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偶遇

日本国海军部破天荒的发来电报，表扬了“芝罘特别班”取得的情报，要知道，“芝罘特别班”名义上受命于大本营，其实是陆军军部组建的，日本国海军、陆军从来都是冰炭不容的。

高山开藏想不明白海军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日本海军早就派人侦查过旅顺港了，吴佩孚他们最多只是证实了海军原来得到的情报的正确性。

海军之所以喜出望外，还给他们发来嘉奖电报，是因为吴佩孚取得的情报，让一个海军参谋发现了一个令日本海军喜出望外的秘密，这名参谋仔细对比了两份情报，发现俄国海军大型军舰，还全部停在一个多月前的泊位上、一点儿都没挪动！

这说明俄国太平洋第一舰队停泊到旅顺港后，压根就没再出港进行过训练，与几乎用全部库存量一半炮弹、进行实弹训练的日本海军相比，俄国人似乎根本不相信日本人会进攻他们，这让日本海军在制定偷袭计划的时候，可以更加灵活、从容。

所以日本海军的嘉奖令上，压根都没提旅顺港内港的事情，因为那里水位太浅，根本不适合停泊大型军舰。

吴佩孚却没有放弃再次前去旅顺港侦查、搞清内港情况的想法，他认为即便内港不适宜大型军舰进出，可一旦俄海军将所有军舰都撤进内港，再加上黄金山炮台、老虎尾山炮台的火炮，要想彻底消灭俄太平洋第一舰队、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吴佩孚之所以这么坚持的最主要原因，是他让高山开藏向日本海军部要一份旅顺内港的平面图，对方居然回复说没有详图，只有一份不是很准确的手绘图。

吴佩孚又请高山开藏发电报，请已经到达辽东半岛的守田利远去找，他回复说，只是在《旅顺口志》上有一副手绘的旅顺口舆图，图上面绘的旅顺港，只是象征性的标示了一个近乎矩形的海湾，对作战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守田利远还夸赞了吴佩孚的细心。

吴佩孚带着王风山他们又去了一次旅顺港，沿着港口外海巡弋了两遍，对旅顺港外，从东边的下沟至旅顺港西边的团山，吴佩孚沿着海岸线仔细观察着岸上的工事、建筑、仓库等设施，想从外围登陆。

但吴佩孚很快发现，虽然俄军的防御工事远未建好，但是，任何一个可能登陆的地方都有俄军把守，虽然人数不多，吴佩孚带人强攻是完全可以登上陆地的，可那样他们也就暴露了，再想偷偷爬上老虎尾山、黄金山去测绘旅顺内港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吴佩孚这趟也不算白跑，他和乔林一起，把旅顺港东西沿岸的地图绘制了出来，包括发现的一些俄军仓库、兵营，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位于旅顺港西南有一座山，那座山上没有驻兵的迹象。

返航时，王风山带着吴佩孚去了他在大钦岛的老巢，一是表忠心，二是接走留守的海盗们，三是搬走能用的、值钱的东西，但岛上一个被堵死、并做了伪装的山洞，王风山只是远远地打量了一眼，其他海盗也不知道那儿还有一个秘密。

回到芝罘岛，吴佩孚为了保密，把海盗们全部带回了“疗养院”，海盗们谁也不能随意自己出去找乐子了，不过允许他们耍钱、喝酒，但要开始进行军事训练。

仅凭现有的资料，吴佩孚找不到查探旅顺内港的方法，于是他决定去一趟栖霞县，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旅顺的地图资料。

第二天一早，吴佩孚带着乔林和高山开藏要出发时，不死心的黑田又找了过来，芝罘岛上虽然也有烟花之地，可都是些人老珠黄的女人，黑田一心想去县城繁华之地享乐。

现在黑田也不敢跟吴佩孚摆出蝗军的架子了，首先吴佩孚是组长、中尉，其次上面已经嘉奖了他，真得罪了他，难保他以后不暗中报复。

“黑田君！你怎么出尔反尔呢？昨晚不是说好了的吗？”高山开藏不悦的说道，他打心眼里看不起黑田，认为他为了去县城嫖妓，就这么一而再的向吴佩孚低声下气乞求、实在是丢了日本军人的脸。

