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婚夜

高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梅子的头巾重新把她戴上，捂住梅子的嘴巴，悄声说：“师妹，这是战场，保密！戴上！”

“我不是你师妹，我是你老婆。你为什么不认账。你不要我？”

“师妹，你听我说！我……”高峰欲言又止。眼前不断涌现千美子的影子。自己和梅子从小青梅竹马，亲如兄妹。可是，自从在日本认识千美子之后，便深深地喜欢上了千美子。他不能脚踏两只船啊！

“我不是师妹，我是你老婆。你的女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千里寻夫，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队长，嫂子像仙女一样美。能娶到这样的老婆，让我死一百回也值！”胡来说。

“队长，嫂子是我张飞见过最美的女人。可要珍惜！”

**说：“队长，我看这样吧，我们回宪兵队，立刻给你举行婚礼！”

“好！好！好！”

“跟我走！”高峰挽住梅子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兄弟们，你们回去！现在是非常时期，辛苦大家了。”

“师妹，听我的，立刻回家，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不答应，我不会回去！”

“你要我干什么？”

“你睡了我，我要带儿子回家。”

“不！我们是师兄妹。”

“不！我现在是你老婆，在家里办了酒，全村的人都晓得。你想赖婚？！！！”

“这……”高峰一下子沉默了。他与梅子从小就有婚约，可是，他一直没有应吮，他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了起来，枪炮声就像过年一样热闹。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夹着血腥。

高峰一下子想起了在东京的时光，初春的樱花竞向绽放，鸟儿在树上婉啭放歌，天空是蓝蓝的，那里没有战争的硝烟。他与千美子共涉爱河，他享受着甜蜜的爱情。千美子是一个美丽温柔如水的女孩，他们的相识是在一次军事比赛中，他夺得了整个士官学校军事全面考核的第一名。千美子是东京一枝花，也是学校的校花，比他低一个年级。她代表学校给他献花。当千美子把一朵怒放的樱花献给他时，四目相对，无声的语言悄然交流。在以后的日子里，千美子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围绕在他身边。他父亲佐佐狼是教高峰的战术老师，对他很赏识，高峰也很崇拜佐佐狼。对于千美子与他的交往也默许了。后来，鬼狼对他的多次威胁，他才知道，千美子是鬼狼的未婚妻。俩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订了婚。鬼狼非常爱千美子，可是，千美子对这段由父母包办的婚姻一直很反感。她不喜欢鬼狼，鬼狼每次找她，她不是躲就是冷眼相向。但鬼狼却非常有耐心。献给千美子的花不知有多少了。千美子也不知多少次拒绝了鬼狼的示爱，但鬼狼的脸皮超级的厚。在士官学校，鬼狼无论走到那里，都要宣称千美子是他的未婚妻。全士官学校的人，也都知道，千美子是鬼狼的未婚妻。但是，千美子从未和他走在一起，却与高峰出双入对。这使鬼狼对他恨之入骨，几次要与他决斗，都被他拒绝了。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鬼狼，那一次，如果没有千美子的出现，后果难料。后来他暗杀从东北回家探亲的鬼豕，为了躲避鬼狼的追杀，提前回国。

往事如歌，高峰是军人，军人的舞台是在战场，面对日本的血腥侵略，他已经把生命置之度外。南京，就是自己的战场，他是一名党员，有伟大的信仰，为了赶走侵略者，那里有危险，他就出现在那里。贫弱的中国，需要铁血军人，需要顽强的杀敌意志，未来属于无畏的勇敢者。

天色又暗了起来，南京上空难得的宁静，枪炮声渐息，惊惶的居民在不安中进入了梦乡……

高峰说：“师妹，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老公，这次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也是爷娘的意思。我现在是你的老婆，以后你要叫我老婆！”梅子说：“你不高兴我来？”

“不！这里是战场，你不能待在这里！我送你出城。”

“你真要我回去？”梅子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南京，好不容易找到他，他竟然要自己回去。

高峰态度坚决地说：“回去！一定回去！”

“我不回去！”梅子坚决地说：“没有怀上孩子，我是不会走的！”

高峰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这样吧！明天清早走，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梅子很失望，冷冷地说：“我不会走的！我现在是你老婆，我要和在一起。”

“师妹，这里危险！”

“我不怕死！”梅子哽咽着说：“老公，我从家里一个人，走了近一个月，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知道吗？”

“我知道。”高峰解释说：“梅子，战争是残酷的。你来这里，目的是带个儿子回家。现在的南京你也看到了。小鬼子疯了。见人就杀。到处是尸体。”

