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没占便宜就算吃亏

吴佩孚、王怀庆、乔林结伴南行，虽然知道寻找集结地的事儿、是个艰难的任务，可也不得不去做，毕竟芝罘特别班还有十多位保定速成学堂的同学、自己的同胞。

三人不敢走的太快，逢村过镇时，少不得摆开架势“做生意”，晚上三人拿着地图分析，在什么地方可能有合适的集结地，能停靠渔船只是个基本条件，芝罘特别班的人、不可能在同一天赶到集结地，这么多陌生人出现在一个地方，想不引起怀疑，是很难做到的。

营口港货栈就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那里每天都有很多力工进进出出，多出几十人、根本不显眼，可在这种大码头设立交通站，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他们只能在营口附近寻找合适的小型渔港、货运码头。

因为营口港的货栈被俄军查获，那是日本人经营多年的一个据点儿，被俄国人搜走的资料、情报也不会少了，所以吴佩孚他们排除了在营口、盘锦附近寻找集结点儿的可能，辽东半岛又是俄军重点占领的地区，驻军非常稠密，只能往盘山、锦州方向寻找，这样一来，其实可选的地方并不多。

盘山紧靠辽河，辽河上有不少可以停船的码头、村庄，几经商量，吴佩孚他们都认为在盘山找一个集合点是最好的，因为这里处于内陆，反而不容易像滨海的港湾、码头那样受到俄军重点盘查。

虽然每天走不了多远，但一路走来也确实顺顺当当，这天，吴佩孚他们来到了盘山县，他们并不准备在县城多做停留，准备穿城而过，直接去辽河两岸寻找合适的集结地。

刚过十字街，就见前面人山人海的不知道在搞什么活动，人群外还有俄军站岗，吴佩孚与王怀庆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三人赶忙走进路边的一个巷子里，乔林站到巷口望风。

可就那么巧，一个中国通司（翻译）看到了三人突然转进小巷的过程，这让他感到很怀疑，拉洋片的不应该是那儿热闹往哪儿去么，这边俄军举行活动，大街上都是做小买卖的、以及瞧热闹的老百姓，这三人很可疑。

于是，这名通司叫上两名俄国兵，直奔吴佩孚他们所在的小巷而来。

乔林发觉不对，赶忙出声示警，王怀庆过去一看，通司带着两名俄国兵正朝他们这边大步走来，三人赶忙往巷子深处逃去，没有跑出多远，拉洋片的车子就被住家户建在屋外的煤池挡住了，过道太窄了……

“你们几个站住！”走到巷口的通司大声喊道，这一声把吴佩孚他们吓得魂飞天外，这要是被俄国兵抓住，想脱身是不可能的了。

“懋宣！把车横在巷子里！”吴佩孚急中生智的喊道，王怀庆心领神会的把小车横在巷子里，拉上乔林就跑。

“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由于小车阻挡，通司和俄国兵虽然看出吴佩孚他们在逃跑，可身形看的并不真切，纯粹就是吓唬他们，吴佩孚他们闻言跑的更快了。

西洋镜小车被一个俄国兵一把拉开，三人继续追了上去……

吴佩孚虽然当兵多年，可不论是当戈什哈、还是上速成学堂，体能这一块、吴佩孚都没经过严格训练，所以他还不如耍猴的乔林，眼见就渐渐落后了，通司和俄国兵显然也看出吴佩孚跑不快了，所以他们不紧不慢的大步跟在后面……

王怀庆和乔林不知道吴佩孚已经落后他们了，两人本能的往前跑着、已经快到巷子口了……

吴佩孚边跑边在思考对策，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小事儿，在东北待了这么长时间，吴佩孚对俄国士兵的印象是：酗酒、蛮横、贪财，任何小便宜都要占，似乎不占便宜就算是吃亏了。

想到这里，吴佩孚边跑边解下来背负的包袱，他没有直接把包袱丢在地上，那样的话，俄国兵捡起来包袱、还能继续追他，所以吴佩孚是把花花绿绿的布料，一块一块的抛到天上。

当初为了达到买一辈子布的目的，吴佩孚让日本商号给他准备的没有一块粗布，全都是上佳的锦缎、丝绸，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所以一路上也没卖出去一块儿，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与吴佩孚想的差不多，两名俄国兵贪婪的捡起来一块又一块的布料，对追吴佩孚已经没有兴趣了……跑到巷口的吴佩孚把包袱皮也扔了，加快步伐追前面的王怀庆和乔林去了。

通司来到巷子口，才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可没胆量自己一个人去追吴佩孚他们，等两名俄国兵把吴佩孚丢掉的包袱皮也捡起来后，就连吴佩孚的身影他们也看不见了……

吴佩孚用花布阵脱险，王怀庆的西洋镜小车也丢了，幸亏他们的盘缠都是乔林背着，所以他们还不算陷入绝境，但盘山县遇险，让俄军知道有三个人逃跑，他们一致认为不能再在盘山地界多停留了，就连辽河寻找集结地都是很危险的了。

三人一边快步走在小路上，一边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因为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之前他们商量的时候，并没往其他地方想。

“……，其实老毛子也不知道我们来盘山的真实目的，我觉得按照原计划在辽河两岸寻找集合地点，应该不会有事儿。”乔林反驳吴佩孚道，他认为吴佩孚有些过于谨慎了。

“诸葛一生唯谨慎，子玉兄说的没错，这么远的路咱们都走过来了，还在乎再多走这一段路？”王怀庆帮吴佩孚解释道。

“鹏升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从地图上看，大凌河、小凌河都不宽，能不能行船确实是个问题，可不实地去看看，咱们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再说这一去也没多远，要是都不行，咱再返回辽河这边，到时候风声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紧了，方便我们寻找合适的集结地。”吴佩孚进一步解释道。

三兄弟边走边聊，路途倒也不寂寞，大凌河上有个地方挺合适，但俄军在哪儿有个屯兵点儿，于是他们只得前往小凌河试试运气。

这天吴佩孚他们沿着小凌河能走船的航道，一路向南寻找合适的码头，下午来到一个叫娘娘宫的村庄外，发现这里不仅有个货运码头，甚至还有一大片像是仓库的土房。

走进土房的院门，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家粮行，吴佩孚上前攀谈，没想到粮行老板李成海居然也是山东莱州府人，早年随父母闯关东来到此地落户。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李成海虽然对莱州老家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但乡音依旧，他跟吴佩孚越聊越亲，当吴佩孚婉转提出想从他的码头“运一批货”的时候，李成海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而且坚持不收吴佩孚一文钱，遇到如此重乡谊的老乡，吴佩孚感慨万千。

当晚，李成海摆酒与吴佩孚他们畅饮，吴佩孚几经试探，确定不会有问题后，给守田利远发去了约定好的暗语，并把地址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