“那昨天你们也没说在栖霞县找不到地图，还要去莱州府的掖县城呀，这一去要多少天？”黑田嘟囔到，高山开藏还准备说什么、被吴佩孚拉住了。

“黑田少尉，这些海盗刚刚归顺，必须要进行军事训练，我们今后执行任务时，假如他们不能像一个真正的军人那样冲锋陷阵，完不成任务不说，咱们这几个人恐怕也得受拖累，可以说是事关你我的身家性命。

我和乔林都是测绘出身，高山少尉是学的电讯，咱们这组里只有你有军事天赋、是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训练他们的重任、只能由你来担当，对不对？

守田少佐不是说等咱们执行完这里的任务，我们组也要去东北执行任务吗？到时候我出钱请你骑洋马、沙俄白洋马。”吴佩孚给黑田画了一个大饼，其实此时在东北做皮肉生意的俄罗斯女人很少，但惟其如此，那些到东北公干的清军军官，不管是不是真的，回来都要大吹一番“骑洋马”、“报国仇”的荒唐经历，吴佩孚虽然不好此道，但还是多有耳闻，故有此一说。

“可……”黑田还是不很情愿独自留下。

“可什么？你看看都几点了？那些海盗大部分还在睡觉，你这个教官就是失职的！”高山开藏不客气的说道。

“你放心！昨天我已经请高山少尉给守田少佐发电报、汇报过这件事儿了，他对你有很高的期待！

王队长在那儿等你呢，抓紧开始军事训练吧。”吴佩孚随口撒了一个谎，反正高山开藏不会揭穿他。

“嘿！”黑田听说守田利远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也就不敢再磨叽了，立正、敬礼后就去召集海盗们了。

吴佩孚三人坐着马车离开了“疗养院”，机敏如吴佩孚也没发觉到，马车后面，不远不近、不徐不疾的始终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任道远。

任道远随着吴佩孚来到天津后，决定先寻个营生、落稳脚跟，他万万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后，吴佩孚就突然“失踪”了，“芝罘特别班”是绝对的机密，任道远始终打听不出吴佩孚的去向，这让任道远着急的同时，也马上给青灵子师兄发去一封求助电报，他必须有一个能帮他盯住吴佩孚的助手了。

任道远分析了一下情况，吴佩孚是军官，被临时派出去执行秘密任务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也不排除他回家省亲的可能，于是他一面紧盯督练公所参谋处，一面试探着给蓬莱发了一封电报。

任道远收到回电时，吴佩孚已经把钱留给家里，小住一夜后、就离开了蓬莱。

任道远火急火燎的赶到蓬莱，仅仅从张氏口中得知，吴佩孚是要去芝罘岛公干，至于在岛上什么衙门、做什么，吴佩孚没说、张氏也没问。

芝罘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任道远很是费了几天时间，才锁定了长嘴山山上的这个“疗养院”，清军、日本海军陆战队的防守，不可谓不严密，可难不住任道远，几番夜探“疗养院”，任道远就大概知道吴佩孚在做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一开始任道远也是困惑的，不知道吴佩孚怎么会跟日本军人搅到一起，他犹豫了。

直到一天夜里，王风山因为心中困惑，与吴佩孚长谈，吴佩孚把俄罗刹铁心要鲸吞东三省的事情、详细跟他解释了一遍，以及清廷自身的无奈，王风山这才彻底下定了决心，这些话、任道远也都听到了。

吴佩孚带领王风山他们二探旅顺港的时候，任道远也离开了芝罘岛，他手上恰好就有吴佩孚想要的东西……

今天吴佩孚他们离开“疗养院”，任道远只好远远地跟上，他不想让其他人见到自己与吴佩孚接触，只能想办法与他单独“偶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