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回 佳丽忧愁销美貌 官兵懈怠酿危机(2)

第13回 佳丽忧愁销美貌 官兵懈怠酿危机（2）

韩江雪在南苑闲得无聊胡思乱想，常带月在北平闲得更加难受，不但胡思乱想，还怨天尤人。

自己裁出一张三人合影，常带月暂时安慰了一下自己。她抱着相框看个不停，时不时地还傻笑两声，搞得小青直担心她得了失心疯。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到一个钟头，常带月的痴迷状态结束。她恢复了理智，意识到现实情况的不妙。

离开宛平前没能见到成古今，成古今也不知道是她父母强行把她拉回的北京，这个情况非常不妙。

也许成古今对她有情，也许成古今会寻找她，如果找不到她，成古今会怎样想呢？会不会认为她对他没有感情？会不会因此而斩断对她的情思？会不会他们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常带月设想着各种可能性，越想越觉得自己处境危险，越想越坐立不安。

在经历一个几乎无眠的夜晚之后，常带月骗父母说有事要去学校，让司机送她。

一离开家，常带月就让司机老刘改道去宛平。老刘不肯，常带月又是恳求又是威胁，最后保证在宛平城里停留时间不超过一小时，老刘这才答应了她。

来到三营营部门前一问，哨兵告诉常带月，韩江雪和成古今已经离开宛平，至于去了哪里，他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因为这是军事秘密。

常带月一下子变傻了，好像三九天在冰窖里吃了一百桶冰激凌一样，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成古今去了哪里？还在不在北平？就算还在北平，北平这么大，又到哪里去找他？

常带月唯一知道的是，成古今应该没离开二十九军，这种可能性很大。根据她对成古今的了解，他很有可能去了能跟日本鬼子打仗的地方。

不过，北平的东、北、西三面都被日本鬼子包围着，哪一面都有可能打仗，他到底去了哪边呢？成古今现在是抗日英雄，他去哪里肯定是保密的，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打听到成古今的下落。

难道真的从此就参商两垠了？难道注定要孤独一生了吗？

常带月痛悔，为什么那么听父母的话，他们说回北平就回北平？为什么自己不坚持一下，等见成古今一面再走？

常带月怨恨，怨恨父母为什么要来找她，怨恨任初静为什么要带她的父母来宛平，更怨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早一点让她认识成古今。

怀着极度绝望的心情，常带月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她书也没心情看，实验也没心情做，茶不思、饭不想、觉也睡不好，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人就变了样。

见女儿形容销减，杜晓霜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生了病。常带月推说是天气热、在外面活动有点中暑。

杜晓霜熬了解暑去火的杨梅汤，常带月也没心思喝，全让小青喝了，然后告诉杜晓霜说是她喝的。

又过了两天，常带月越发地削瘦了，杜晓霜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知女莫若母，联想到女儿在宛平城留连不返，杜晓霜猜到，女儿大概是爱上了一个人。

架不住母亲的再三逼问，常带月只好把自己爱上成古今的事招了，但她并没有提韩江雪与成古今的关系。

对于这个成古今，杜晓霜有印象，前几天所有大报纸的头条都是他的消息，女儿与他的亲密照她也看见了，不过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

女孩子都崇拜英雄，杜晓霜自己曾经就是这样。一群女孩子围着成古今照相，女儿只是挽着成古今的胳膊，杜晓霜认为这算不上出格，何况成古今还搂着另外一个女学生的肩呢。

报纸上并没有提及韩江雪，所以杜晓霜把韩江雪当成了穿着军装照相的女学生。

女儿爱上一个当兵的，杜晓霜认为很正常，就算女儿想嫁给这个当兵的，她也不会反对。

所以得知常带月是因为找不着那个当兵的而相思憔悴后，杜晓霜笑着对她说：“傻丫头，你都二十一岁了，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吗？不就是想找那个当兵的吗，他有名有姓，还能跑得了？等你爸爸回来，妈妈跟他说，让他帮你去找。”

常带月不是没想过让爸爸帮忙，以常亭晚在北平军政商各界中的关系，找成古今只是打几个电话的问题。

可常带月不敢提这事，她想当然地以为，父母都知道成古今身边已经有个韩江雪，肯定不会同意她跟成古今来往。

杜晓霜说帮她找成古今，常带月刚开始还万分惊讶，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开通，但旋即她就明白了，母亲并不知道有个韩江雪，当然父亲也不知道。

