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学兵团

现在北平战端一开，是哪儿哪儿都不太平了，宛平城、八宝山、长辛店一带都已然变成了枪弹横飞的战场了。

北平城里现在有钱的社会贤达有不少都动了南撤的心思，毕竟当时的上海，南京，武汉一带还是一如既往的太平，且当地经济水平比较发达，日益紧张的局势不得不让他们早做筹划。

“玉瑶，你说这城外仗打的这么凶你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说话的是住在北平东直门二大街顾宅的老夫人，旁边名叫玉瑶的是顾宅主人商人顾今升的女儿，而他还有个弟弟叫顾玉成是29军北平学兵团的，此刻该部应该驻扎在北平附近听候29军军部的直接命令。

“奶奶，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哥那人什么样您老人家不清楚，从小腿脚就格外的利索，即使真要是上了战场小鬼子的子弹也伤不着我哥的……”

顾玉瑶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老人家的情绪，毕竟有一个道理谁都清楚上了战场那边是刀枪无眼，生死有命了。

“对，瑶瑶说的没错，单凭这一点我相信玉城这小子一准儿没问题，从小上房揭瓦的被我和我爸揍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鬼子的枪子儿奈何不了他的。”顾今升腰板儿挺得直直的从里屋走到门口，听见祖孙俩都有些忧心所以出言宽慰。

他说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身为父亲哪有不担心儿女呢，只是在国家大义面前他只能选择以国家大局为重。

“爹，待会我还要和前线慰问团的同学们送一批包扎用品上去，您待会儿和刘叔叔打个招呼我们直接到商会的仓库去取。”

顾玉瑶是北平辅仁大学民国24年届西语学科准毕业生，同时她也是北平大学生战地慰问团的成员。

开战以来，他通过参加爱国宣讲，并依靠着其父顾今升北平华兴实业公司襄理，和北平商会会员的一些人脉关系，多方筹措，开战以来她们已经筹集了两三批前线急需的物资分批运上去了。

“没问题，我来安排……半个时辰之内给你们筹集齐，另外再加现银500块。”

“就算是我顾某的一点心意吧，用这些钱设法筹集一些御寒的东西送上去，同是华夏儿女人家在城外拼死杀敌咱们也确实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谢谢爸爸……”

从这儿可以清楚的听见北平城外多个方向传来的枪炮声。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这一场战役的形势现在他们属实不得而知，但是大部分人听着时强时弱的枪炮声不免有些烦躁和不安。

南苑，29军学兵团驻地……

“连长，排长，这前线打的这么热闹怎么还让我们在后面看着？我们虽然是学兵团但是我们也是华夏军人啊，不能就这么苟且着。”

包括顾玉成在内的十多个人此刻就围在其所在连队的连部门外。

学兵团是一个加强团的编制满编能达到1600余人左右，下设四到五个学兵营，原本29军高层还希望把这一批学生兵培养成日后的军官储备人才。”

“但是由于战事来的紧急他们大部分人都只配发了一杆步枪不到十发子弹而已。

连级单位才有一个装备两挺ZB26和两具掷弹筒的机炮排，营一级才配属迫击炮重机枪等重火力，不过和华夏一线部队的正规金相比也相差甚远，。

至于下属各个班排军事素质不一，武器配备也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儿了，有前两年入库的一批老式七九，汉阳造，就连东北军的家伙事儿辽十三步枪也有一批。

反正现在听到的好消息是全团1600多号人刨去勤杂人等勉勉强强都能分得一条枪，至于个人的军事素质和作战技能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你们求战心切，可是指挥部命令我们在南苑待命现在还不到出击的时候，我不是打击你们，战场不是小孩儿之间打架，那是要死人的。”

咱们全团1600多人满打满算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不足一半儿，我知道弟兄们都是有血性的，小鬼子打到家门口儿了我也憋屈，我也不想当缩头乌龟。”

“可是你们年轻人断不可意气用事，一旦下令让咱们上去那咱们全团的弟兄都得豁出命去，只是现在指挥部还让我们待命，没说以后不会把咱们拉上去。”

“所以听我一句劝，弟兄们别围在这儿了有闲着的工夫不如加紧训练，把枪法练的再精进一些，这样上了战场各位在杀敌的同时也能有个自保的法子。”

“连长，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别的能做的了吗？”

顾玉成和众多的战士依旧是不死心，他们希望尽一切可能到战场上去。

不为别的去战场上感受一下实战的环境，对他们每个人日后在作战的适应上都有益处。

学兵团朱连长也猜透了顾玉成此话的意思，顾玉成来学兵团已经半年多了，现在是学兵团二营四连下属的一名学兵班长。

他的个人素质在全连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再加上他身上有一种军人特有的傲气，也就导致朱连长对这个兵是又欣赏又无奈，总之现在两人的上下级的关系不好不坏很复杂。

这半年多来小鬼子一直在北平周围搞事情，但是他却没有一次实战的机会这就是换了旁人，心中恐怕也是有情绪的。

“其他人都回去吧，顾玉成你进来一趟有事儿跟你说！”朱连长把他拽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显然这件事儿需要格外保密。

