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回 苦累难熬生怨忿 缘由细讲解狐疑(2)

第34回 苦累难熬生怨忿 缘由细讲解狐疑（2）

经过一番活动，麻四海只说动了二班长甄怀新跟他一起去找成古今，连三班长蔡长兴都没说动，更别提另外两个小队的人了。

蔡长兴倒不是不觉得苦，也不是不想降低一点训练强度，见祁黑虎都不叫苦，他不好意思说。

麻四海把话说了几大箩筐，也没能劝动蔡长兴，一气之下，拉着甄怀新去找成古今。

看到二人的脸色，成古今知道他们心里不痛快，猜到是为训练的事，问：“麻班长、甄班长，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甄怀新粗声粗气地说：“队长，这几天兄弟们练得太苦了，再这么下去非得累趴下不行。你看能不能减少一些科目，让兄弟们喘口气？”

麻四海接口道：“队长，你想让弟兄们把身体练得棒棒的，这我理解，不过要是做得太过火，把弟兄们都累趴下，万一鬼子来找咱们的麻烦，弟兄们哪儿有力气打仗呢？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别练队列了，那玩意儿对打仗又没什么，有那功夫，还不如让弟兄们多歇一会儿呢。”

二人提出这样的想法早在成古今的预料之中，他面带微笑地问：“你们说的这些话，是你们两个人的想法，还是你们两个班的人都这么想？”

“我们两个班的人都这么想。”麻四海赶紧说。

甄怀新补充道：“据我所知，三班，还有别的小队，也有不少人这么想。”

成古今点点头：“既然有很多人这么想，咱们干脆一起说道说道。你们去传我的命令，全体人员集合，开会讨论这个问题。”

成古今的这个决定让麻四海非常高兴。

他知道，有的人有想法，但是不敢单独对成古今讲，在全体人员大会上，成古今看不清具体是谁在说话，有人就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很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和甄怀新一带头，一部分人一起哄，大伙儿都跟着吵吵，成古今就会众意难违，不得不改变训练方法。

人员到齐了，成古今大声说：“刚才一小队的一班长和二班长找到我，说是训练量太大，大家太疲劳，希望取消队列训练，让大家多一点休息时间。他们说有很多人有这种想法，我也相信很多人有这种想法，你们是不是这么想呀？”

战士们沉默不语，麻四海急了，捅捅身边的人，让他们说话。

一个人小声说了个“是”，又有一个人说是，声音提高了一点，接着更多的人开了口，会场嘈杂起来。

祁黑虎怕成古今脸上挂不住，大声喊道：“安静、安静，不许乱吵。”

成古今微笑着冲祁黑虎摆摆手，然后对战士们说：“弟兄们，我对你们的回答很不满意，不是不满意你们说‘是’，是不满意你们乱七八糟。

“弟兄们，咱们现在已经是军队了，不管做什么，都要有军队的样子。我问你们，你们得齐声回答，不能你一嗓子他一嗓子，跟一群大家雀儿似的。

“现在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感觉训练量太大，希望减少训练量、取消队列训练，是不是？”

“是……是……是。”虽然还做不到整齐划一，不过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成古今点点头，接着问：“我猜，除了想取消队列训练外，你们还希望取消文化学习，是不是？”

“不是——”这一次，战士们回答得出奇地整齐。

成古今不由地一愣，这个回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在成古今想来，这些人从来没上过学，年纪一大把了才学写字，肯定感到很难，肯定不喜欢学文化。

这个回答显然是脱口而出，又是众口一词，不可能是假话，他们怎么可能喜欢学文化呢？

成古今想不明白，回过身问常带月：“大家学习文化都很努力，是吗？”

常带月苦笑一声，说：“哪儿呀，上文化课的时候有一半以上的人闭着眼，还有不少人眼睛虽然睁着，却目光呆滞，显然什么都没看见。

“真正用心学习的，连五分之一都不到。与其说是上文化课，不如说是上休息课，我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来如此，大家不想取消文化课，为的是在文化课上休息，成古今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成古今回身对大家说：“你们都觉得训练量太大，真的很大吗？跟一般中国军队比起来，训练量是大得多，可是跟日本军队的训练量比起来，一点都不大。

“要是跟我的标准比，那还差得远。弟兄们，咱们刚刚打了鬼子的伏击，杀了好几十个鬼子，抢了好多物资，鬼子能善罢干休吗？说不定哪天鬼子就会来打黑虎山。

“咱们黑虎山虽然地势险要，可是咱们的装备太差，咱们的技战术水平更差。要是鬼子带着轻重机枪、迫击炮，甚至步兵炮、山炮来，咱们有把握把鬼子挡在山外吗？”

没人说话，因为没人有把握。

成古今接着说：“要是挡不住鬼子的进攻，让鬼子杀进山来，咱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所以我心里着急呀，恨不得三朝五日就把你们训练成真正的战士，这样就不能不让你们苦练。弟兄们，过去有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对于我们来说，能不能吃苦，最终的结果不是能不能成为人上人，而是能不能活下来。你们现在多吃点苦，跟鬼子打仗的时候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大。

“要是现在偷懒，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大家请相信我，按照现在这种训练强度，最多一个月，你们就能大有进步。”

郑春风感到有点难以置信：“队长，一个月真的能就大有进步吗？”

成古今说：“我这不是凭空乱说，是有根据的。伏击鬼子的那一天，你们有人看到常报国的表现了，表现非常好。可是你们知道吗，在一个多月以前，他连枪都没摸过。

“小常本来是二十九军学生训练团的兵，这个团全都是他这样的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学生兵。他们很多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从来都没干过体力活儿，身体素质比你们差得远。

“我去学生训练团后，对小常所在的五连进行了半个月的魔鬼式训练，训练强度跟你们现在差不多，结果怎么样呢？

“学生训练团在南苑跟鬼子大干了一场，好几个连队伤亡都达到了四分之三。五连担任掩护全团的撤退的任务，最后从正面突破了鬼子的防线，伤亡率却只有四分之一，这就是训练的结果。”

郑春风说：“既然训练这么管用，那还有什么说的，接着训。”

成古今用了个激将法：“弟兄们，那些学生兵训练得非常努力，不少人都受了伤，还有四个人练拼刺刀的时候被捅断了肋骨。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退缩。弟兄们，那些娃娃都能做到的事，难道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却做不到吗？”

祁黑虎早就忍不住了，用力把手一挥，大声吼道：“弟兄们，成队长这么掰开揉碎地讲道理，我听着都害臊了，我替你们脸红。

“你们哪一个不是吃苦受累出来的，难道连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都比不上吗？话就说到这分儿了，以后谁也不许再叫苦，谁再叫苦我就大嘴巴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