这样就好，不管将来父母同不同意她跟成古今来往，先利用他们找到成古今再说。

常带月一下子高兴起来，搂着杜晓霜的脖子，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

在杜晓霜的印象里，大女儿从来没跟她这么亲热过，搞得她一下子还不太适应。

“唉，女孩儿外向，没有办法，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杜晓霜无奈地想。

常带月并没有高兴多长时间，常亭晚倒是很快就打听到成古今去了南苑，但同时也打听到，成古今是跟韩江雪一起去的南苑。

女儿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这让常亭晚大感头疼。

他知道，女儿的性格表面上很温柔，骨子里却相当倔强，如果反对她跟成古今来往，她肯定会更加坚定。强行禁止她只能加重她的逆反心理，说不定她会做出离家出走的事。

如果说找不到成古今，有一种可能性，常带月不相信，认为是骗她，还有一种可能性，常带月担心成古今出了事，对他更加牵挂，这两种可能性都不是常亭晚希望出现的。

想了半天，常亭晚想出一个冷处理的办法——不把这件事挑明，假装不知道成古今与韩江雪的事，就说已经打听到了成古今，但他的情况是军事秘密，军方不肯说。

常亭晚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成古今与常带月隔开，用时间慢慢冷却常带月的感情。

年轻人缺乏根基，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常亭晚相信，只要常带月见不着成古今，过一段时间就会渐渐把他放下。

这些心思，常亭晚连杜晓霜都没告诉，他担心杜晓霜为女儿着急，或者不留神说漏了嘴。

令常亭晚感到安慰的事，常带月听了他的话后，显然安心了许多，也有说有笑了，该干什么事也干了，身体渐渐复原。

常带月没想到父亲对她用了心机，她觉得成古今的行踪保密是很正常的，越是保密越说明他在执行重要的任务。

常带月相信，早晚有一天，成古今的重要任务会完成，她就会找到成古今。

有了这个希望，常带月的心情安定下来，除了还有点被甜蜜的思念折磨外，其它方面都恢复了正常。

每天睡觉前，常带月都会拿着相框端详一会儿，每每是看着看着就进入梦乡。

要是能梦见成古今，第二天一整天，常带月的情绪都会非常好。

要是梦不见成古今，常带月就会在床上懒一会儿，为自己编织一个白日梦，主角当然是她和成古今，然后再吟两句“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之类的诗词，为自己做的不是真梦而惋惜一番。

这天吃完午饭，杜晓霜拿出一个小锦盒，对常带月说：“月儿，看看这是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首饰了，这么小的盒子，不是戒指就是耳环。

常家虽然开着好几家黄金珠宝店，但常带月对珠宝首饰兴趣并不是很大，通常只佩戴一条珍珠项链和一对金耳环。

常带月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亮起来。里面是一对玫瑰花样的金耳钉，形态十分逼真。

她高兴地说：“妈妈，这是您给我买的吗？谢谢您。”

常带月的妹妹常带雨凑过来看了一眼，不满地叫起来：“妈妈，您偏心眼儿，为什么给姐姐买不给我买？”

杜晓霜含笑道：“这不是我买的，我只是转交。”

“那是谁买的？”常带月和常带雨异口同声地问。

杜晓霜说：“是咱们店里的王掌柜收购的。”

“收购的？”常带月感到有点遗憾：“这么说是别人戴过的了？”

“戴过，不过王掌柜说，人家只戴过一天，跟新的一样。王老板觉得这个花样非常好看，特意花高价给你收下的。”杜晓霜问：“怎么，你不喜欢？”

“不喜欢就给我。”常带雨抢着说。

“凭什么给你？”常带月斜了常带雨一眼：“一个小毛丫头，戴什么首饰？等上了大学再说。”

“妈妈，您看姐姐，她老是欺负我。”常带雨趴在杜晓霜怀里撒起娇来。

“你姐姐不是欺负你，她说得也有道理。”杜晓霜爱怜地**小女儿的脸：“等明年你上了高中，妈妈就给你买。”

“既然上了高中才让戴，那为什么小时候就给人家穿耳朵眼儿？”

杜晓霜解释说：“小时候皮薄肉嫩，好穿，疼得不厉害。要是长大了再穿，你会受不了的。”

杜晓霜抬头看了大女儿一眼，见她低着头若有所思，就问：“月儿，你想什么呢？”

常带月没回答，反而问：“妈妈，是哪个王掌柜收的？”

“是东四十条店的王掌柜。”杜晓霜问：“你是不是想当面向他道谢？我已经替你道过谢了，不过你亲自去一趟也好，毕竟人家为你的事操着心。”

常带月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不光要谢谢他，还有话要问他。”

“你急什么呀？过一阵子再去，大太阳晒着，中了暑怎么办？”杜晓霜在后面叫道。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说完这话的时候，常带月已经出了垂花门。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风火火的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杜晓霜喃喃地埋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