顾玉成纵使心里有情绪但是半年的军旅生涯以来，已经让他具备了一个军人应有的行为举止和基本的素养。

“连长，找我有事儿？”顾玉成还是有些不成熟这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明显心里因为上不了战场而有怨气。

朱连长用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他：“顾玉成，我知道你小子心里怎么想的……”

“要说也是你小子赶得巧，半小时前我刚接到命令，北平大学生战地慰问团的同学们又从各处筹集了一批物资。”

“另外天津的各界商人还从华北各地设法搞来了几十支枪两千发子弹也和这批物资一并送上去，绝对不能出问题……”

顾玉成一听这个原本紧锁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不少，马上变成了另一副银河的嘴脸办公室里的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连长，你的意思是？”

顾玉成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儿他也不想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儿心思全都抖出来。

“我请示过营长了，这批物资让咱们学兵团派人送上去，最好在下午四点之前回来再晚就天黑了我怕你们不安全。”朱连长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顾虑。

我想着是派你们排两个班去，让你们排孙排长带队，现在北平周边儿都不太平难免路上会遇到麻烦，人多一些我还安心。”

“现在先别立军令状，我给你下个死命令去的路上注意观察敌情，保护好这批学生……

“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他们一个不少的回来要是少一根头发丝儿我真给你上军法。”

朱连长很严肃的和他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毕竟人命关天的事他不敢儿戏。

“放心吧，连长我保证把物资按时送上去，如果出了问题我顾玉成提头来见……”

顾玉成身姿站的笔挺，不夸张的说他此时有种豪情万丈的感觉。

“连长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撤了，物资不等人我马上转达命令集合部队。”

“注意保密这事儿事关前线战局，特务处北平站已经给各个部队下发了保密措施。”

绝对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否则半步桥监狱就是你小子后半生的栖身之地。”

孙连长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现在华夏和东瀛已经起了战端，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哪个环节都不是绝对安全的。

有一点必须承认小鬼子的情报渗透和侦察工作在整个亚洲都是出类拔萃的。

“是，连长放心我一定认真对待！”

顾玉成给朱连长敬了个礼也是一样的严肃，在交代完具体情况后顾玉成就按照命令行事了。

“这小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也该让这盏灯发发光了。”

在顾玉成走后朱连长既欣慰又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其实不只是顾玉成一个人，在不久后这支部队所有人都会因为战局形势的突变而走上血淋淋的战场。

重新认识战争的残酷，接受血与火的淬炼，虽然这支部队的大部分人都会在不久后牺牲。

但是他们在走上战场的那一刻应该想法都是一致的，我们是华夏儿女，我们是华夏军人。

此时潜伏在莞平城220团阵地附近的东瀛便衣队已经试了两次了，结果都因为战局发生突变而渗透失败了。

“混蛋，我们的炮火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开始第二轮炮击，渗透的最佳时机都被他们错过了。”

上野作为鬼子的便衣分队分队长因为渗透行动的失败而感到懊恼。

“长官，我们两次行动已经引起了华夏守军的注意了，我建议咱们另寻战机……从其他方向入手。”

“你有什么好手段？”

其中一个经过乔庄的鬼子便衣队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周边地形图。

“长官，你看据我们的侦察机空中侦察发现在华夏军队后方五里左右的位置有一处华夏军队的临时战地医院。”

“在附近还有另外一座华夏军队的物资储备库，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突破口。”

“不过我们对那里的敌情分布情况知之甚少，就凭我们十几个人对那里发动突然袭击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上野有些打退堂鼓。

“长官，我们现在已经没有犹豫的退路了……渗透行动现在必须暂时搁置了，我们必须取得一定的战果这样才能回去向少佐交代。”

“可是，《日内瓦公约》上不是禁止攻击医疗设施吗，我们这么做会不会遭到谴责？”

“我们是帝国的战士，我们应该所向披靡的追逐胜利，而不是畏首畏尾停滞不前……藤野你这是懦夫的行为！”

平常性格就有些内向鬼子医务兵藤野太郎，竟然提出了一个如此可笑的问题。

结果当然这个疑问在提出之时就被他的上司快速否决，并对他进行了一番严厉的训斥。

可笑至极，这就仿佛是在跟一群野蛮人宣讲文明的律条，在这些杀人如麻的野兽面前突然冒出来如此人道的一句话简直太违和了，也太荒谬了！

试想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在意道德，和平，公义这些东西那么他们断然是不会发动这场如同野兽般的侵略战争了。

也更不会在关东三省制造那么多惨绝人寰的血案了，当然，历史仿佛是一面镜子可以将人与人的善恶都照的清清楚楚。

东瀛制造的这些无法磨灭的暴行此时此刻正发生在华夏大地上，那些所谓的条款不过如同一张白纸罢了。

在这些疯狂的战争机器面前，只有征服和扩张才能使他们那已经畸形扭曲的心理得到满足。

在他们眼里只有征服，由此可见他们和他们做的事是和文明这个词背道而驰的。

上野和其麾下的十几名便衣队员经过反复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以他们十几个人的劣势兵力准备对华夏军队阵地后方的包扎所发动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