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回 走投无路生嫌怨 成算在胸定计谋(2)

第41回 走投无路生嫌怨 成算在胸定计谋（2）

亲信喽啰眼珠儿一转，说：“大哥，兄弟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需要各位兄弟出点血，我怕兄弟们不愿意，还是别说了。”

“别介呀兄弟，有主意你就说，兄弟们愿不愿意咱们再商量。”刘大牙有点着急。

“不不不，我要是说了，兄弟们会恨我，我还是不说的好。”亲信喽啰以退为进。

“不能够。”刘大牙说：“不管你出什么主意，都是为了大家伙儿好，要是有人敢说三道四，我饶不了他。”

“那好吧，那我就说了。”端足了架子，亲信喽啰这才说：“咱们现在人虽然不多，金银珠宝却不算少，要是咱们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拿出来当作见面礼，黑虎寨不会不收。收了咱们的礼，就不会不收咱们的人。”

一听这话，刘大牙心说：“这个主意是够缺德的。老子当了三十年土匪，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过的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攒这点家当容易吗？

“你一句话就送给别人了，真他娘的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敢情你不在乎，你两手空空，一个大子儿都不出，当然无所谓了。”

东高台子立寨已久，刘大牙是个只认钱财不认人的土匪，无论穷人富人，能抢就抢，掳掠的财物不在少数。他又是个没有长远打算的人，只顾眼前行乐，每次做完案，抢来的财物就全部分掉。

山寨里没有公共积累，土匪个人倒是很富有，特别是那些当土匪年头长的，藏着大小黄鱼的人不在少数。

刘大牙的亲信喽啰当然也有积攒，而且积攒颇丰，不过参加偷袭保安团任务的人，身上不能带那些累赘，他们就把自己的财物交给信得过的人携带。

替亲信喽啰拿财物的人，不知道是被保安团打死了，还是开溜了，反正是没跟上来。亲信喽啰此时是一文不名，所以他出这个主意，于自己毫无损失。

见刘大牙沉吟不语，亲信喽啰双手一摊，故意用埋怨的语气说：“大哥，你看，我说不说了，你非让我说，连你都不愿意，更别提兄弟们了。我可不想招兄弟们的恨，我收回刚才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心里不愿意，可思前想后，刘大牙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除了黑虎山，这一带的土匪没有一股能比得上东高台子，让他去投靠别的土匪，实在是不甘心，而且投了那些小股土匪，以后也没什么前途。

黑虎山人多势众，要是能让他当个二当家或三当家，付出些金银财宝倒也值得。

狠狠心，咬咬牙，刘大牙对亲信喽啰说：“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愿意，是在考虑各种情况。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听你老弟的话，把金银财宝全都献给黑虎山，求黑虎山收留咱们。”

他又对其他土匪说：“弟兄们，咱们今天落了难，不得不寄人篱下。住店都得付店钱呢，别说前去投靠别人了，没点像样的见面礼不行。

“我已经决定了，凡是跟我去投黑虎山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一块大洋都不许留下。我也不难为你们，要是有人舍不得金银财宝，可以拿着自己那一份另谋出路。去不去黑虎山全凭自愿，弟兄们做决定吧。”

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金银财宝献出来，这是无庸置疑的，有人想另谋出路，可是不敢明说，他们都知道刘大牙心恨手辣，怕说出来被刘大牙弄死。

有人试探着问：“大哥，投黑虎山我愿意，献出金银财宝我也愿意，不过……都得献出来吗？留下几块大洋行不行？”

刘大牙做出一副深表同情的神态说：“兄弟，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是真的一块大洋都不能留。不是做大哥的心狠，你想啊，咱们送金银财宝给黑虎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向黑虎山表明，咱们是诚心相投吗？

“怎么样最能表现咱们的诚心呢？那就是把值钱的东西全部献出去，一个铜板都不剩。剩下一块大洋，就说明咱们的诚心不够。

“驴都送给人家了，非剩个橛子在手上，让人家觉得咱们的心不够诚，你觉得值得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加入黑虎山，就不怕弄不到钱。