梅子一下子沉默了。

梅馨跟着萧卫国来到一间低矮的木板房。屋里很黑，没有电灯。萧卫国把马灯放在一张木桌上。唯一的一个木窗也被一块黑布遮住了窗户口，即使是白天，屋里也是漆黑的。梅馨不明白他为何把窗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没想到他住在这么又黑又小的木板房。在她的想象里，南京是国都，他是个官，住的屋子应该很洋子气，没想到他住的房子比自己乡下差多了。梅馨已经不管这些了，她想得更多是与萧卫国圆房。这里就是洞房，没有人来贺喜，也没有喜糖。只有无影的恐怖在屋外游荡，她知道，城外有无数的鬼子拿着枪炮对准市内，随时都有炮弹飞到城内。还有飞机也会飞过回来，太可怕了！她知道，萧卫国要自己回家，也是为她好。但是，如果这样回家，她没有完成公公婆婆的嘱托，在乡下，孩子是如人的脸面，没有孩子们女人是很惨的，会被人瞧不起，死后不能葬坟山。无论如何，梅馨要带着萧卫国的骨肉回家。

梅馨感到有一种奇异的东西在体内涌动，这是人生的洗礼，她将走进婚姻的殿堂，送走少女时代，变成女人。从此以后，她将成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一个挑着家庭的拓荒者。

在暗红的灯光中，梅馨坐在床沿上，像一个新娘，低着头。没有婚纱，只有一块泛黄的打着补丁的围巾，遮着她绝丽脱俗的容颜。这是婆婆在她临走时把自己头上的围巾取下给她。叮嘱她一路下千万便取下。梅馨是有男男人的女孩，她只能属于萧卫国。梅馨谨记婆婆的话，一路上果然骗过了男人的目光，把她当作老太爷，今夜，她要把自己的真面目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萧卫国！

萧卫国把闩拴了，走到梅馨身边坐下。他开始取下梅馨的头巾。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妹，留在他的记忆里，很美，很善良。他总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虽然从娘肚子高梅两家就有了婚约，但在他的心里，总是定格在妹妹的世界中。此刻她不禁想起了日本的千美子，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她挖走了似的。他悄悄地喜欢上了她。千美子同时也被她吸住了。无需爱的语言，眼神的交流使他们互相欣赏。爱情越过了国界，很快，在爱的王国里，他们越过了爱的界线。有了一个女儿。他们决定相守到老。但是，日本的侵华战争打破他们的爱梦，他蓦然醒悟，他决定放弃这段跨国之恋，奔扑抗日战场，保家卫国。在日本，他刺杀过杀人魔王鬼豕，被追杀。他不辞而别，九死一生，回到了中国。

萧卫国在梅馨面前，不禁感到深深的歉意。他知道，从小到大，梅馨是深深地爱着自己。每逢家里杀鸡，她总是把鸡腿留给自己，看着自己吃完肉，然后她总喜欢津津有味地吃他剩下的骨头。她父亲传给她的夺命飞刀，她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梅馨对他的好，数不完。如今，他千里迢迢来到南京探望自己，她是自己的合法妻子，他没有理由拒绝她！

在昏黄的马灯光下，萧卫国望着梅馨绝色的五官，千里风尘虽然使梅馨有点黑瘦，但仍然掩饰不了她姣美的容颜。四年不见，梅馨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少女。她长大了，月芽似的秀眉下，闪动着一双坚毅的双眸，此刻，他看见了另一双温柔无比的眼睛：远在日本的千美子。她风情万种，柔顺如水。

“你看我干啥？我不美吗？”

“师妹，你很美！”

“不！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你的老婆！老是师妹师妹的，我不爱听！”

周围难得的宁静，萧卫国说：“明天还要赶路，我们早点休息！”

梅馨点了点头。她害羞地伏在他的肩上，低声说：“爷娘要我带个儿子回家，一夜行吗？”

“不行！”萧卫国暗暗说：我不脚踏两只船!

“为什么？”梅馨一字一顿地说：“萧卫国，我是明媒正娶的老婆。刚才你那些兄弟还要来闹洞房呢。因为小日本来南京杀人了，闹洞房也就免了。我也认了。我这来找你，就是带个儿子回家。这要求高吗？”

“不高。”萧卫国说：“师妹，现在是战争。随时都会送命。我不能害你。你回去吧，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人！要我回家可以，等我有了儿子回家！”

“不行！这里太危险！明天我就送你走！”

“那你今晚睡了我。我明天就回家。”

“这……”萧卫国想起与千美子也是一个晚上，千美子就怀孕了。自己是家中的独子，高家不能无后。如今，中日是敌国，自己从离开日本那一刻，自己就感到，今生与千美子已经无缘了。萧卫国犹豫了好一会，喃喃地说：“千美子，对不起了。”

“你说什么？千美子是谁？”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