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4）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机体，太不可思议”

“你看这里，美丽的姑娘”

“弹头从他腰部穿过，进入左肝叶，又切断了肝脏门静脉”

“哦，是这样，天哪，他应该早就死了，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真是奇迹”

“哦，哦，哦，天哪，这是奇迹，是奇迹”

沙飞迷迷糊糊，他听见玛莎和另一个声音在说话，冰冷的手术刀正在腹部曲折前行，可奇怪的是自己不再感觉疼痛，头脑也逐渐恢复清醒。

“你看，这小伙子的机体组织正在愈合，打进肝脏中的那颗弹头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阻拦，再看门静脉，这里曾经被切断，但后来也逐渐愈合，似乎有某种胶水，正在。。。。。。。”

“更离谱的是，咱们只用了小半支犬用麻醉药，他竟然能支撑住，我试验过，即使再强壮的人也吃不消这种痛苦，很大概率因为休克而窒息。”

沙飞转动脖子，他的视线逐渐恢复正常，视野里有一面硕大镜子，透过镜面反射，沙飞看见有个头戴圆顶黑帽的老者正在忙着什么，老者满脸惊讶，眼神里却充满兴奋。

“你醒过来了？”

玛莎的声音显得兴奋，又带着点不能相信的神情。

“你这位朋友是什么来路？难道得到了摩西亚的祝福吗？”

老者面带笑意，沙飞看出来，此人是摩西亚后代。

“教授，这么说，他能自己恢复健康？”

“不，第二粒子弹肯定打中了脊椎骨，但显然没有切断脊椎神经，这也真是奇迹，我从未见过步枪子弹不能打碎脊椎骨的事情。”

“哎，我，我能起来了吗？”

沙飞神志差不多恢复，他开口问话。

“不行，我的孩子，你需要取出脊椎骨上的弹头。问题是，那需要X光机定位子弹位置，但这里没那种设备。”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做这种手术的全套设备，包括X光机”

这是玛莎在说话。

“你是说？”

老者显然明白了玛莎话里意思。

“可是，那里不会给您的朋友手术，绝对不会”

“您的朋友会被立刻抓住，无论如何被子弹击中，可不是什么安分市民啊”

“您给他做手术取出子弹”

“啊？”

“那怎么可能，别忘记，我现在只是个太平间清洁工啊”

“可您是伟大的巴浦洛夫教授学生，最出色的外科学权威”

老者不再说话，脸上露出奇怪表情。

“好吧，只要能使用手术室，那所医院的手术室，我可以保证成功”

老者的回答非常肯定。

“你休息一会儿，待会儿送你去另一所医院，真正的医院”

玛莎用白色消毒纱布缠绕起沙飞伤口，切口已经被老者缝合，镜子里的刀口看起来缝得非常好，简直就是件完美艺术品。

“去什么医院？”

沙飞有些好奇，他问玛莎

“红基洛夫医院”

沙飞这会是彻底震惊了，这所医院是城里最好的，医院只为强力机关服务，设备和药物很多是从德国进口。

“你想这么做？”

沙飞知道玛莎这不是开玩笑，也逐渐明白眼前的姑娘不同凡响，必有精妙计划。

“但我需要你帮个忙”

玛莎语笑嫣然。

“什么？”

沙飞有些不解地问

玛莎低下头，小声说了几句。

沙飞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做到。

“小伙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老者注视着清醒过来的沙飞，眼睛里既有迷惑不解，又包涵睿智明达。

“你从哪里来？你是谁？”

沙飞无法回答，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脑海里只有一个新词汇在不断闪现

“鸿蒙计划”

对，这似乎和自己的使命有关，鸿蒙计划又是什么呢？

沙飞从手术台上坐起来，他不由地被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并非什么手术室，自己刚才躺着也不是医院常用的手术台，而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水泥解剖台。

