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协防

东瀛倭军针对莞平县城及平汉铁路桥，芦沟桥一带的进攻终于在双方协议签订不满两个小时后九日的下午两点半由激烈交火到互相炮击，转变为了一场激烈的防御反冲锋作战。直至此时那一纸协议变得彻底失效了。

韩鹏带着一个班从主阵地赶到二连协防，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对面儿小鬼子掷弹筒打过来的榴弹就有一发直接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几个装满麻包周围炸开了。

“韩鹏，留神！”

一连二排副排长许二虎见状一个箭步冲到他身旁，抱住他的胳膊拼了命的往一边儿拉，几乎没有间隔只见小鬼子的第二发榴弹眼瞧着就冲他砸过来了，韩鹏在那一瞬间瞳孔也不由的放大，结果正在他准备迎接死亡时许二虎将他又从死亡线上拉了下来。

由于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较分散除了韩鹏和许二虎被冲击波和震起来的尘土拍倒在地上之外其他人都问题不大。

韩鹏脸上满是尘土，他的脸上也在榴弹爆炸的瞬间所向四周溅射的砂石颗粒划的都是小口子，此时韩鹏还顾不上脸上的痛感，他此时勉强坐起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好像是在豆腐房里一遍一遍的筛豆腐的过程，耳朵里也是一阵刺耳的响声看样子他是被震的不轻。

前方二三百米的地方就是七连二排所在阵地的位置，此刻在上一轮儿进攻设法推进到石桥周围的敌人依旧依托石桥周围的隐蔽物和华夏军队展开对射。

“排长，韩鹏你们俩没事儿吧？”

韩鹏此时的样子就像刚被人从土里拔出来似的，这是他到这儿来的第一天同时也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面对战友的喊叫韩鹏只是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然后慢慢等着已经重影的视力恢复。

“你小子不要命啊，原本还觉得你小子挺机灵，炮弹来了不知道躲呀！”许二虎伤情倒是问题不大结果他站起来先是对自己这个兵一顿数落。

“你说什么？”因为爆炸距离太近了，韩鹏的伤虽然算不上严重但是耳朵八成是被震的暂时失聪，他不得不大声与人对话。

“你他妈，等打完仗老子再收拾你……别愣着都进入阵地。”

原本他下意识想要踹韩鹏一脚，不为别的就为了给韩鹏个教训，因为就在榴弹落地爆炸时，他的腰里整整别了四五颗手榴弹，可以想象如果要不是许二虎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但是看着左翼慢慢儿压上来的小鬼子进攻意图越来越明显，他也不敢再多耽误了。

“是，弟兄们手脚麻利点儿，先把伤员抬下去。”二排在这一次的战斗中，伤亡不小现在阵地上的活人算上轻伤员在内还有不到40人，剩下的就是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和用白布盖住脑袋的死人了。

许二虎大吼一声扛着大刀第一个窜进了战壕里，韩鹏最后是被岳小华和老何带到阵地上的。

二排的防御工事多半是用麻包垒起的掩体，加上三道深约1米宽约两米的的野战工事构造而成，二排没有重武器能拿得出手的都算上全连只有两挺轻机枪，三支花机关，其他的都是一些长短枪了。

“排长，连长给我们派的增援到了……”

“上来多少人？”

邢排长最看中的是这个。

“副连长亲自从主阵地调过来的，算上我一共9个，”

现在二排领导层的编制伤亡很大，全排四五个班长伤亡了将近一半。

二排配出的一个通讯兵也牺牲了，现在一连许二虎因形势所迫不得不暂时代理二排副排长，通讯员的他也实在不放心也就都接着了。

二排邢排长此时正有些痛苦的靠在战壕内侧，旁边儿是连里的卫生兵在给他包扎中弹的胳膊

“不错了，现在小鬼子的进攻一开始咱们防线各处都吃紧，连长能给他们抽调人手来协防已经很不容易了，老许检查一下伤亡情况。”

话音未落随着卫生员把绷带一拉紧他不得不紧咬牙关怒目圆睁直到他的伤臂完全被包扎好。

“我刚才回来的功夫，去各班转了转现在咱们满打满算能开枪的不到40人，阵亡12个，重伤员大概20多个，刚上来的担架队已经组织后送了。”

众人面色沉重，由于他们现在只能被迫防御所以这场仗如果再怎么拖下去注定会越打越窝囊。

“他妈的，小鬼子的炮弹储备到底有多少，这都打了三天了阵亡的兄弟有一多半儿都是实在鬼子的炮火下。”

“真纳闷儿了小鬼子今天从早晨到现在怎么打的这么狠？”邢排长不禁嘴里骂骂咧咧的。

“别抱怨了，咱们要是团里也能像小鬼子似的配个山炮营也不至于打的这么被动，主动权现在不在我们手里呀。”

82迫击炮打中近距离目标还可以，可是一旦超出一点儿射程县城里的炮兵连就整个都抓瞎了。”

“所以呀这场仗炮兵一旦距离远了也帮不上忙，靠着弟兄们在这儿顶着吧。”

许二虎一边儿有些幽怨，一边用火柴划着了一根烟。

虽然现在阵地上每分钟伤亡情况都会增加，但是作为军人他们此时能做的只有最简单的俩字儿——坚守。

许二虎此刻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或者说这一天打下来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蹲在中间儿那道工事中捎带手的把邢排长手枪里打空的弹夹又换上了一个，顺手把刚点着的烟卷儿送到邢排长嘴边儿。

“来一口？”

邢排长摇了摇脑袋轻言道：“没心情咱俩琢磨琢磨让40多个弟兄怎么分配一下，要老是这么硬顶我看都守不到天黑咱这二排的番号就得被打残了。”

