会再嫁，吴铁锤还不死心，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于是找到媒婆阎氏公然上门提亲，被张氏连打带骂的轰了出去。

这下就藏不住了，为老不尊，把歪心思动到侄媳身上、形同**，就算吴铁锤的儿子、儿媳也不给他好脸色，嫌他把全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吴铁锤不思己过，反而认为都是张氏害他出丑，于是气势汹汹的跑到《安香杂货铺》，把赊在杂货铺销售的铜盆、铜暖手壶、铜锅等器物全都要了回去。

吴铁锤大白天的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儿，那些赊销给《安香杂货铺》物品的商户、还以为是吴佩孚不懂经营，杂货铺出了什么问题呢，纷纷跑来让吴佩孚提前结账、否则就要把自家东西拿回去。

这就跟银行挤兑一样，吴家刚刚办过一场丧事儿，手里能有多少余钱？

张氏也出面苦苦哀求那些人，请他们宽限些时日，并承诺把自己的首饰当了，先给大家一部分钱，可张氏的娘家、吴家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她最贵重的一件首饰，也不过是一支5钱重的银发簪。

那些人见张氏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一拥而上、抢搬自家赊销的商品，有没有浑水摸鱼的，被挤到一旁的张氏、吴佩孚是看不清的……

那些人扬长而去后，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安香杂货铺》内，店里的货物仅剩十之二三，杂货铺是没法再经营下去了，张氏搂着吴佩孚痛哭流涕，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任道远从来就诊的人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儿，他在午饭时间来到《安香杂货铺》，以吊唁的名义，把邢掌柜给的五两银子给了吴佩孚，又要了一篇吴佩孚写的文章，叮嘱他照顾好母亲、弟妹。

张氏要跪，任道远赶忙让吴佩孚搀住母亲，只说是自己起过一课，吴佩孚与道家有缘，而且吴家很快就会否极泰来的。

因为这个事情给吴佩孚的印象极为深刻，很多年后，笃信道家的吴佩孚，还写了一本书，书名就叫《正一道诠》，概因是任道远的公开身份、乃是全一道道士吧。

李丕森女儿的病症完全好了，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返回了蓬莱县城，李丕森也没有食言，一回来就张罗开结义的事情了，李丕森虽然没有做官，可做官的想跟他结拜的可大有人在，现在，他居然要跟一个游方道士义结金兰，所以大家都很好奇。

还没到约定的日子，任道远突然造访，李丕森赶紧把他请进了书房。

任道远也没多绕弯子，直接就把吴佩孚以前写的那篇文章递给李丕森看，说是请他看看这个孩子是否是个可塑之才。

“此子文章还显稚嫩，不过他的字，笔力虽然不够浑厚、却不失灵动飘逸，取法传统又出了些新意，虽谈不上龙蛇之笔，却有清凤之姿，很是有几分王苏的意境。

这是谁的学生呀？”李丕森有些惜才的问道。

“他曾是东街王夫子的大学生，叫吴佩孚。”任道远如实答道。

“王夫子人品、学问都是很好的，只是不懂变通之道，一味的死读书、读死书，所以穷其一生也没中过秀才，此子恐怕……你说他曾经是王夫子的学生？”李丕森问道。

“吴佩孚的父亲去世了，他现在不得不辍学回家，小小年纪就担当起养家重担，可屋漏偏逢连阴雨，那些赊销货物给他家杂货铺的商户，害怕他不懂经营之道，纷纷前去讨要欠款、拿走未售商品，小杂货铺已经经营不下去了。”任道远把这个情况也如实介绍清楚了。

“这样呀……我明天派人把他找来，假如孺子可教、我就收了这个学生！”李丕森很快做了决定。

“可他家还有母亲、弟妹需要他赡养……”这才是任道远最想说的一句话，他到蓬莱的第一天就在水师营外走了两遍，那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布告，可后来他认真打听后才知道，那是给上面来人看的，水师营招兵布告就是一个幌子，水师营的管带为了吃空饷，根本就不是真招兵。

“这个嘛……也好办，水师营管带的妻弟、是我一个不太争气的学生，去年才中的秀才，我让他去找管带，安排吴佩孚做个学兵，有上面的人来水师营巡视之时，他去那里装装样子、充个数，平时就在我这里学习、读书。

虽然学兵每月只有2两4钱银子，有我的面子、也没人敢克扣他，虽然也不算多，但养活他们一家4口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杂货铺也还可以继续开嘛，他娘不方便抛头露面，就招个小伙计嘛……至于本钱，他给我这个老师磕个头，我赏他个见面礼，这不就解决了。”李丕森轻描淡写的就把任道远根本解决不了的难题、全部都解决了，而且还一点儿都不伤吴佩孚的自尊心。

“兄长宅心仁厚，我替吴佩孚先谢谢您了！”任道远说着、给李丕森鞠了一躬。

“贤弟说的哪里话，对了，后天的酒席、你那边都请了什么人？多少人？我好安排席面。”李丕森问道。

“我初来乍到，在蓬莱没什么亲戚、好友，要说有的话，也就是《普济堂》的掌柜了，幸亏他让我在他店里坐堂、问诊。”任道远说道。

“那好，我明天就给他发请帖。”李丕森知道任道远说的是实情，也没再说什么，任道远已经达成目标，所以稍坐片刻之后就告辞了……

任道远知道，这只是吴佩孚遇到的第一个劫难而已，而且还不算是命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