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回 佳丽忧愁销美貌 官兵懈怠酿危机(3)

第13回 佳丽忧愁销美貌 官兵懈怠酿危机（3）

常带月走进“金玉阁”黄金珠宝店东四十条店，伙计赶紧从柜台里迎出来打招呼：“大小姐，您来了，是不是想挑件首饰？”

“不是，王掌柜呢？”常带月问。

伙计回答：“刚睡午觉。”

常带月毫不客气地指示：“把他给我叫出来。”

“这……”伙计有点犹豫。

“这什么这，让你去你就快去。”常带月沉着脸喝斥道。

伙计无奈，只好走进后面。另一个伙送上茶水，常带月坐在椅子上，边喝边等。

时间不长，王掌柜快步走出来，一进后门就笑着叫道：“大小姐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常带月站起身，满脸堆着笑说：“王叔儿，您老就会开玩笑，您快请坐。”

王掌柜笑嘻嘻地坐下，还没忘记开玩笑：“不是别的，是王叔儿想您呀。您可有一阵子没来了，这段时间我老了不少。”

“老了不少？为什么？”常带月问。

“常言不是说嘛，笑一笑，十年少。”王掌柜说：“您长得这么漂亮，我每次一看见您，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就得笑好几笑，所以您常来店里，我就永远年轻。您老不来，我可不就变老了嘛。”

常带月笑道：“那好办，我认您做干爹，每天晚上都来给您请安，您不就越来越年轻了吗？”

“要是那样敢情好，可我哪儿有那个福分呀。”玩笑开得差不多了，王掌柜问：“大小姐，夫人把耳钉给您了吗？”

常带月说：“给了，我就是为这事专程您老表示感谢的。那副耳钉真漂亮，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

“不用谢、不用谢。”王掌柜说：“别说你还管我叫声叔，就是什么都不叫，我也想把天下最好的首饰送给您，也只有您才配戴最好的首饰。

“您说那副耳钉漂亮，这话真不假，我干这一行有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花样的。材料多少倒在其次，主要是费功夫，功夫钱少不了。

“更绝的是，两个耳钉一模一样，我翻来覆去地看，竟然看不出一顶点儿的不同来，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我就一直在琢磨，这对耳钉他们是在哪儿买的呢？上海货、天津货咱们店里都有，没见过这样的，莫非是从外国带回来的？”

“王叔儿，卖耳钉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是常带月真正关心的问题。

“呵呵呵……”王掌柜突然笑起来：“说起来挺有意思，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到这副耳钉以后，常带月想起来韩江雪跟她说过的话，身上没钱，卖掉了耳钉。

这对耳钉花样新奇，又是收购来的，常带月就猜测有可能是韩江雪卖的。如今王掌柜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就更证实了她的猜想。

想起卖耳钉的那两个人，王掌柜的话更多了，没等常带月再问，就接着说：“要说那个女的，大小姐，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

“像您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从来没见过第二个，可是那个女的真的跟您有的一比。她看上去比您大两三岁，你们要是站在一起，那绝对称得上是一对姐妹花儿。”

“那个男的呢？”常带月已经完全确信那个女的就是韩江雪，她更关心成古今当时的境况。

王掌柜忍不住哑然失笑：“呵呵呵，说到那个男的呀，可真有意思。要说他人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材，人高马大、细腰奓背，就是穿得有点寒碜，活脱脱就是一个拉洋车的。

“跟那个女的站在一起，十个人看了，得有九个半认为是给哪个大户人家拉包月的车夫把人家的小姐拐带了出来。

“不过一说话就看出来了，那个男的不是一般人物。我在商场上混了几十年，算得上是个老江湖了，可竟然降不住此人。

“本来我想用一块半法币收那对耳钉，最多给一块八，可那小子好像摸准了我的脉门，咬死了两块大洋，一个铜板都不让，搞得我心里很不爽。

“后来我想，单论材料是用不着两块大洋，不过要是考虑到做工和独一无二的样式，两块大洋倒也不算太贵，这才收下来。”

“才给了两块大洋呀？”常带月的口气里透露出不满。

王掌柜被闹蒙了：“您什么意思，大小姐？听您的口气，嫌我给的钱少了？”

常带月说：“当然，给三块大洋也不算多，五块也行。”

王掌柜接受不了：“大小姐，咱是做买卖的，要是这么开价……”

“王叔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常带月心系成古今，对他当时的窘境深感心疼，一时失态，说话的口气过了点，赶紧解释：

“我是说，人家那样的人物，要不是临时遇到了特别急的事，能把这么漂亮的首饰卖掉吗？咱又不是开当铺的，用不着在这上面算计得太精，全当救急了。”

“大小姐真是宅心仁厚，我是满脑袋的生意经，一遇到这种事想的就是多少钱进、多少钱出。”话是这么说，王掌柜还是接受不了常带月的观念。

常带月又说：“您想的当然也没错，做生意当然得赚钱，不过也要看具体情况，不一定每一笔生意都得嫌钱。”