“你想一想，黑虎山有能力端掉一个杨家大院，就有能力再端掉张家大院、李家大院。到了那个时候，几块大洋又算得了什么？”

另一个土匪说：“大哥，一块大洋都不剩我也没意见，不过咱们同是去投黑虎山，有的人出的金银财宝多，有的人出得少，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呀？要是让金银财宝多的兄弟剩下一点，大家心里还能顺气一些。”

说这话的是个老牌的土匪，他手上的金银财宝比大部分人都多，所以心理不平衡。

刘大牙劝道：“兄弟，你的心情我也理解，可你只想到了一方面。要是钱多的人剩一些，钱少的人一点不剩，那钱少的人心里也不痛快。再说了，就算让钱多的剩一些，他心里就真的痛快了吗？

“咱们有的弟兄连一块大洋都没有，一个大子儿都不出，别人能服气吗？所以依我说，不管出得多还是出得少，有多少出多少，表示一个诚意。不管钱多钱少，诚意是一样的。”

刘大牙在这段话里把亲信喽啰点了一下，因为只有他和一起逃出来的另外两个人身无分文。

刘大牙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亲信喽啰前面说的那段话。亲信喽啰指责他屡次不听劝告，才导致今天的下场，刘大牙担心手下听了这些话心里有气，抛弃他而转向亲信喽啰，他这是想离间亲信喽啰与其他土匪的关系。

亲信喽啰听出了刘大牙话里的意思，紧跟着说：“大哥、弟兄们，我现在身无分文，跟着大伙儿一起去投黑虎山，明显地是占大家的便宜，这个便宜我不想占。

“虽然说，我的金银财宝丢失，是因为我奉大哥的命令去偷袭保安团，不能把金银财宝带在自己身上，只能委托给别人，这才变得身无分文，可是我不怨大哥。

“这种事总得有人去做，大哥是一寨之主，不能亲身犯险，再说大哥还受了伤。为了山寨，为了大哥，丢了金银财宝我认了。

“为了不占大家的便宜，我现在就向大哥和弟兄们告辞，你们去走你们的阳关道，我去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人虽然不在一起了，心还是在一起的。

“山不转水转，只要活着，咱们就有再见面的机会，到时候咱们仍然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仍然是兄弟。”

说到这里，亲信喽啰冲刘大牙一抱拳：“大哥，小弟追随你多年，鞍前马后效力，从来没有过二话。今天为情势所迫，不得不离开大哥。望大哥保重，祝大哥到了黑虎山，能坐上当家的宝座。小弟告辞了。”

听了亲信喽啰的一番话，很多人为他感到愤愤不平。

那些人奉了刘大牙的命令，冒着生命危险去偷袭保安团，大部分人都折了进去，侥幸逃出来的，也丢了自己的金银财宝，这本来就已经挺冤枉的了，可刘大牙还话里话外挤兑人家，实在太不够意思。

跟亲信喽啰一起逃出来的另外两个人也说：“我们也不占大伙儿的便宜，我们也告辞了。”

另外几个土匪拉住他们，对刘大牙说：“大哥，咱们本来就没剩几个人，他们三个要是走了，咱们人就更少了，黑虎山就更拿咱们不当回事了。”

刘大牙的本意也不是想让这三个人走，没想到搞成了这个局面。

他尴尬地对亲信喽啰说：“兄弟，你误会大哥的意思了，大哥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不管钱多钱少、有钱没钱，全部献出来，诚心就是一样的。

“这么着吧，大哥的财宝最多，咱哥儿俩二一添作五，一半算我的，一半算你的，全都拿出来，大哥我一个铜板都不剩。”

旁边的人也跟着劝，亲信喽啰借坡下驴，对刘大牙说：“大哥，你可别这样，我并没说大哥嫌弃我，是我自己感觉对不起大家。

“既然大哥如此真诚，大家伙儿也希望我留下，这个面子我肯定得给。不但我给，我也劝这两位兄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