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回 情侣巧缘游故地 佳人奇遇慰芳心(3)

第18回 情侣巧缘游故地 佳人奇遇慰芳心（3）

走出军部大门，常报国问：“连长，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北平？”

成古今说：“越快越好，最好今天晚上就走。军部半夜就会撤离北平，日本鬼子说不定明天就会进城。”

常报国提议：“连长、嫂子，你们先跟我去我家吧，在我家吃顿饭，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走。”

成古今本来是想半夜就走的，可是前一天晚上基本上就没睡，又打了大半天的仗，确实有些疲劳了，又觉得日军不会那么快进北平，天亮再走也无妨，就同意了常报国的建议。

成古今答应去他家，常报国非常高兴，催马小跑起来。

看着兴高采烈的常报国，成古今说：“小常，你先别高兴，能不能跟我走现在还不一定，你赶紧想想怎么说服你父母吧。依我看，真正的困难你还没遇到呢。”

“连长，这件事你可得帮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二十九军的兵了，要是不能跟你走，我可就没地方去了。”常报国的口气中满是恳求，可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狡黠。

“小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成古今斜了常报国一眼，说：“先让我帮你离开二十九军，然后装出一副无家可归、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帮你去说服你父母，你小子鬼心眼子挺多呀。可惜你找错了对象，我不吃这一套。我不但不会帮你说服你父母，反而会告诉他们我不想让你跟着。”

“别介呀连长，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常报国有点着急。

成古今说：“告诉你吧小子，我这样做才是够意思，是不想让你死。说老实话，你不适合当兵，我看你还是回学校接着读书吧。对了，你是那所大学的？”

“北大数学系的。”

一听常报国是数学系的，成古今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地问：“能考上北大数学系，看来你数学学得不错吧？”

“那当然。”常报国颇为得意地说：“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数学总是全年级第一。读高中的时候，我就把北大数学系一年级的课程自学完了。

“考北大数学系时，我的数学得的是满分。虽然我只在北大读了一个学期就当了兵，不过训练之余我一直在自学。现在我已经把二年级的课程都学完了。”

成古今点点头：“这么说你还是有点用的。”

“连长，我有什么用？”听成古今说他有用，常报国的劲头一下子就来了，他知道自己军事素质不强，一直担心成古今嫌他是个累赘不让他跟着。

成古今说：“数学好可以破译密码，不过破译密码需要用到数论和抽象代数的知识，你现在肯定还没学到。”

“那没关系，我可以自学，我自学能力很强的，我保证能学好。”常报国赶紧表示决心。

“光自学能力强没用，没书你学什么？数论和抽象代数的书恐怕书店里头没有卖的。”成古今给常报国泼了一盆冷水。

“那怎么办？”常报国傻了眼，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了办法：“我有办法了，我可以去找我的教授借，他那里什么数学书都有。”

“那是你的事，我不关心。”成古今问：“小常，你们家有下人吧？”

“有哇，男仆女佣都有。连长，你有什么事吗？”常报国问。

成古今说：“是这样，本来我们是想两个人走，只有两匹马，所以你嫂子在南苑的时候，向骑九师要了两百斤黑豆，当作马的饲料。现在不是六匹马了吗，我想让你们家的下人再去买两百斤。现在时间很紧张，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常报国毫不在意地说：“就这么点小事，哪儿用得着劳您大驾，我跟下人说一声就行了。”

来到家门口，常报国跳下马，牵进院子，大声喊道：“大李、大李。”

一个大高个子的小伙子从房里出来，看到常报国，高兴地叫起来：“哎呀，是三少爷呀，您可回来了。”他抬起头，扯着嗓子冲里院大喊：“三少爷回来啦！三少爷回来啦！”

常报国嗔道：“你喊什么呀！我有件事让你去办，必须尽快办好。”

“什么事三少爷？”

“你去买四百斤黑豆。”

“黑豆？三少爷，您要是买黄豆，我知道在哪儿买，黑豆是喂马的，我可不知道哪儿有卖的。”

“那我不管，你自己去打听吧。”

成古今刚一走进院子，心里就一动，随即摇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会，不会这么巧。”

听到常报国和大李之间的对话，成古今接口道：“你可以去大车店问一下，凡是有骡马的地方，应该就能找到黑豆。我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十块大洋够吗？”

说着，成古今掏出五十块一整包的大洋，就要开包。

常报国赶紧拦住：“连长，用不着你掏钱，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佣走出二门，看见了常报国，大喜道：“哎哟，真的是三少爷回来啦！三少爷，您没事吧？先生和夫人可担心您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常报国说：“吴妈，我没事，我爸爸妈妈在吗？”

“在、在，都在堂屋呢，正在谈论你呢，快去吧。哎呀呀，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吴妈一边唠叨着一边跑到里面去报信。

常报国回头对大李说：“叫人把这几匹马喂喂、饮饮，快点把黑豆买回来。”

刚走进二门，常带月迎面走来，一看见成古今，立时像一尊石雕一样愣在那里。

韩江雪也是大吃一惊，心想：“坏了，好不容易把她甩掉了，怎么又撞到她家里来了，真没想到她跟常报国是一家人。”

成古今早有心理准备，因为走进大门以后，他就觉得这个院子有点像他偷衣服的那个院子。不过当时他想，北京的四合院除了大小不同外，看上去都差不多，不会那么巧他们又回到这里。

可是转念一想，一个叫常带月，一个叫常报国，说不定他们还真是一家的。

看到常带月后，成古今明白了一切，微笑着问：“常小姐，你好吗？”

看着成古今，常带月好像在做梦一样，她朝思暮想却又打听不到音信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成古今向她问好，她才如梦方醒，喃喃地问：“成英雄，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成古今摇摇头：“不，常小姐，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你的家，也不知道常报国跟你是一家人。”

“没关系，不管你是不是来找我的，我找到你了就行，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到这里，常带月的眼睛里已是泪光闪闪。

这回轮到常报国惊讶了：“姐姐，你认识我们连长？”

“当然，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是在宛平。”常带月自豪地说。

常报国不以为然：“那算什么很早，不过才二十来天。”

常带月喃喃道：“可对我来说就如同二十年。”

“姐姐，你什么意思？”常报国这才注意到，常带月的表情有点不正常，他吃惊地看看常带月，又吃惊地看看成古今。

“不用你管，你快去见爸爸妈妈吧。”常带月转而对成古今和韩江雪说：“成英雄、韩姐姐，九号那天我去宛平找你们，说你们走了，找不到你们，把我急坏了。我让爸爸帮我找，可他说你们的去向是军事秘密，不能说，所以这些天我天天想你们。”

“你去宛平找我们有事吗？”韩江雪警惕地问。

“倒也没什么事。”常带月不好说出全部实情，只能捡不重要的说：“是这样，八号那天，你们进了宛平县政府，我在外面等着你们，你们一直也不出来。爸爸妈妈去找我，我就跟他们回来了，也没跟你们说声再见，所以我就又回去找你们。”

成古今连忙说：“常小姐，你太客气，用不着这么多礼数。”

“好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又找到了你们，你们快请到客厅里坐。吴妈，快去沏茶，沏我爸爸喝的那种茶。”常带月心情大好，此前的一切忧虑、烦恼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