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赠言

刘江摇着脑袋说：“那咱就不知道了，总之我这一走回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钱老弟，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里能有啥出息呀？跟着处座说不定再混个一年半载的，就可以披上少校的军服了。”

钱志峰冷笑着摇摇头：“我来从军可不是为了当官，少校少尉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这样，你让我想想，我中午后告诉你。对了处座在吗？”

“去薛长官那边开会去了，这不临走时让我收拾东西嘛！”刘江回道。

“哦，那你先收拾着，我去去就来！”钱志峰说完便走，刘江拦住他低声问道：“钱老弟，你不会我一走这茶就凉了吧？”

钱志峰笑笑说：“怎么可能呢，刘副官放心，这一年来多亏你照应着，钱某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该给的照常，绝不会少半分的。”

“嗨！钱老弟就是钱老弟，我没看错人，对了，处座这边......”

“放心，全都按份给足，不会少的！”钱志峰说。

刘江拍拍他的肩膀说：“钱老弟，你记住，顾长官这次回来，军务处长换成许言午了，这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仅贪得无厌，而且还是个小人，你要是不走的话，可要提前有个思想准备，这家伙没准会狮子大开口的！”

钱志峰笑了笑：“谢谢刘兄，我知道了，你让我好好想想，也会去跟我太太商量一下，下午我再过来。”

“好说，好说！你回去好好商议一下，我先忙着。”刘江说。

钱志峰离开公署后快速来到石随风所在陋室斋书店。

韩胡子站在书店门前，远远看到钱志峰过来，韩胡子忙笑着迎上去刚要张嘴，钱志峰冲他使个眼色，韩胡子忙弓腰问道：“先生买书？”

钱志峰略微点点头走进了书店，韩胡子跟在他身后进来。

石随风坐在桌前手上捧着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韩胡子轻声道：“石老师，钱先生来了。”

石随风抬头看看钱志峰指了指里间的门，钱志峰便一撩门帘走了进去。石随风看看韩胡子，韩胡子转身出去站在门前。

石随风走进里间，钱志峰便忙上前说：“老石，有新情况，我只能未经你的同意亲自跑来向你汇报了。”

石随风拿过一本书递个钱志峰说：“先生您先看看这本书是您要的那个版本吗？”钱志峰接过书，石随风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薛岳被调离徐州了，新任徐州绥靖公署又换成顾祝同了，薛岳可能明天就走了，现在孟宪洲的军务处正在收拾东西，我着急赶来就是请示你我该怎么办？是跟着薛岳的第九兵团走呢？还是继续留下来呢？”

这个消息的确令石随风也始料不及，听钱志峰说完之后，石随风沉思了一会儿说：“志峰，我觉得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好，你要是跟着薛岳的第九兵团离开徐州，那徐州这边我们就很难再安插进去一个像你这样的情报人员了。即便是有合适的，但时间来不及啊，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继续留下来。毕竟你对徐州是熟悉的，你在军务处做了也这么久了，留下来利大于弊，如你所说，如果真是顾祝同重掌徐州绥靖公署的大权，那么秦少雄必定会跟着再回来的。陈扬帆同志奠定的基础非常利于你的继续潜伏，秦少雄你也熟悉，所以你留在军务处应该是非常有利的，甚至你还能借此机会再上一个台阶。”

待石随风说完之后，钱志峰点了点头说：“来的路上我也仔细考虑过，和你说一样，我留下来应该比跟着薛岳走要有利，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决定了，我继续留在公署里。不过，我......”

“志峰，我知道你有所担心，军统的那个，对现在军统改叫保密局了。我知道保密局派了一个叫柳欣梦的女人来，名义上是来查宿北战事失利一事，实则是保密局派来的眼线，为了就是监视和督察徐州驻军部队的，他们始终觉得在驻军部队里有我们的人在活动。柳欣梦这个女人不简单，又深得保密局上层的赏识，她此番前来徐州不会轻易就走的。你是担心她对你的调查是吧？”

“我倒不是怕她，我是担心这个女人一旦和中统的马天放......”

“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安排，尽量帮你解决麻烦，不会让马天放揪着你不放的。再说了，军统中统向来是势不两立的，他们之间不会有合作的，即便是有合作也是暂时的利益关系，马天放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石随风说完看着钱志峰一笑问道：“你和远帆怎么样了？我看呀别再扮假夫妻了，你写个申请，我替你上报组织，请上级组织批一下，你们找个吉日把婚事**不就行了嘛。”

钱志峰笑笑：“这件事得问问人家远帆，我怎么能开口呢？”

“嗨，你一个大男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石随风说。

钱志峰仍旧憨厚的笑笑说：“等薛岳的部队走了以后，顾祝同进驻徐州后安顿下来再说这件事吧。”

石随风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再等几天。”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还是让胡子去找远山，或者我让远山来找你。”钱志峰说。

石随风点着头又拿过几本书塞进钱志峰手里说：“拿着书快走吧！”

钱志峰拿着书走到门前回头看看石随风说：“老石，马天放这个人你要......”

