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回 诗兴勃发抒壮志 战机偶遇助强兵(1)

第31回 诗兴勃发抒壮志 战机偶遇助强兵（1）

来到白台子村，站在山坡上，看着四周环抱的群山，听着滦河水的呜咽和山林的呼啸，遥想着当年二十九军大刀队与日军惨烈搏杀的场面，思考着今后与鬼子征战的构想，成古今难得一次地诗兴大发。

面对初升的太阳，成古今大声朗诵道：“日暮云低鬼叫哀，群山万壑泣声回。东瀛沉雾扑天至，南国惊雷动地来。战气杀声惊塞月，刀光炮火照烽台。兆民欢庆还归日，烈酒应须酹万杯。”

成古今很有学识，这一点常带月是知道的，可她从来不知道成古今还会做诗，所以成古今一张嘴，她就盯着成古今，聚精会神地倾听着。

成古今刚一朗诵完，常带月就拍着手赞道：“好诗呀成哥哥，步韵千古一律【注】，目光高远，意境恢弘，气象苍凉，胸襟博大，颇有老杜遗风。”

【注】杜甫的诗《登高》被后人誉为“古今七律第一”，其诗云：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悲愁常做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成古今知道常带月是由衷地称赞他，可他觉得自己的诗远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就转移话题说：“月儿好文才，出口即成文章，要不要也来一首？”

常带月毫不推辞：“既然成哥哥相邀，月儿敢不从命？献丑了。关河陷落不须哀，自有英雄信手回。白骨凶奸逃亦灭，金猴困厄去还来。麒麟漫步虹霓路，鸾凤环飞日月台。寂寞嫦娥舒玉臂，引来滦水入君杯。”

“嘿，咱不带这样的吧。”韩江雪心想：“连寂寞嫦娥都出来了，就差旷男怨女了，**也不能这么直白吧？”

成古今听出来常带月还是在赞美他，不好说什么，就假装没听懂，恭维道：“好诗，情思飘逸而空灵，格调清新而隽永，大有谪仙风采。”

成古今热捧常带月，令韩江雪更加不快。她蹲在地上假装寻找东西，一言不发。

看到韩江雪在地上寻寻觅觅，常报国好奇地问：“嫂子，你找什么呢，是不是掉东西了？我帮你一块找。”

常报国的话正中韩江雪下怀，她马上说：“好啊，你快来帮我找找，刚才我身上起了几个鸡皮疙瘩，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常报国听了哑然失笑，成古今和常带月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韩江雪接着挖苦成古今和常带月说：“二位一个诗圣一个诗仙，看来我只能当诗鬼了。”

常报国赶紧接过话头说：“嫂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能用鬼字呢？诗鬼还是让我来当吧，我看嫂子应该叫诗神。”

“去，你才失神呢。”韩江雪笑着嗔怪常报国：“我看你是二目失神。”

“哎哟，怪我，怪我想得不周到，对不起嫂子。”常报国赶紧道歉。

“算了，诗神就诗神吧。”韩江雪问：“小常，既然你是诗鬼，那你也做一首诗吧。”

“遵命。”常报国也不客气，略微沉吟了一下，朗诵道：“涧水山涛对诉哀，八千勇士梦难回。悲夫先辈抛头去，壮矣新人奋臂来。风雨凄凄征战路，情思脉脉望乡台。从今岁岁中秋夜，遥并伊人共举杯。”

韩江雪刚要夸常报国两句，常带月抢先挑上了毛病：“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看你纯粹就是无病**。

“你想爸妈吗？你想小静吗？征战怎么能对望乡？征战是并列结构，望乡是动宾结构，你的国文是怎么学的？”

常报国脸一红，不高兴地说：“哎呀，从小你就总是挑我的毛病。我知道你是文理兼优，我服你了行吧？你觉得不好，就帮我改一下吧。”

“把征战改成征寇或者逐寇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做。”常带月的口气里充满了不屑。

“好好好，就改成征寇。你是我的一字之师，姐姐老师，请受弟弟弟子一拜。”说着话，常报国真的冲常带月作了一揖。

常带月得意地一笑，不再说话。

常报国显然对常带月心怀不满，冲韩江雪说：“嫂子，你也做一首，把我姐姐比下去，看她还敢不敢如此猖狂。”

