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回 学兵英勇临沙场 倭寇猖狂逞淫威(3)

第14回 学兵英勇临沙场 倭寇猖狂逞淫威（3）

二十八日清晨五点左右，日军派来两架侦察机，在南苑上空盘旋侦察。

考虑到大部分学生兵都还没放过枪，成古今决定让他们以飞机为目标进行射击，先找一找实弹射击的感觉，免得鬼子发起进攻时他们还得先有适应过程。

成古今大声喊：“五连的学员听好，你们不是想打实弹吗，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打鬼子的飞机。我不期望你们能够打中飞机，主要让你们找一找打枪的感觉。首先我要给你们讲一讲提前量。”

成古今简明扼要地讲解了提前量的概念和估算方法，介绍了日军不同种类的飞机在不同飞行状态下的大概速度，然后下令：“所有的人，按照我刚才教的方法，举枪瞄准。预备——放。”

“乒乒乓乓”一通枪响，鬼子的飞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自然的，因为步枪的有效射程根本就达不到飞机的高度。

成古今让每个人打了三枪，全体学生兵算是都有了实弹射击的经历。

侦察机盘旋侦察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飞走了，成古今知道，日军的轰炸马上就要开始，立刻命令全连人员隐蔽在工事中不许露头。

日军的轰炸机群很快就飞临南苑上空，从南苑兵营的东北角开始炸起。

东北角是骑兵第九师的驻地，佟麟阁并没有采纳成古今的建议，把骑九师调离南苑，而是让骑九师参与了南苑的守卫。

防守战用不上战马，骑兵当步兵用，武器以马步枪为主，马匹全部留在马厩中。

日军十分狡猾，他们从汉奸潘毓桂提供的情报中得知，骑九师的驻地在东北角，又通过空中侦察予以确认，然后首先拿骑九师的马开刀。

骑兵的优势在于进攻，如果骑兵没了马，其战斗力还不如步兵。

日军知道，南苑守军在遭受重大杀伤后，必然要突围。如果守军以骑兵为先导向外突击，日军是很难挡得住的，所以他们首先要把守军的骑兵变成瘸腿的步兵。

日军的目的达到了，马厩被炸塌，大量马匹被炸死炸伤，还有很多四散奔逃，骑兵师的马匹损失惨重。

第一个目标实现后，日军飞机把轰炸范围扩大到整个兵营。不断有建筑物被炸塌，留在兵营里的非战斗人员出现伤亡，兵营里弥漫着浓烟和烈火。

日军知道南苑守军没有防空炮火，所以轰炸机飞得很低，命中精度就很高。

看着肆无忌惮的敌机，成古今怒火满腔，大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这样的破飞机就敢到老子头上来撒野，欺负老子没有高射炮。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今天就要让你们看看，没有高射炮也能打下飞机来。”

他请得胡正雄的同意，把全营的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集中在一起，由他统一指挥，进行对空射击。

成古今亲自操作重机枪，对三个轻机枪手说：“咱们用四挺机枪射击同一架飞机，我用曳光弹指示目标，你们跟着我打。我打前面，你们三个分别打左、右和后面，咱们编织一张火网，我就不信一条鱼都捞不着。”

一架敌机俯冲下来，成古今转动重机枪冲敌机打过去，曳光弹标示出一条明显的弹道，三个轻机枪手按照各自的分工跟着向同一架敌机的不同方位射击。

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得多。三个轻机枪手虽然都是老兵，可他们从来都没打过飞机，对提前量的把握能力很差。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还不如学生兵。学生兵有知识，只要给他们讲清楚原理，他们就能够自己去计算提前量。

老兵纯粹是靠经验，对于他们经历过的事，他们掌握得很好，对于头一回遇到的事，他们掌握起来就很难。

尽管成古今不停地指点他们，他们还是不能很好地理解，反倒分散了成古今的精力，以至于打了十来分钟，连根飞机毛都没打着。

无奈之下，成古今改变策略，让老兵负责举着轻机枪，换上三个射击技术比较好的学生兵担任机枪手。

这几个学生兵是第一次摸捷克式轻机枪，刚开始动作有些笨拙。

被换下去的三个老兵在心里暗自嘲笑他们和成古今：“放着老兵不用，专用新兵蛋子，难道他们能比我们强？开玩笑，只能是浪费子弹。”

成古今却不急不忙，耐心地指点三个学生兵。

几分钟后，三个学生兵的动作熟练起来，成古今开始指挥他们向敌机射击。

知识的优势此时显露出来，三个学生兵用熟轻机枪后，跟成古今的配合要比老兵默契得多。他们不但对提前量掌握得更好，对成古今的意图也能更好地理解，这样成古今就可以把全部注意力用在射击上了。

