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英雄救美

就在吴佩孚、福岛参谋正积极筹划“奉天战役”的时候，日本大本营给关东军下达了尽快结束战争的命令，这是日本政府无奈之举，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不仅是日本国库已经没钱了，日本政府发行的第一期国债换来外汇已经用完了。

为了维持这次战争、天皇捐出了宫内内帑300万日圆，日本国民也在踊跃捐款，可那点儿钱、对这场战争而言，最多算是杯水车薪。

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依旧是在英国发行的第二期国债，但能不能成功发行，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再用这笔钱从欧洲、美国买回急需的战略物资，日本军部大本营根本心中没底，于是，才想让关东军孤注一掷的来一场大会战，消灭在在中国的所有俄军。

关东军司令部接到命令后，一方面请求大本营增兵、一方面开始囤积、调配作战物资，同时，关东军发动所有情报系统收集俄军最新情报，并在清军控制的“中立区”，一个叫新民屯的村落、临时建立了一个情报中心，要求包括芝罘特别班在内的情报网，把最新搜集到情报送到新民屯进行汇总，由**据此制定一个号称“0号作战”的军事行动计划，寓意把俄军“清零”。

福岛参谋为了表示与吴佩孚的关系好，把芝罘特别班的与会名额给了吴佩孚，这可让吴佩孚做了难，按说能参加这么高级别的会议、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但按照习惯，应该是守田利远做代表，他远在芝罘岛、那也该是王怀庆去。

现在福岛参谋私下把这项任务指派给吴佩孚，吴佩孚就难逃假公济私的嫌疑，要是因此与王怀庆有了隔阂、多少有些得不偿失，成大事者，手下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拥趸、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王怀庆可不像乔林那样就一个人，他当兵那么多年，至亲好友、亲信部下……别看他当初只是个管带，清军这一两年大发展，王怀庆的能量、绝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吴佩孚回到驻地，一直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害怕王怀庆会产生自己利用与福岛参谋关系好，暗中僭越的想法，但他还得硬着头皮去见王怀庆，并把关东军要召开高级情报会议的事情、详细告诉了他。

“你一定要想办法跟福岛参谋解释，千万别让我去！对了，就由你代表芝罘特别班与会！”王怀庆没等吴佩孚说完，就急忙打断了他。

“你是长官……”吴佩孚有些诧异王怀庆的反应，所以期期艾艾的、像是他要劝王怀庆去似的。

“我最近很忙，再说了，情报都是你们在处理，我去了一问三不知、那岂不是丢了咱们清军的脸？还是你去吧！”王怀庆用冠冕堂皇、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吴佩孚天天都在想着战场上的事情，他那儿知道，王怀庆最近迷上了一个唱“二人转”的戏子，每天按时去捧场、才是王怀庆最大的事儿，这个叫柳彩伶的女二人转戏子，长得确实俊俏，把王怀庆迷得晕头转向，哪儿还有心思干正事儿呀！

来时心情沉重的吴佩孚，走时一身轻松，距离开会还有一天多时间，吴佩孚准备好好熟悉要带去参会的资料、图纸、俄军最新部署等情报，就像王怀庆说的那样，不能丢了中国人、丢了清军的脸面。

吴佩孚认真研究了最新的俄军情报、以及他所知道的的日军情况，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假如日军贸然发动一场全面进攻，以逸待劳的俄军、可以凭借坚固的既有工事，给予日军重创，让原本略占上风的日军大败亏输、甚至有全面失败的风险。

情报原件吴佩孚不方便带去参加会议，因为要思考怎么把自己的判断、讲的更加有说服力，吴佩孚干脆找来一份新地图，将各种情报、用不同颜色和线条绘制到了这份地图上，并将各地传来的的情报、简明扼要的誊写了一遍，边写边思考这些情报的真假、价值、说明了什么问题。

吴佩孚为了让自己的讲解更具说服力，他把为了“筹备奉天战役”、特意从福岛参谋那儿借来的日军情报、日军兵力部署图等，也手抄了一份作为自己判断的佐证资料，当然其中有些地名、番号等信息故意写错，否则日本人要怀疑他暗中给俄国人当双面间谍了。

吴佩孚把自己所做的判断、分析书写成章后，又觉得这样显得太正式、恐怕引起关东军误解，毕竟，人家只是让你提供最新情报，只是为了显得重视、再给你一个发表见解的机会，所以吴佩孚将分析报告取了出来，记牢内容后、将其付之一炬了。

由于新民屯位于辽河西岸，处于日俄双方交火区之外，日军选择在这里设立情报中心，主要是为了方便关东军司令部、**的军官往来方便，而且在辽河岸边驻扎有大量清军，属于日俄双方都不能“侵犯”的中立区。

从锦州到新民屯这一路都在清军势力范围内，吴佩孚认为安全是有保障的，他的便装都是普通百姓的服饰，去参加这么重要的军事会议，穿那那样的衣服与会、会显得很扎眼，所以吴佩孚决定穿军装、乘坐火车，堂而皇之的前往参加这次秘密会议，他随身只携带了一只装满各种情报和重要参考资料的小文件箱。

登上火车后，吴佩孚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对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清秀的面庞、玲珑的身材，原本文静的坐在那里看书，感觉对面来了新乘客，于是礼貌的抬头笑了一下，可她看清对面是个年轻、英俊的军官后，不免多看了一眼。

