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回 此守彼攻成闹剧 尔虞我诈赌心机(3)

第40回 此守彼攻成闹剧 尔虞我诈赌心机（3）

杨俊峰猜测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一夜局势很平静，土匪没有任何动静。

杨俊峰的心放下一些，以为土匪很可能已经决定投降。天亮后，杨俊峰又来到山脚下，让人冲山上喊话，敦促土匪尽快投降。

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刘大牙做好了战和退的准备，心里的石头完全落了地。

听到山下有人喊话，刘大牙来到碉堡旁，用轻亵的口气喊道：“杨团长，对不起，兄弟们商量过了，觉得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远不如啸聚山林来的逍遥快活。投降的事恕兄弟不能从命。”

一听这话，杨俊峰差点气歪了鼻子，拒绝投降，对自己的称谓又从“小人”改成了“兄弟”，这显然是没把保安团放在眼里呀，这还了得。

杨俊峰忍不住破口大骂：“姓刘的，你他妈说话不算数，昨天你还说愿意被我收编、在我手下当个排长，才一个晚上你就变了卦，你还是不是男人？”

刘大牙不气不急，慢条斯理地说：“杨团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兄弟我并不是不讲信用的小人。昨天我确实说过那些话，今天我仍然是那么想的，并没有变卦。

“可是我的兄弟们都不愿意被你收编，众意难违，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听大伙儿的。杨团长不必生气，兄弟我保证，只要你撤兵，双方握手言和，从今往后，东高台子再也不进龙泉镇半步。

“日后杨团长要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派人来打个招呼，兄弟我无不遵命，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杨俊峰不耐烦地说：“别他妈的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以后怎么样老子管不了那么多，老子只管现在。你现在要是决定投降，接受改编，昨天谈的条件还算数。你要是拒绝投降，老子就炸平你的山寨。”

“杨团长，请不要激动，听兄弟一句劝。”刘大牙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兄弟我虽然做了对不起杨家的事，可我已经把人和粮食都还给你了。

“人不少一根汗毛，粮食不差一粒，被子我愿意赔，兄弟我也已经向你赔罪，还准备备厚礼登门谢罪，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杨团长，杀人不过头点地，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要是逼得兄弟没活路，兄弟我只好得罪你了。”

“哟哈，怎么着，还敢威胁我。好，我倒真想看看你怎么得罪我。”杨俊峰大怒，当即下令：“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都给我准备好，听我的命令开火。”

“杨团长，别再浪费弹药了。”刘大牙还是不紧不慢，显得胸有成竹：“你心里很清楚，你的炮手太差劲了，昨天打了那么多炮，也没伤到我的碉堡半分。

“你还剩多少炮弹，能保证炸毁我的碉堡吗？碉堡在十八盘就在，十八盘在东高台子就在。就算你调来千军万马，也休想冲上十八盘，除非你用尸体堆起一条路。”

杨俊峰已经审问过送四姨太下山的两个土匪，得知那一顿炮火只炸死炸伤了四个土匪，那还是因为他们跑出碉堡。再用迫击炮轰击碉堡，能不能把碉堡摧毁，杨俊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刘大牙说得不错，就算把炮弹打光了，也未必能炸毁碉堡。如果炸不毁碉堡，就不可能冲上东高台子。

打，没有把握，不打，又没面子，怎么办呢？杨俊峰绞尽脑汁，苦思对策。

杨俊峰不再说话，刘大牙知道他没有信心攻上东高台子，非常得意。

想来想去，杨俊峰没想出任何好的对策。

如果就这样回去，他的威信会大受影响，不光他的部下看不起他，日本人看不起他，就连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土匪也会看不起他，刘大牙以及其他土匪很可能会再打他杨家的主意。

情势已经逼到这个分上，想不打也不行。

杨俊峰把牙一咬，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先不要射击，留着一会儿掩护进攻。迫击炮，给我瞄准碉堡开火，打中碉堡一炮赏大洋十块，要是今天炸不毁碉堡，统统枪毙。”

接着，杨俊峰又派人返回榆西县城，向片山胜彦报告，请求多送炮弹前来增援。

迫击炮又发威了，不过这回没取得任何战果。

刘大牙在碉堡里看了一会儿，见炮弹仍然打不中碉堡，彻底放下心来，留下四个喽啰驻守碉堡，他顺着战壕返回山寨休息。

为了鼓舞士气，刘大牙特意在每个碉堡里都放了一些肉，让留守的土匪一边吃肉，一边观察保安团的动向。

土匪那里很安闲，保安团这里也很安闲。上千人全都闲着没事，看着四个迫击炮手在那里忙活。

**根本谈不上有趣，看了一会儿热闹，士兵们开始感觉到无聊，纷纷找解闷的事做。有的人抽烟，有的人聊天，有的人打瞌睡，还有更绝的，有些人开始聚众赌搏。

因为需要这些人拼命，杨俊峰不好干涉，只能假装没看见。

一场你死我活的攻防战，让双方搞成一出庸俗的闹剧。

不管喜剧、悲剧还是闹剧，是剧就得有情节，就得有转折。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一直平淡无奇的剧情开始发生变化。

经过一整天的实弹射击训练，保安团的迫击炮手水平大有提高，炮弹的落点离碉堡越来越近，竟然有几发炮弹直接打在碉堡上。

可惜的是，这也是最后几发炮弹，这几发炮弹一打光，杨俊峰不得不下令停止炮击。

不过杨俊峰有点鬼心眼子，他不想让土匪知道炮弹已经打光了，他要诈唬土匪一下子。

炮击停止后，杨俊峰又来到山脚下，冲山上喊：“山上的人听着，快去叫刘大牙前来答话。”

几颗炮弹在碉堡顶上、墙上爆炸，虽然没能摧毁碉堡，却也炸得碉堡微微摇晃，里面尘土弥漫。

碉堡里的土匪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山下喊话，赶紧跑去向刘大牙报告。

听说碉堡接连被炮弹打中，刘大牙的心不由地一沉。

连续命中，这说明不是瞎猫碰死耗子，显然是对方的射击技术有所提高。不知道保安团到底带来多少炮弹，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东高台子很有可能不保，必须想退身之策。

现在的路无非有两条，降和逃。

开打前没降，现在才降，杨俊峰肯定没有好脸子给，排长肯定当不成，当个大头兵还不得被别人笑死，不能降。

那就只能逃了，可逃也需要时间。下山用的绳子倒是已经挂好，山寨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总不能逃出去后一无所有吧。

刘大牙要再次使用缓兵之计，他命令手下赶紧收拾贵重物品，做好逃跑的准备。

刘大牙来到碉堡旁，冲山下喊：“杨团长，怎么样，你放了整整一天的二踢脚，玩儿烦了吧？还有什么新鲜招数，兄弟我愿意领教。”

杨俊峰冷笑一声：“哼，姓刘的，你别得意忘形。我的人以前没用过迫击炮，打不准，这确实是实情。不过好炮手不是天生的，都是炮弹喂出来的。

“今天打的这些炮弹，全当是给我的炮手练习了。你应该知道，现在我的炮手已经不是昨天的炮手，再多我不敢说，开三炮打中一炮绝对没有问题。

“你自己琢磨琢磨，你的碉堡还能扛得住几炮？我劝你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赶紧投降吧，现在投降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