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一世

要说女人逛起街来，那真是精力旺盛，乐此不疲的。好像是在与明道赌气，杨佳音这个小丫头那是看见商店就进，并且对每件商品都是兴趣盎然，询来问去的。开始的时候，明道觉得自己心里有愧，默默的忍受着杨佳音的故意折磨与刁难。慢慢的，有些神游物外的他开始沉浸于自己的小天地之中了，尤其是在关注杨佳音一举一动的时候，不知是哪辈子的影像不断的浮现在明道的脑海，那些经年尘封的记忆碎片开始慢慢的整合。

明道看到了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梳着朝天的羊角辫，牵着自己的手，步履蹒跚的徜徉在古时候的某个集市上。她不断的指着好吃的糖葫芦以及好看的糖人，明道就乐呵呵的掏钱，对，是掏出银子付的账。

那一世，明道油灯下苦读，一个漂亮的丫鬟站在他的身边，一边慢慢的磨墨，一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她眼睛里的深情足以融化任何一个男人的心。

那一世，明道身着大红朝服，鬓发斑白，日夜操劳着国事。他的一个心爱小妾对他呵护备至，始终守护在他的身边。

那一世，明道骑马站在两军阵前，威风凛凛的挥动手中的战刀指挥着将士们冲锋陷阵。男扮女装的她紧紧的守护在明道的左右，与众多护卫一起保护着主帅的安全。

那一世，明道耕田，她织布，房屋前后奔跑玩耍着一群孩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明道已经酣睡，油灯下，她还在缝补孩子们的衣裳。

那一世，明道聚啸山林，举旗造反，明丽娇媚的压寨夫人就是这一世明道眼前的这个杨佳音，不管是攻城掠地还是仓惶奔逃，她始终都是不离不弃的紧紧跟随着明道。

……

“明哥，你累了吧，快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过去给你买一杯咖啡。”杨佳音动听的声音一下子把明道畅游远古时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明道瞪着有些懵懂游离的眼神注视着杨佳音，刚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此时不停的与眼前的杨佳音进行着排列组合，过去的那些面庞与现在现实中杨佳音的面庞有着高度的相似，如果不是服饰与年龄的差异，不断闪现出的头像活脱脱的就是同一个人。

杨佳音由于感动于明道几个小时不叫苦，不嚷累的耐心陪伴，她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给他买咖啡了。明道自然不会告诉杨佳音，自己一直是在神游远古的状态，几个小时过去就仿佛是一瞬间，所以，才没有象从前那样，早早就嚷嚷累了。

“嗯，现下刚刚具备的这种功能真的不错，既可以象看电影一样浏览过去世的生活痕迹，又可以应对眼前无法推脱的责任与义务，嘿嘿，上天赐予我的这种功能真是两全其美呀！”

回想到这些，明道有些抑制不住的得意，内心的欢乐无不荡漾在他的脸上。

“又在想什么坏事呢，你的笑实在是太猥琐了，这与你一贯道貌岸然的形象不太搭配呀。”杨佳音端着两杯咖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明道的面前说道。

“我辛辛苦苦的陪伴你这好几个小时看来是白费劲儿了，听你这尖酸刻薄的语言，一点也没领哥哥的情啊！”明道毫不客气的及时怼了回去，对付杨佳音，他有的是经验。

“你以为我就不累吗，说我不领情，如果我不领情，怎么还会给你买咖啡呢？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这个资格享受到我的服务的，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杨佳音指责道。

“得，一句玩笑话就惹来你这一大堆牢骚，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长了一个老婆婆的嘴，真是由衷的替你感到悲哀呀，难怪你现在都没有嫁出去。”明道的尖酸刻薄一点也不输于他的对手。

也许，这是他与杨佳音长期以来的独特对话方式，两个人吵起来虽然都是牙尖嘴利互不相让的，但是，两个人的话好像都没有走心，不然，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呢。

杨佳音把手中的咖啡杯往明道的手中一怼，嘴里不依不饶的回击道“我就奇怪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喜欢与一个女人争抢口舌之利，你就是每次都争辩赢了，又能显示出你的什么高贵品质呢？总是对我不依不饶的，一点哥哥样儿都没有，我都替你臊的慌！”