“做诗可以，不过我不是为了跟谁比，只是以诗言志。”韩江雪随口吟道：“壮士捐躯事可哀，英灵日盼帝师回。三军扰扰飞尘去，四骑昂昂负勇来。旌帜云集吞炭士，倭王股栗断头台。太平洋水涤征血，富士山峰献玉杯。”

“好诗……”常报国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常带月把话头抢过去：“韩姐姐的诗雄浑大气，奋发激昂，没有一丝一毫的脂粉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用豫让、法王之典，学贯古今中西，真乃文武双全。我那诗里所说的英雄，也包括韩姐姐。”

常带月这样一说，韩江雪不好再挖苦她，就说：“行啦、行啦，几个半吊子诗人，相互吹吹拍拍，也不怕人家笑话。接着赶路吧，今天做的湿够多的了，我看地里的庄稼都不用浇水了。”

成古今“哈哈”大笑，叫道：“湿人们，上马。”

在距离喜峰口三十多里的公路上，六辆日军军用卡车正在沿着山间公路缓缓向西南方向的喜峰口行驶。

中间四辆卡车上满载着军火和给养，整整一个小队的日军分乘两辆卡车，一前一后押送物资，两辆车的车顶上各趴着一个机枪手，警惕地四下张望着。

汽车拐过一个山脚，头车司机发现公路上有一块巨石拦住了去路，一踩刹车把车停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鬼子跳下车，上前去观察。

就在这时，旁边的山坡上“啪”地响了一枪，下车的鬼子应声倒地。紧接着，山坡上又“噼噼啪啪”地响起一阵枪，两个鬼子机枪手当即身中数弹而亡。

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离喜峰口不远的地方伏击日军车队？

是黑虎山黑虎寨的土匪。

黑虎山是东边的一座高山，距此地约有百里之遥。

黑虎寨的大当家名叫祁黑虎，绰号坐山虎，三十六七岁，中等个头儿，墩墩实实，黢黑的面皮，为人豪爽、仗义。

祁黑虎是本地人，十几年前，他的妹妹被本镇财主的儿子**致死，祁黑虎一怒之下，杀死财主的儿子，放火烧了财主家。

财主当然不肯干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祁黑虎干的，但依然带领兵丁闯进祁黑虎家抓人。

祁黑虎得到风声逃了出去，财主找不到他，就把他的父母抓进县衙，把他的家烧了个精光。

祁黑虎的父母被逼着交人，天天过堂，不到半个月，就先后被严刑拷打致死。

家破人亡的祁黑虎逃到三县交界的一座大山里，拉起一支杆子，建立了山寨。这座山原本没有名，祁黑虎就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山和山寨。

数年后，黑虎寨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马。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祁黑虎率领全体弟兄，摸进财主家，把他们全家人斩尽杀绝，把带不走的财物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从那时起，黑虎寨就成了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官府几次派保安队、自卫团前去清剿，都因黑虎山位置偏远、地形险恶而没能达到目的。

祁黑虎仰慕梁山好汉的侠肝义胆，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规定黑虎寨只与官府和富人为敌，不许欺负普通老百姓。

不过土匪就是土匪，不可能严格把握政策尺度。对本地的穷人他们固然不欺负，但对过路的客商就难以区分谁是富人谁是小商小贩。迫于生计，有时候对小本生意的买卖人，他们也会抢，也会绑票。

但有一点祁黑虎把握得极严，那就是不许欺侮女人，不管是穷人家的女人还是富人家的女人，违者定斩不饶。

日本人占领此地后，黑虎寨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由于日本人和汉奸无休止的搜刮，原来家境中等的人家变成了穷人。以前黑虎寨还可以向他们少量“借”些钱或粮，现在他们自给尚有困难，哪还有闲钱余粮“借”给黑虎寨。

以前那些大地主，大都与日本人或汉奸勾结，借助保安队的力量为自己看家护院，抢他们的钱粮、绑他们的肉票越来越困难。

迫于生计，祁黑虎打起了日本人的主意，不过主要是从伪军手上抢粮食和武器，从来没直接抢过日本人。

这种小打小闹的做法根本解决不了山寨两百来号人的生活问题，眼见着山寨的存粮越来越少，如果不赶紧增加一些储备，明年春天甚至今年冬天就有断顿的危险。

无奈之下，祁黑虎与二当家、三当家商量，准备干一票大买卖，狠狠地抢日本人一把，彻底解决山寨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