“具体情况？”王掌柜被搞糊涂了。

“打扰您休息了，对不起。王叔儿，我走了。”常带月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再也没心情跟王掌柜多啰嗦，站起身来就走。

“具体情况，怎么个具体情况？”看着常带月的背影，王掌柜自言自语道。

走到后院时，王掌柜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噢，我明白了。都说英雄惜英雄，这美人也惜美人呀。她肯定是因为那个女的长得漂亮，就心生怜悯，嫌我给得少了。得嘞，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就看人下菜碟儿，长得越漂亮，出价越高。”

魔鬼周结束时已经是七月二十四日，一周前，蒋介石在庐山发表谈话，表达了全民族抗日的决心。

宋哲元依然抱着通过局部退让求得大局安定的幻想，到天津与日军新任中国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谈判停战。

日本近卫内阁早已决定扩大华北战事规模，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华北增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宋哲元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依然不做积极防御的准备，而且还继续退让。

日军得寸进尺，不时发动炮击，连吉星文都被炸伤，这仍然没有令宋哲元警醒。

成古今虽然没有时间关注这些消息，但从南苑驻军没有任何行动、学生训练团其他连一直没发放武器这些情况，就能推知二十九军高层的想法，他暗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做好准备。

从二十四日开始，成古今让学员们调整，每天只分两次跑五千米，上下午各花一个小时练习射击动作，晚上花一个小时讲授战术。他要让学员们尽快恢复体力，迎接二十八日的战斗。

二十六日，日军攻陷廊坊，驻廊坊的二十九军226团退至通州。下午，日军向二十九军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二十九军撤出北平。晚上七点，日军第一大队乘车经广安门向北平城内开进，受到守军阻击。

二十七日，宋哲元终于认识到，和平已经无望，遂拒绝日军的一切要求，急令二十九军各部向平津地区集结，并派人星夜前往保定，通知孙连仲部北上。

然而一切都晚了，日军已经下达了武力攻占平津地区的命令。

二十八日凌晨三点，日军开始进攻北平东面的通县。

下午三点，日军一部千余人，**南苑南面的团河，截住了由任丘驰援南苑的赵登禹所率的132师。

132师第4团仓促应战，在日军优势炮火的打击下，只一个多钟头就伤亡过半，不得不撤退，赵登禹只率领一个团到达南苑。

二十九军军部一直设在南苑，在意识到南苑将有战事后，宋哲元急令军部撤进北平城里。

成古今本来想劝说学生训练团的学员们向保定撤退，可是除了五连的人听他的话外，其他人听说南苑要打仗了，感觉盼望多时的机会终于到来，没有一个人同意撤退。

别的连不走，五连就不能走，否则学生训练团的结局会更惨。

佟麟阁也希望学生训练团撤到保定，可他也难违众人的意愿，只好赶紧给他们发放武器。直到这一天，学生训练团的大部分人才领到真枪，就连成古今的五连，也是第一次领到子弹。

五连的学员们用真枪练了十几天的射击动作，居然连一发实弹都没打过，成古今曾几次请求进行实弹射击训练，都被上峰搁置。

成古今向张寿龄建议，把弹药库中的地雷全部拿出来，在南苑的东面和南面布设雷区。

张寿龄采纳了这一建议，但因时间仓促，加之各部对日军进攻规模没有充分的认识、对雷区是否真能起作用怀有疑虑，只有学生训练团在他们的阵地外围，即南苑的西南角，布设了比较成规模的雷区，其他部队的阵地前，有的象征性地埋了少量地雷，有的干脆一颗都没埋。

后来的事实证明，雷区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鬼子的主攻方向是学生训练团的阵地，这些第一次摸枪的学生兵，在日军坦克、大炮的轰击下，面对着武装到牙齿、技战术水平高不止一个量级的日军，竟然打退了鬼子的数次进攻，并对鬼子造成了相当的杀伤。

南苑一带地势开阔平坦，易攻难守，二十九军驻扎重兵在此，却一直没修筑坚固工事。能够起到防御作用的，仅有历史遗留下来的围绕南苑的一道土城墙，和围绕着营房区的一道土围墙。

此时再想修筑工事显然已经来不及，成古今向佟麟阁建议，在土围墙外挖掘一道壕沟。

这个建议被佟麟阁采纳，这道壕沟在战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作用最大的地段还是学生训练团负责的那一段，因为成古今带人，在壕沟里也埋设了地雷。

这时不得不再次提到汉奸潘毓桂，他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掌握了二十九军的很多军事机密，并透露给日军。

赵登禹的132师第4团在团河受到截击，就是因为潘毓桂出卖了132师增援南苑的时间和行军路线。

潘毓桂完全了解南苑的军事布防情况，成古今能不能阻止他把这些情况透露给日军呢，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