“放心，你放心！”石随风点着头说。

回到家里后，陈远帆和陈远山都不在家里，钱志峰把书放好后又走出门来到茶楼。

柜台里的陈远帆看到钱志峰大中午的来到茶楼，就知道他一定有事，陈远帆叫来温世辉替自己，自己走出柜台拉着钱志峰上到楼上。

“怎么了？你不在公署里跑来茶楼做什么？”陈远帆问。

钱志峰拉着她坐下来低声说：“我刚刚去找老石了。”

“找老石，你不能随意去那里的，不是说好了吗，有事让远山过去。”

“这次事情重大，我必须当面请示老石，薛岳被调走了，顾祝同又回徐州任公署主任了。我得去请示老石，我是留还是走。”钱志峰说。

“陈远帆看看他低声说：“这还用请示啊？你的任务就是牢牢地扎根在徐州绥靖公署里，肯定是不走了。当初我哥哥好不容易把你弄进公署，怎么能随便说走就走呢？”

钱志峰点点头：“老石也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中统的马天放会揪着我不放，现在又来了一个保密局的柳欣梦，一旦他们携手，我是担心会因为我连累你，要是那样的话，我怎么见扬帆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别忘了，我和你是夫妻！”陈远帆说。

“是假的！”钱志峰低声道。

“假的怎么了？假的就不能变成真的吗？我这就去找老石跟他说，我们结婚，正式成为夫妻。”陈远帆提高了嗓门说。

钱志峰忙捂住她的嘴巴：“嘘，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呀！”

陈远帆推开他道：“就这么定了，我早晚会去跟老石讲的。”

钱志峰笑了笑：“你不用讲了，我已经跟老石说过了，老石同意了！”

陈远帆听罢看着他半天没说话，钱志峰不由得有点懵了愣愣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就不用些什么申请报告了。”

“你，你傻呀还是呆呀？”陈远帆说着掐了一下钱志峰的胳膊，钱志峰憨憨地笑了，陈远帆一把抱住他头依偎在他胸前说：“我们尽快结婚。”

钱志峰点点头：“可能明天顾祝同就到徐州了，等我在新来的军务处长这边安顿好咱们就结婚。”

陈远帆点点头，用力搂紧了钱志峰。

下午，钱志峰再次回到公署时，孟宪洲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正等着他呢。

钱志峰给孟宪洲敬礼后刚要开口，孟宪洲抢先道：“志峰，我这一走可能再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你是怎么考虑的？是跟着我走呢？还是留下来呢？”

钱志峰上前刚要再次敬礼，孟宪洲拦住他指了指椅子说：“坐下来说！”

钱志峰坐在了孟宪洲对面说道：“处座，我本就是徐州人，家又在这里，还有个破茶楼要照应，所以我......”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孟宪洲不等钱志峰说完打断他说道。

钱志峰看看他说：“处座请您原谅，这一年来您对我的关照志峰铭记不忘，您放心，我不是那种人走茶凉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孟宪洲摆了摆手说：“志峰，你记住我的话，小人和女人最难伺候，我走之后你千万要小心那个姓马的，还有前两天那个柳欣梦，这两个人可是你的克星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是我编外人员，不走就不走吧，但是一定要留意这两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钱志峰立刻起身道：“属下多谢处座提醒！”

孟宪洲摇摇头笑着说：“你的那段历史我了解过，志峰你我都不是傻子，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地很，我之所以提醒你，是不想你犯事，你要是有点什么问题的话，我这个处座是不是也要跟着受牵连啊？所以，志峰，那顶红帽子能不戴还是别戴了，如果已经摘不掉了，那就千万小心，更不能连累无辜啊！”

孟宪洲的话让钱志峰心中咯噔一下，他看看孟宪洲道：“处座，这话是什么意思？属下实在是听不明白了。”

“听明白也罢，听不明白也罢，我是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另外，新来的军务处长许言午不大好接触，你还要多找少雄说话，他现在是顾长官的警卫团长了，少雄能帮你不少，你明白吗？”孟宪洲说。

钱志峰再次给孟宪洲敬了一个礼说：“属下感谢处座，另外，您放心我会按时把您的那份给你转到户头上去的。”

孟宪洲笑了笑：“我的就算了，人都走了，你的茶楼也就不用我罩着了，你还是给需要给的人吧。”

钱志峰忙问道：“处座何时动身呢？”

“今晚开拔！”孟宪洲回道。

“那还有时间让属下给你践行吗？”钱志峰问。

孟宪洲笑了笑说：“践行就算了，你自己多保重吧，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否还会后会有期？”

“会的，一定会的，请处座也多保重！那属下先告辞了。”钱志峰说。

孟宪洲点点头：“去吧，对了，徐静薇也不走，处里就你们两人留下来了，你去找她聊聊吧，另外，刚才我和你说的这些话，就算是我的临别赠言吧，望你好自为之，多多珍重！”

钱志峰点点头走出了孟宪洲的办公室。

两个小时后，陈远山来到公署将一个小箱子给了钱志峰。钱志峰拿着箱子再次来到孟宪洲的办公室，恰巧孟宪洲不在，钱志峰便把箱子放在他的桌上外加一纸留言。

夜幕降临时，薛岳驻防徐州的部队开始从徐州出发，孟宪洲坐在吉普车上，刘江开着车还时不时回头望着，孟宪洲看了他一眼问：“你看什么呢？好好开你的车。”

刘江又不好直言，只能支支吾吾地回到道：“处座，咱在徐州将近一年了，这说走就走，心里还真有点不舍得。”

“哼！你是不舍得徐州呢？还是不舍得徐州的人呢？或者说是不舍得给你进供的人吧？”孟宪洲问。

刘江狡黠一笑：“处座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孟宪洲也笑了反问道：“你说呢？”

“嘎！”突然，一声急刹车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说话，刘江一脚踩住刹车停下来。只见钱志峰开着车横在他们的吉普车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钱志峰从车里下来跑到孟宪洲面前敬礼道：“处座，属下特来给您送行！”

孟宪洲看看站在车前的钱志峰道：“志峰有情有义，孟某感激不尽！”

钱志峰转向刘江说：“刘兄，多保重！”说完回头喊道：“远山！”

陈远山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个盒子抱过来递给钱志峰，钱志峰捧到刘江面前说：“刘兄和处座一人一盒茶叶，属下背的也没有，这点小意思还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