女孩见吴佩孚也礼貌的对自己笑了笑，顿时粉颊腾起两片红晕，她含羞带涩的朝吴佩孚嫣然一笑，然后马上低垂粉颈、端起了那本书。

女孩娇羞的样子，马上让吴佩孚想起新婚之夜、妻子的娇媚来了，眼前女孩的模样模糊了起来，再仔细一看，分明对面坐的就是李清岚、尤其是刚才羞涩的嫣然一笑，一丝甜蜜感觉涌上吴佩孚的心头，脑海里闪现着新婚时的恩爱，不知不觉中、吴佩孚一直呆呆的凝望着对面的女孩。

也许是感觉到四周气氛不对，也许是女孩敏锐的第六感觉，女学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女孩抬头偷瞄了吴佩孚一样，见他像登徒子似的紧盯着自己，女孩心中不免有些愠怒，用怪异的眼光瞪了吴佩孚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读书。

女孩异样的眼神、马上惊醒了吴佩孚，这么直勾勾看着一个女孩子、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学生，太不礼貌、甚至是荒唐的，吴佩孚的脸“唰”的红了，他局促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一个档位，坐到了女孩背后的座位上，很长时间、才算把懊悔的心情平复下去。

火车轰隆隆的前行，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呯呯呯呯”的乱枪声响起，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火车紧急刹车，吴佩孚探身望向窗外，只见一大队俄罗斯骑兵已经包围了列车。

吴佩孚感到很诧异，这段铁路是位于清军控制的“中立”地区上，俄罗斯骑兵怎么会这么猖狂的出现在这里？

车厢里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慌乱声，吴佩孚左右一看，见绝大部分旅客处之泰然，似乎列车是正常停车一般，仔细一想，估计是俄罗斯大兵经常这样袭扰中国列车，老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了，估计车上的乘客已经习惯了这种“例行检查”。

唉！列强视大清为其殖民地，谁会真正尊重中国的主权、尊重中国的老百姓？

列车停稳后，俄罗斯大兵纷纷下马，三人一组熟练地打开列车们，端着枪就冲进了车厢，叽哩哇啦、叽哩哇啦大声吆喝着，有经历过这种情况的老百姓，立即主动从行李架上搬下自己的行李，然后“自愿”配合的打开行李箱，“请”俄国兵检查。

吴佩孚发现这些俄罗斯大兵检查的还很认真，心说不好，由于压根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他的小资料箱里连伪装都没做，他清楚地记得，最上面就是一份辽河边境日俄双方的阵地地图。

吴佩孚本能的把夹在两脚间的箱子、用脚悄悄放平，然后用脚后跟一顶，小皮箱滑到了列车连背椅的另一端，恰好停在刚才那个女学生脚后。

由于吴佩孚穿着清军的军装，俄罗斯大兵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只是搜身也没发现他携带了任何可疑东西，俄国兵这才走向下一个卡座。

一个眼尖的俄罗斯大兵发现了女学生脚下的小箱子，喝令她站起来，小箱子也没加锁，打开后，赫然出现了一份军事地图！

“我、没、这……”被眼前一幕吓傻的女孩、语无伦次的想给自己辩解。

“啪！”一个俄罗斯大兵粗鲁的扇了女学生一个耳光。

“我……”

“啪！”女学生哭着想给自己辩解、只说了一个字，又一记更响亮的耳光扇到她的脸上，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女孩嘴角流了出来，她吓得再也不敢辩解，蜷曲着身体往后直缩。

此刻的吴佩孚正经历着良心的煎熬，当箱子被拿起来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吴佩孚是有机会从这个车厢离开的，虽然最后未必能安全逃脱，但只要不是被抓了个现行，只要吴佩孚一口咬定箱子不是自己的、毕竟里面没有一件他的私人物品，俄国人就算再怀疑、也不能贸然给他安一个间谍罪。

清军那边当然也不会承认吴佩孚的真实身份，俄国人没有真凭实据，大概率吴佩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可嫁祸于人，而且还是嫁祸给了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吴佩孚不敢看女孩那无助的眼神，堂堂七尺男儿，让一个无辜的女孩替自己背锅、遭罪，吴佩孚实在于心不忍。

可自己如果强出头，作为间谍、那是绝对没有活路的，但是，更加要紧的是，自己身穿清军制服，一旦坐实了间谍的罪名，那么沙俄必定以此为借口，说清政府违背了“中立原则”，暗中参与日俄战争，这必然引起一场外交上的轩然**，沙俄借此从清政府那里能攫取多少利益，就看它的胃口了，清政府有拒绝的勇气么？

最后，只能是再次丧权辱国、把苦难转嫁到老百姓身上。

一名俄军叽哩哇啦的喊了好一阵，没人听得懂他在叫嚷什么，女孩吓得只是含泪连连摇头，几个俄军显然恼羞成怒了，其中一人穷凶极恶的就要伸手去抓女孩的头发，吓得女孩一边尖叫、一边用双手护住了头。

另一名俄军士兵见状，抬起步枪、就想用枪托砸向女学生……

“住手！箱子是我的！你们欺负一个女孩干什么！”车厢里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吴佩孚说着、站了出来，扫视着比自己高一头的那个俄军士兵，他见有人出头、这才停下了手中举着的步枪。

这几个俄军士兵刚才被吴佩孚的断喝、吓得愣了一下神，转过身看到是个瘦弱的中国军官，他们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也不找通司来帮着审讯了，刚才举枪的俄军士兵、反手一枪托砸向吴佩孚的脑袋，距离太近、吴佩孚只能一侧身，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右臂上。

另外两个高大的俄军士兵过来架起吴佩孚，拖着他就往车门处走去，只要是他们怀疑的“日本间谍”、一般都是就地枪毙，何况吴佩孚还属于证据确凿呢。

他们下车走出十几步后，就把吴佩孚强按跪在地上，不一会儿，刚才砸吴佩孚的那个士兵一边拉枪栓、一边叫嚷着朝吴佩孚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