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回 忍气吞声离会场 高瞻远瞩进良言(3)

第10回 忍气吞声离会场 高瞻远瞩进良言（3）

吉星文并不完全赞同成古今的看法：“如果日本人想切断北平与外界的联系，他们应该首先占领宛平城和卢沟桥，切断平汉线。

“如果平汉线被切断，我北平驻军就是想撤也很难撤，所以我认为对于日军来说，宛平比南苑更重要，更可能有仗打。”

何基沣没说话，只是看着成古今。

成古今说：“有一点团长说得很对，如果平汉线被切断，我北平驻军想撤也难撤，不过这种局面对日军来说并不是最有利的。

“如果我北平驻军无路可退，又不肯投降，只能与日军殊死相拼，北平外围的部队也会拼死前来解围，双方就会发生混战。

“即使日军再调两个师团来，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把我二十九军十万之众全部吃掉。就算能够重创我军，日军必然也会大伤元气。

“刚才卑职说过，日军的野心很大，北平只是他们的一道开胃菜。如果刚吃一道开胃菜就涨满了肚皮，他们还怎么吃华北？

“反过来，如果日军占领南苑，留下平汉线这条出路，我北平驻军在四面被敌的严峻形势下，必然丧失固守之志，沿着平汉线撤退。

“北平外围的驻军也会丧失斗志，即使不主动撤退，也会被日军各个击破。日军就可以不战而得北平，轻易获得津、察、冀，而且还可以保存实力，挟胜利之威，向冀中、冀南、山西继续进攻。”

何基沣赞许地点点头，问道：“如果你去南苑，想参加哪支部队？”

成古今早就想好了：“报告旅长，卑职希望旅长想办法把韩江雪安排在军部，卑职想去学生训练团。”

韩江雪拽了拽成古今的衣服，想说：“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在一起？”

成古今把韩江雪扒拉到身后，没有理她。

韩江雪不知道成古今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敢说什么。

“让韩江雪去军部是为了她的安全，这我理解。”何基沣问：“可是学生训练团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你要是想打仗，去任何一支部队都比去学生训练团更得心应手，尤其是军官教导团和特务旅。”

成古今说：“报告旅长，正是因为学生训练团的学员没有战斗经验，他们才更需要有经验的指挥官。”

“这倒也是，不过这些学员是军座的心头肉，让佟副军座一个中将担任学生训练团的团长，军座不会让他们上战场的。”何基沣说。

“如果学生训练团能不上战场，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就怕形势迫不得已。”为了让何基沣同意，成古今说：“假如学生训练团真的能提前撤出南苑，那时候卑职愿意转到留在南苑的任何一支部队。”

何基沣终于同意了：“好吧，我会当面向师长陈情的，你回去等消息吧。”

成古今和韩江雪离开县政府会议室。

看着成古今的背影，何基沣对吉星文说：“这个人不得了，不光战术素养过人，还极具战略眼光，你我都有所不如哇。”

刚一走出县政府，韩江雪就埋怨成古今：“老公，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在一起？”

成古今反问韩江雪：“你知道南苑一战的结果吧？”

“当然了，我虽然对战史没什么研究，可我是从事对日情报工作的，对于中日战争史还是下过一些功夫的。

“南苑一战，历史仅数小时，二十九军大败，损失五六千人，学生训练团几乎全军覆没，佟麟阁、赵登禹两位将军殉国。”

“你觉得咱们两个去南苑就能扭转败局吗？”成古今问。

韩江雪挺有信心：“转败为胜不好说，但打平或者败得不那么惨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可没你那么乐观。”成古今摇摇头，又问：“你说说，南苑惨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韩江雪掰着手指头说：“第一，二十九军没有提前估计到日军会大举进攻南苑，应战准备严重不足；第二，留守南苑的部队缺乏统一指挥，各自为战；第三，汉奸潘毓桂向日军出卖了南苑驻军的兵力部署情况和撤退路线；第四，日军火力过于强大。”

“老婆你真棒，不愧是搞情报分析的，总结得非常好。”成古今先夸奖了韩江雪一句，接着又问：“那么，你认为我们有什么能力改变这四条原因呢？”

韩江雪说：“日军方面我们当然改变不了，但我们可以提醒宋哲元日军会大举进攻南苑，让他早做准备，提前调赵登禹的132师到南苑，早一点熟悉情况，早一点布防。

“我们还可以指控汉奸潘毓桂，阻止他出卖情报。至少我们可以让佟、赵两位将军不从大红门撤退，不钻鬼子包围圈。”

成古今苦笑几声说：“我的好老婆，如果你是二十九军的军长，我们真的可以改变历史，可惜你不是，可惜二十九军是宋哲元说了算。

“相比于日军，宋哲元更怕老蒋。我们不去评论宋哲元跟蒋介石之间的是是非非，现实情况是，宋哲元非常担心蒋介石削弱二十九军，或者趁机插手平津。

“所以，就算蒋介石愿意派兵帮宋哲元打日本人，宋哲元也不会同意**军进入平津。单凭二十九军的实力，宋哲元又没有信心挡得住日本人，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通过谈判的手段解决中日争端的努力的。

“这就注定了他会在和谈与打之间摇摆不定，注定了二十九军会备战不足。刚才我跟何基沣讲那么多，不过是做万一之想，其实我并不抱多大希望。

“你回去以后，马上做好去南苑的准备。这是一个方面，我们改变不了宋哲元。至于潘毓桂，你肯定知道他跟宋哲元的关系。

“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宋哲元会相信我们吗？所以说，我们改变不了局面，甚至也无法明显地影响南苑之战的结局。”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去南苑呢？”韩江雪有点不理解。

“主要是为了学生训练团的那些学员。”成古今说：“我希望能够说服那些学员，听从上峰的安排，提前撤离南苑，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达不到，我就要尽量说服佟副军长，临时改变部署，把学生训练团调离南苑西南角，避开鬼子的主攻方向。

“再其次，我只能尽量带领一部分人，利用比较好的战术作战和撤退，争取尽量好的结果。这些学生都是有用之材，能多保一个就多保一个。”

“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一起去劝说那些学员。”韩江雪提出自己的理由：“我就像他们的大姐姐，说不定我的劝说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成古今说：“你想得有道理，不过你劝说学员不一定非要分到学生训练团，你可以以军部人员的身份劝说他们。

“让你去军部，我还有两个考虑：第一，何旅长的职位还是太低，我能说服他，他未必能说服师长、军长。

“你在军部，我就有机会接触到佟副军长，我直接劝说他起作用的可能性更大；第二，南苑开战之前，军部会撤进北平，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的安全，可以集中精力保护那些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