解剖台周围还有好几张手推轮床，那上面赫然全是些躯体，有些早就残缺不全，显得异常恐怖。

“小伙子，你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不过最多六小时，时间再长就难以保证安全”

老者对他说，此人头戴摩西圆顶帽，身材瘦小。

老者又对玛莎说了几句，用的却不是R语。

“意第绪语，欧洲犹人内部交流语言，分析完成，语言转换编码完成”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动，犹如电光闪电。

“您的手术很棒”

沙飞的话令老者吃了一惊，玛莎却似乎并不感到奇怪。

“太令人吃惊了，您，您和我一样吗？都是摩西后人？”

老者更加吃惊，却也更为欣喜。

原来，这意第绪语是摩西亚子孙们之间流通着的语言，非此族群一概不予传授，自然也不会懂得。

沙飞未置可否，他是谁自己都不知晓，但却越来越确认，自己拥有分析语言，快速学习的非凡技能。

“跟我来吧，小天才”

玛莎对沙飞微笑，这姑娘很迷人，却又难以捉摸。

这次，沙飞不再需要搀扶，他们从另一道楼梯上去，也就是几分钟功夫，原本阴冷的外科教学楼，却让沙飞有重新来到人间之感。

“那矮老头曾经是莫斯城最德高望重的教授之一，也曾经是王室首席御医，要没有他，阿列克赛皇太子早就因为出血不止而丧命。”

“后来，他在西伯利亚呆了十几年，因为莫斯城某位大人物得的胃癌病被他治疗好，这才留在劳动大学当了个解剖室清洁工。”

玛莎简要解释老者由来，原来如此。

两人来到三楼一个角落房间，玛莎用钥匙打开，里面传出一股书本和档案的腐旧气。

玛莎找到一具钢丝录音机，数量装好硕大钢丝磁带，又把耳机递给了沙飞。

“听听这里面的讲话，模仿他的说话，不要完全一致，差不多像就可以”

沙飞听了一会儿，他有点吃惊，这竟然是。。。。。。

大约半小时之后，两人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装修豪华，豪华的简直有点不像话。

玛莎这次没有钥匙，但此地似乎不存在能挡住沙飞的锁。

豪华办公桌**是一台棕红色电话机，沙飞拿起电话，摇了摇电话机侧边转把。

沙飞开始说话了，要不是眼睛正在看着他，玛莎以为自己正在听收音机。

过了片刻，沙飞放下电话机，冲着玛莎点点头。

两人离开这间豪华办公室，花园里有人已经在暗影中等待，毫无疑问是教授。

玛莎领着他们来到花园门口，那里正好停着辆马车，马车上摆着两个木桶，里面有**白色液体流出来。

全是牛奶，新鲜牛奶。

“这是供应医院夜餐牛奶”

玛莎边走边说。

马车上有两个人坐着，他们似乎在休息。

玛莎示意沙飞和教授躲进花丛里，她独自走过去。沙飞眼见玛莎走到马车边，她似乎说了几句什么，两位送奶工一起从马车跳下来，静悄悄地让到道路旁。

“快点，上来”

玛莎让他们上车，沙飞从送奶工身边走过，却发觉两人目光呆滞，犹如梦游。

沙飞注视着玛莎，玛莎微露笑容。

“我很擅长说服别人，你知道的，以理服人”

沙飞点点头，他此刻知道，玛莎也具有某些特殊能力。

马车在夜色里驰向市中心，沙飞发现城市正在骚动，大批穿着呢子大衣，头戴蓝顶红宽边帽的人手持步枪，正跑步横穿市区，似乎正向郊外集结。

沙飞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语言能力多么惊人。

没人能质疑电话里的那个声音，连想都不要想。

教授则脸色铁青，可怜的老者，他被吓坏了。

城市里人喊马嘶一片混乱，市民们紧闭窗户，全都隔着厚窗帘从缝隙里朝外张望，街道上本就稀疏的几家食品店也全部闭门歇业，一时之间仿佛连流浪狗也全都躲进了草窝里。

街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头戴蓝顶大盖帽身穿皮夹克或长风衣的人脸色异常严肃，尽管根本没有任何危险，但他们还是挥舞着纳甘左轮枪，甚至还可以见到刚刚装备没有多久，只配发精英内卫使用的TT托卡列夫自动枪（就是后来闻名遐迩的“黑星”枪，作者注）。