“是啊，连长和副连长在主阵地兵力比较分散，大概活着的还能多点儿现在伤亡最小的恐怕就是右翼的三排和部署在后方的预备队四排了。”对此许二虎也是绞尽脑汁了。

“排长，我有办法能减少战斗减员！”

韩鹏此刻已经从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了，他必须尽全力让二排在天黑前的这段时间里在少减员的同时有效杀伤敌人。

“你说，你还有什么法子？”邢排长为这个问题已经绞尽脑汁了。

他现在巴不得能有人拿出一套靠谱的防御方案呢，不求别的只求在天黑前二排能够保住番号少死几个弟兄，同时还能把阵地守住。

“我建议，咱们把阵地上剩余人员合理分配，军事素质好一些的当组长，次一些的负责掩护以及补枪，等鬼子冲到咱们阵地近前的时候不要着急开枪。”

“先用轻机枪和花机关配合手榴弹压制住鬼子的进攻势头。”

“只要敌人的进攻势头被挫败了那咱们就机会让他们冲进迫击炮的射程之内，到时候势必会给敌人效果造成可观的杀伤。

“二位排长想想看20个两人小组依托轻机枪灵活打击敌人，在小鬼子被逼急了之后肯定会用重火力加以报复，到时候咱们可以跟他们拼刺刀，使得他们的重火力无法发挥。”

“我估摸着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守到天黑等预备队上来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你怎么保证这么做我们能够守到天黑？就算我们让是阵地上的剩余兵力运动起来，可是咱们并没有多少压制火力啊。”

“韩鹏，我知道你小子胆儿大但是这事儿必须得考虑清楚了，咱们不能拿弟兄们的生命开玩笑，况且阵地要是丢了我们就是罪人。”

许二虎虽然听着韩鹏的计划在可行性上比较靠谱，但是他也不敢贸然就同意这个计划。

韩鹏和两个排长六目相对轻声说：“这就是我要说的，我们可以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把阵地的第一道战壕让出来，这样后续冲上来的鬼子大概率会为了复仇而不顾一切的对我们的阵地发起攻击。”

“说实话这个计划是有点儿冒险，但是古语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二位排长我觉得我们这个险有必要冒。”

他就是这会儿功夫简单陈述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毕竟现在的唯一好消息是二排的弹药还比较富裕可以作为计划实施的前提条件。

战场形势不等人，二排的两位排长还没有最后下决定是否执行这个计划时，只看此前侦查到的阵地左翼的那些倭军伏兵如蝗虫一般突然冒出来了。

“排长，鬼子朝着他们这儿攻过来了。”

“娘的，这是连口气儿都不让咱们喘呐刚炸完了，这群畜生催命呢。”

许二虎不由的低声咒骂着，不过最后的决定权依然还在二排排长邢天龙身上。

从阵地朝敌人来袭的方向看黑压压的一片在气势上确实是挺唬人的。

邢排长见状在短暂思量一阵后把手里的刺刀土里一插下定决心他打算冒险一试。

“老许，马上按这位韩兄弟说的计划做，看这架势反正左右咱们是回不去了，不如干他一锤子试试万一能杀出一条血路呢。”

二排长邢天龙只能寄希望于韩鹏提的这个计划奏效，能争取一点儿主动权回来。

下达命令之后阵地上凡是还能动还能开枪的活人都被组织起来然后又重新编组，刚才送来的两三箱手榴弹也被发了下去。

“来，快点儿搭把手把子弹和手榴弹都分下去，每两个人一组，枪法准的老兵尽量保证不打空枪，剩下的那个看准了随时准备补枪，”

“还有子弹手榴弹打光之后别着急冲，等命令，一旦命令来了马上把手里的手榴弹都甩出去。”

连同韩鹏在内现在二排存活的班长在一边分发弹药一边对其手下的士兵进行叮嘱。

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这一次都一视同仁每个人在加配15发子弹两颗手榴弹，以便待会儿小鬼子杀上来之后能保证一个相对稳定的火力输出。

“老何，待会让小华跟着你那小子机灵着呢，跟你一组肯定错不了。”

韩鹏打算让经验丰富的老何去跟岳小华一组，别的不用说了这一大一小两个滑头肯定能发挥点儿作用出来。

“啥，就那娃儿？不中不中，我是真怕这愣种惹出乱子把我也搭进去……”

老何这个人呐心眼儿不坏就是这张嘴不太让人讨喜，他的话说了半截儿便扭头儿走了。

这眼看小鬼子就要杀到跟前儿了，韩鹏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把子弹，手榴弹都预备好了做好攻击前的各项准备。

呈前进队形的鬼子大部队，这次为了掩护其偷袭行动得以顺利实施又纠急了将近一个中队的兵力。

在所属炮兵的掩护下来势汹汹的朝着守军主阵地的左右两翼杀过来了。

此前奉命撤出城的二连和六连奉命回归三营建制，随时等候命令准备再次杀回城里。

“老张，看来这次小鬼子改变主攻方向了，奔着阵地两翼去了……要这么看二排和三排面临的压力肯定大，要不把把四排调过来配合一下？”

七连代理连长正有让预备队向阵地两翼运动的想法。

张大彪轻轻的把手枪的保险打开思量片刻道，“我建议预备队先别动，这伙鬼子明显是不按常理出牌恐怕背地里在憋什么阴招呢。”

“如果咱把四排调上来咱的阵地后方可就没有保证了，万一小鬼子要是从防线的空档插进来人数不用多，一两个小队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进来了还是小事儿，大不了再打出去就是了……现在最危险的是营部和县衙，营长身边儿警卫兵力薄弱，王县长那儿就更没说了……总之，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