“嗯！今天的咖啡味道很特别呀，丫头，过会儿你再去给我买一杯。”明道被杨佳音抢白挤兑到了死胡同，他不得不及时转移话题，借以逃脱眼前的尴尬境地。

此刻，杨佳音知道自己已经占了上风，她心情愉悦并且意味深长的盯着明道说道“从你的嘴里听到夸奖，真的很不容易呀，既然那么好喝，就麻烦你再替我买一杯，这里还有刚才剩下的零钱，你一并拿去花吧。”

明道斜着眼睛看着杨佳音说道“行啊，做人做的挺有进步的，现在骂起人来都不带一个脏字儿的，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听到明道的话语里明显有着火药味，杨佳音赶紧让笑靥荡漾在脸上，说心里话，她可不敢也不愿意跟明道闹掰了，她往明道身边靠了靠，声音嗲嗲的说道“明哥，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与妹子计较这些呢，你忘记你曾经的许诺了吗，你是我今生最扎实的依靠。”

明道也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与杨佳音计较这些，难道，这些都与自己刚才整合的那些记忆碎片有关系吗？多生多世以来，明道对这个杨佳音的前身都是很强势的，即使内心对她的爱都是满满的，但是，传统观念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他身上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一旦明道与杨佳音之间的往事记忆碎片得到整合，再次面对这个丫头的时候，明道自然而然的就彰显出霸道的风格了。

思忖到这里，明道不禁为自己的将来担起心来，假如自己把之前的多生多世的记忆碎片都整合起来，那自己该会有多少种捉摸不定的性格以及数不清的习惯呢。到那时，自己会不会产生人格的分裂，会不会产生精神错乱呢！我的天呀，想想都觉得可怕。

“唉！妹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可能是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心里特别的烦躁，以至于影响到我的心情。你想啊，哥哥怎么可能跟你凶呢。”

说到这里，明道习惯的伸手按住杨佳音的头，使劲儿的揉了揉。感受到了明道真诚的道歉和他们之间习惯了的友好动作，笼罩在杨佳音心头的阴霾瞬间消散，明媚的笑靥再次荡漾在她的脸上。

看到杨佳音那兴奋明艳的面庞，明道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后谁要胆敢说妹子你不漂亮，哥哥首先跟他急，咱们兄妹联手一定不放过他！”

听到明道特有的安慰方式，杨佳音高兴得脸泛桃红，只是，她心里却暗暗叨咕着：哼！也就是你敢说我不漂亮，别人称赞我，讨好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象你那样没心没肺的故意贬低我呢。

看看赶往机场的时间还算宽裕，杨佳音懂事的提示道“明哥，咱们好不容易来杭州一次，你想去哪里看看呢，我陪你去吧。”

明道心说，我想去的地方多了，今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让你给逛掉了，我只能委屈的选择一个交通方便的地方去了。

明道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咱们去一趟六和塔，顺便过一回钱塘江大桥，然后咱们直接去萧山机场。”

“好啊，我也挺想去那里看看呢。”杨佳音欢快的答应了。

明道之所以提出要去这里，是因为他童年时期关于杭州的所有记忆就是六和塔和钱塘江大桥了，那还是他从画报上看到的，至今印象深刻。如果昨天不是鬼使神差的先去了林隐寺，他最想去的就是这里了。

出租车沿着江堤行驶，六和塔远远的就映入眼帘，望着越来越近的六和塔，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此生明道是第一次来杭州，更是第一次面对六和塔，可是，他却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仿佛有一种游子返乡，旧地重游的感觉。

若是放在从前，明道也许还会唏嘘一番，感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否属于生命中的奇迹。而现在，明道却清楚的认知道，这不神秘，更不是奇迹，它是一种宿命，是你自己受到前世布下的生命能量场的召唤。这就如同“没有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怎么可能有今生的擦肩而过”一样，早早晚晚的事。

“咦！我怎么忽然想的如此明白，难道是我福至心灵，大彻大悟了吗？”

明道在心里刚刚得意的想到这些，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声嘲笑：呵呵，刚刚有一点触摸到开窍的边缘，就狂妄的以为自己大彻大悟了？嘿嘿，这条路还长着呢，也不知道你今生今世是否有机缘接近这个目标。”

不用问，能够在明道脑海里发出声音的，也只有是出尘那个丫头了，只有她，目前可以清楚的洞悉明道的各种心思和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当然，也是只有她，敢这样直言不讳，肆无忌惮的抨击明道的那些幼稚的想法，这不是出尘的胆量大，而是她目前义不容辞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