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回 损兵折将挨申斥 保命失金受冷嘲(3)

第45回 损兵折将挨申斥 保命失金受冷嘲（3）

此役令保安团元气大伤，人员损失达到三个半连，后来只有百十来人回到保安团。交完赎金后，杨俊峰返回榆西县城，硬着头皮去宪兵队见片山胜彦。

一见是杨俊峰回来了，片山胜彦大光其火，狠狠地扇起他的嘴巴来：“八嘎，八嘎，八嘎……”

每扇一下，片山胜彦就骂一句，一直扇到自己手疼为止。

“你还有脸回来？干脆去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啦。”片山胜彦不愧是个中国通，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太君，卑职有罪。”杨俊峰捂着火辣辣的脸说：“太君，卑职无能，情报没搞准。盘踞在黑虎山的，根本不是土匪，而是国军。

“他们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有很多冲锋枪、轻重机枪、掷弹筒和迫击炮。卑职一时大意，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卑职罪该万死。”

杨俊峰够狡猾的，他自称有罪，却说罪在情报没搞准，避重就轻，洗脱他指挥无能的责任。

对于黑虎抗日先锋队的武器装备，冲锋枪是杨俊峰亲眼见识到的，轻机枪和掷弹筒是他听别人说的，在对片山胜彦报告时，他大肆予以夸大。

杨俊峰并不担心这些谎话被戳穿，即使片山胜彦现在就派人去调查，也会发现，黑虎抗日先锋队确实装备有这些武器，因为其中一部分，特别迫击炮，就是他亲手送去的。

“胡说八道。”片山胜彦根本不相信杨俊峰的话，认为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推卸责任。

片山胜彦接着说：“支那政府军早在几年前就离开了此地，不久前他们又从北平、天津撤出，怎么可能又回到这里来？”

“这、这、这卑职就不清楚了。”杨俊峰信誓旦旦地说：“可是卑职敢对天发誓，他们确实是国军，他们穿的衣服跟二十九军是一样的，他们的番号是‘黑虎抗日先锋队’。对了，他们是冲着皇军和大日本帝国来的。”

“胡说八道。”片山胜彦又骂了一句，说：“支那政府军怎么会用这种番号？这根本就不是正规军用的番号。

“不管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样的武器，就是一股土匪。这片山里的土匪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他们只会打家劫舍、绑架勒索，怎么敢跟大日本皇军作对？”

“这、这卑职真的说不清楚，可卑职敢用脑袋担保，他们就是正规军，就是冲着大日本皇军来的。”为了借助日本人的手报仇，杨俊峰的态度很固执。

片山胜彦也很固执：“你用脑袋担保？你的脑袋值多少钱，五十根金条，外加四万斤粮食？杨团长，你们家够趁的，下次皇军需要粮款，就去你们家拿。”

杨俊峰一咧嘴，心说：“他奶奶的，是谁这么嘴快，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万一哪天他真管我要钱要粮，我可怎么办？土匪的胃口有限，日本人的胃口可是个无底洞。”

见杨俊峰低下头不说话了，片山胜彦用嘲讽的口气问：“杨团长，你见过正规部队绑票索取赎金的吗？你非要把土匪说成是支那政府军，是不是为了掩盖你的指挥无能？你非说土匪是冲着大日本皇军来的，是不是想让我派皇军去帮你家报私仇？”

“不、不、不……”杨俊峰被问的哑口无言，徒劳地解释着：“不是，太君，真的不是。”

“不管是不是，兵我是不会派的，要剿匪你可以继续剿，重武器我不会再给了。不过，我允许你招募新兵，补齐三个营的编制。你可以走啦。”片山胜彦下了逐客令。

被片山胜彦轰出宪兵队，杨俊峰松了口气。

捅了这么大娄子，能落这么个结果，他已经相当满足了。虽然脸肿了有半寸厚，不过团长的位子保住了，还可以继续招兵，这说明杨家的后台还是很硬的。

至于片山胜彦不肯出兵，杨俊峰并不很在意，他知道，黑虎山的队伍既然叫抗日先锋队，就总有一天会对日本人下手，总有一天日本人会出兵清剿。

挨了打，杨俊峰急需心灵上的抚慰，离开宪兵队就直奔小水仙的住处。

一回到龙泉镇，杨俊峰就听说，老四杨俊岩把家里的人全都搬进县城，把粮库里的粮食也都运走了，只留下阿牛一个人看家。

杨俊峰还听说，他娘和四个姨娘分住五处，不由地心中暗喜，这样他找小水仙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了。小水仙对他的态度已经由冷变热，说不定以后他就可以三天两头地睡在小水仙的炕上。

想到这一点，杨俊峰的心情为之一变，父亲的被杀、家产的被抢、作战的失败、被俘的屈辱、片山的打骂，全都烟消去散，杨俊峰心里充满了灿烂的阳光。

嘴里哼唧着不知名的小调，杨俊峰来到小水仙院门前。别看打探军事情报他没什么本事，打听这种消息他的能耐可大了，刚回到县城就找到了小水仙的住处。

“咣咣咣”，杨俊峰举手拍打门环。

等人是无聊的，无聊的杨俊峰左顾右盼，忽然发现小水仙的院门与一般院门不一样，一人来高的地方开了个半尺见方的小洞，小洞上有个小门。

“这小门是干什么用的？走猫的还是走狗的？不对呀，走猫走狗的小门不应该开这么高呀，而且也不应该关着呀。”

正胡乱琢磨着，杨俊峰听见门里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她、是她，就是她，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五娘。”杨俊峰的心跳开始加速，手脚也开始变得不老实，像上了发条一样乱动不止。

“谁呀？”随着一声又甜又嗲的问话，小门“喀嗒”打开了，露出了小水仙那粉扑扑的笑脸。

一看是杨俊峰，小水仙的脸一下子绷紧了，粉脸变成了黑脸。

“是你？！”声音中透出了惊讶、惊疑和惊慌，甚至还有点惊恐。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小水仙问。

小水仙神情突变，令杨俊峰大惑不解：“怎么，我不能回来吗？你是不是希望我被土匪杀死？”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小水仙迅速镇静下来，说：“我是说你怎么会来我这儿，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我的五娘还不知道我的本事。”这么一想，杨俊峰心里坦然了，故弄悬虚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儿，我的鼻子特别灵，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儿就找来了。”

“哟，是吗，原来杨家出了一个能人，比狗还厉害。”小水仙撇着嘴挖苦道：“既然你的鼻子那么灵，除了我身上的味儿之外，还有没有闻到别的味儿？”

“别的味儿？别的什么味儿？你屋里还有别的人？”杨俊峰突然紧张起来，他担心小水仙勾搭上了别人。

“当然有了。”小水仙直认不讳。

“什么人，他是谁？”杨俊峰紧张而又愤怒。

小水仙说：“不是外人，是你再熟悉不过的人。”

“难、难道是老、老四？！”杨俊峰叫道，他不相信杨俊岩那种窝囊废敢做出这种事。

可榆西县城里的杨家男人除了他就是杨俊岩，小水仙再骚，也不至于去勾引那个还不满十岁的老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