成效渐渐显露出来，成古今编织的火网开始能够罩住敌机了，虽然一时还没击中目标，但三个学生兵的信心被鼓舞起来。

又一架敌机俯冲下来，成古今掉转枪口打过去，三个学生兵也跟着打过去。

鬼子飞行员求功心切，俯冲过了头，高度下降得多了点。

看到一条火绳扫过来，他想把飞机拉起来。可是炸弹还没扔下去，俯冲速度很快，规避动作不容易做，而且飞机两边也有子弹飞过，他一时无法决定往哪边机动。

就在鬼子飞行员犹豫不决的时候，火绳扫过机身，几发重机枪子弹穿透飞机，其中两颗打在他身上。这倒帮他解决了问题，他再也用不着左右为难了。

看着敌机一个俯冲就再也没有抬起头来，一直朝地面扎下去，五连的学生兵们欢呼起来。时间不长，敌机扎下去的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一架飞机被击落，并没有对鬼子的轰炸行动起到明显的震慑作用，但却极大地振奋了守军的信心。

飞机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这个事实就像一股春风，迅速吹进了每个人的心。各个阵地上的守军纷纷效仿，组织轻重机枪对空射击，就连张寿龄都亲自抱着一挺轻机枪向飞机开火。

这样一来，对空火力的密度大大增加，虽然没能再次幸运地击中敌机，但敌机也不得不有所顾忌，提高了飞行高度。飞得高，投弹的精度就会下降，南苑兵营所受的损失因此而明显降低。

轰炸机群用光了弹药，不得不返航，学生兵们再次欢呼起来。

成古今知道，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立刻下令，每个排留一个班在一线阵地，另外两个班撤至二线阵地。

由于成古今击落了一架敌机，胡正雄把他奉为神明，听说成古今的部署后，立刻命令四连和六连采取同样的行动。

二营的主力刚刚撤离一线阵地，日军的重炮就开始轰击起来。

日军根据潘毓桂提供的情报得知，负责守卫西南角阵地的学生训练团都是新兵，几天前连枪都没摸过，所以日军把西南角当成主攻方向之一。

日军集中了一个重炮群轰炸学生训练团的阵地，试图通过高强度的炮轰，一举摧毁这些在他们看来不堪一击的学生兵的抵抗意志，然后步兵一次冲锋就可以突破守军的一线阵地，进而迅速瓦解南苑守军的整个防线。

炮弹像冰雹一样落在阵地上，大地在颤抖，空气在激荡，天空被硝烟遮蔽，太阳也失去了光辉。

老兵怕枪，新兵怕炮，这是铁律。虽然之前成古今不知道多少次告诫学生兵们，鬼子开炮时绝对不能站起来跑，一定要找凹的地方尽量贴着地面趴着，可是等炮弹真的一响，很多人都把这些话给忘到脑后了。

实际上，学生兵们不光是忘了成古今的话，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忘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出于本能，有些人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有些人则惊惶失措地四处乱跑。

成古今趴在工事里，冒着危险，抬起头观察着学生兵们的表现，看见有人站起来就大声喊他们趴下。

一个学生兵被爆炸吓傻了，爬起来就往回跑。刚跑出去几步，一颗炮弹在他前面不远处爆炸，他吓得扭头又回跑。

一阵尖厉的声音传来，成古今一抬头，正好看到那个学生兵，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下子把他扑倒，压在身下。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在离他们仅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爆炸，成古今的帽子被弹片击落，所幸人没事。

成古今的一扑、一压，力量很大，那个学生兵被震醒了，茫然地看着成古今。

又一阵炮弹声传来，成古今一把抱住那个学生兵，滚进了身旁的炮弹坑里。

那个学生兵又被成古今压在身下，有点喘不过气来，央求道：“连长，你抬起点来吧，快把我憋死了。”

成古今这才看清楚，这个学生兵正是常报国。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怎么就是记不住，你脑袋里头装的全是豆腐哇？”

常报国赶紧道歉：“对不起，连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我记住了。”

“对不起有个球用，老子要是挂了，你跟谁说对不起？”成古今气哼哼地说。

常报国很天真：“连长，你不会被炸死。”

“老子自己当然不会死，可是会被你们这群笨蛋拖累死，你看看老子的头发，弹片要是再偏一厘米，老子就开瓢了。”刚才成古今的头皮感到有东西掠过的感觉，凭经验他知道，那是一块弹皮贴着头皮飞了过去。

常报国往成古今头上一看，头发少了一片，当时就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声来：“连、连、连……长，对、对……不、不、不起。”

成古今没有理常报国，揪着他的耳朵说：“你就趴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听见了没有？”

“听、听见了。”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成古今往炮弹坑外爬去，常报国问：“连长，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去看看那些跟你一样笨的笨蛋。”成古今头也不回地说。

成古今走了，常报国一个人感到非常孤独、非常无助，四周不停的爆炸声，他吓得浑身发抖，双手抱着头，把身体蜷成一团。

突然，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常报国身上，他吓得“哇”地大叫了一声。

常报国以为是一颗炮弹落在他身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爆炸，睁开眼睛。刚看了一眼，他又“哇”地大叫了一声。

欲知砸在常报国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