“站住，公民，接受检查”

两个蓝帽子喝止住了马车，他们的神情几乎让人呼吸停顿。

可怜的老者此刻脸色煞白，他几乎要蜷缩进那几桶牛奶里。

玛莎伸手在老者手腕上握了握，她脸色平静如常，眼神里的笑意让老者立刻安宁下来。

沙飞一言不发，他眼神涣散，手里抓着个缺了口的玻璃瓶，瓶子里散发出的气味使得整个马车都刺鼻不堪。

这是土豆酒，而且非常低劣，唯一的好处是酒精度数接近90，甚至可以直接融化肝脏。

伏特加是紧俏物资，普通市民只能在几个主要节日凭供应劵去指定商品买上一两瓶。至于农民，他们当然买不到伏特加，但却可以用烂土豆酿酒。

沙飞并不慌张，因为大脑里那熟悉的预警信号至今没有出现，这意味着毫无危险。

而且，沙飞也不能做出任何危险动作，马车之外大约有三四支枪口面向自己，远处还有更多的步枪甚至机枪。沙飞可不想玛莎和老者受到伤害。

“别担心，我来处理”

玛莎轻声说，她的声音充满自信。

两个蓝帽子走到马车边，说来也怪，前一分钟还表情严肃，但面对玛莎之后，他们却都安静了许多。

沙飞听见很柔和，却又刺耳的声音在耳边飘舞，没错，这种声音不是传进耳朵里震动鼓膜，却犹如轻风在耳边舞蹈着。

两个蓝帽子仿佛被施加定身法，他们眼神迷茫，这种眼神也是刚才两个送奶工所留露出来的。

“谢谢，为CCP服务，一切为了慈父”

玛莎说了一句，这句话太普及，每天可以听到几千次。

马车再次出发，玛莎边赶车边展示刚刚获得的东西。

那是一张特别通行证，上面的编号只有两位数，看来非常珍贵。

沙飞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报以微笑，玛莎能当上圣女并非毫无道理，这个美丽姑娘具有过人能力。

这种能力，叫做“以理服人”！

越往城中心走，蓝帽子越多，但那张通行证显然威力巨大，直到三人拐进一座巨大花园，再没有被长时间盘问。

花园美丽芬芳，草木繁盛扶疏，一座奶白色建筑矗立于鲜花草坪之间。

“到了，我把马车赶到厨房，然后直接去外科手术室”

玛莎神色平静，她对医院道路显然很熟悉。

说来也怪，这座原本是该城大富豪所有，后来改成为边疆蓝帽子部门直接服务的特级医院里，到处是死一般寂静，似乎所有能行动的活人都不见了踪影。

沙飞被玛莎引导前进，其实这没有必要，因为从大厅里的巨大医院布局图中，沙飞大脑里早就绘制出一幅详细地图。

四楼中间有一道大门，推开之后又是一道门，三道过后沙飞看见两排水池，这些水池水龙头上并没有开关，只在脚步位置有个把手，似乎水龙头是靠脚来开启的。

老者点点头，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手术室消毒准备间。

“美丽的姑娘，你带小伙子进去吧，我要消毒”

老者一丝不苟，无论何时，他都不会忘记外科医生必须充分消毒。

最后一道门也是靠脚步开关打开的，不是打开，而是滑开。

沙飞立刻被视线里出现的东西所震惊，他呆立不动，眼前的一切简直无法相信。

“嗡嗡，嗡嗡，嗡嗡”

预警，预警，警报再次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