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回 阴差阳错失踪迹 利令智昏做俘囚(3)

第52回 阴差阳错失踪迹 利令智昏做俘囚（3）

掌柜的违反行规，把金粒拿到后边，并不是想占尤二豹的便宜，他一到后院，就让自己的儿子去宪兵队报告。

磨蹭了半天，尤二豹都等急了，掌柜的才从后面走出来。

掌柜的笑嘻嘻地对尤二豹说：“先生，您的砂金我已经验过了，成色是九成半，金条是三九的，按等量的纯金进行兑换，可以吗？”

这种事尤二豹一概不懂，掌柜的怎么说他就只能怎么做。

掌柜的把砂金分几次倒进天平的盘子里，称好了重量，总共是三十二两八钱四分六厘三毫。

称完重量后，掌柜的拿过一把算盘，嘴里一边叨咕着，一边飞快地拨拉着算盘珠。算盘珠子“噼哩啪啦”地上下乱跳，看得尤二豹眼花缭乱。

“九五金三十二两八钱四分六厘三毫，合纯金三十两八钱七分五厘五毫，合三九金三十两八钱九分零九点六七毫，咱们四舍五入，我给您入上去，算三十两八钱九分一厘。

“我收五厘的手续费，实际付给您二十九两三钱四分六厘四点五毫，咱们再来个四舍五入，我再给您入上去，算二十九两三钱四分六厘五毫，您看行吗？”

掌柜的把算盘珠子一通拨拉，把数字一串串地报出来，尤二豹早就蒙了，哪里知道掌柜的做了手脚。尤二豹以为，掌柜的当着他的面打算盘，应该没有问题。

实际上，掌柜的在算砂金时，成色不是按九五计算，而是按九四计算的，而在算金条时，不是按九九九计算，而是按九九九五计算。这样里外里，他占了尤二豹三钱二分七厘的便宜。

因为两次四舍五入，尤二豹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尤二豹掏出一把大洋，说：“掌柜的，我再给你一些大洋，你给凑成三条大黄鱼。”

“没问题。”掌柜的爽快地说：“一条大黄鱼兑换二百五十五块银元，您差六钱五分三厘五毫，合十六块六毛六，我收您十七块，零头找给您票子。”

尤二豹把三条大黄鱼装在小布袋里，揣在贴身的衣服兜里，拿起剩下的大洋和找回的钞票，心情非常愉快，感觉自己是个有钱人了。

尤二豹转身刚要离开首饰店，就见首饰店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鬼子兵闯进店来。尤二豹心里一惊，本能地就往腰里摸，什么都没摸着，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买药的，根本就没带枪。

尤二豹以为日本兵是冲着店家来的，就闪在一旁，静观动静。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日本兵进得店来，直奔他的身边，把他围起来，几把明晃晃的刺刀对着他，几双绿荧荧的眼睛盯着他，似乎他稍有异动，就要捅他几个窟窿似的。

一个鬼子军曹冲尤二豹说：“你地，举手地干活。”

尤二豹把手抬起来，那个军曹用枪托在尤二豹肚子上捅了一下，尤二豹痛苦地抱着肚子蹲下。

两个鬼子兵把他提溜起来，军曹说：“你地，举手地干活，高高地，低低地不行。”

原来军曹是嫌他手举得不够高，尤二豹无奈，只好把两只胳膊伸直，高高地举起，在心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改天让老子碰上你，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一个鬼子兵对尤二豹搜身，把三根金条搜了出来。

鬼子军曹一看，问尤二豹：“你地说话，金条哪里来的？”

鬼子刚一搜身，尤二豹就意识到金条藏不住，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太君，金条是我的，我是热河人，到这里来做生意，想买几件首饰，给我的相好。”

掌柜的还没把那些砂金收起来，鬼子曹长看了看，问尤二豹：“你地，用砂金换金条地干活，是不是？”

尤二豹赶紧否认：“不是、不是，太君，这金条本来就是我的。”

“你地真话地没有，良心大大地坏啦。”鬼子曹长转身问掌柜的：“砂金是不是他的，你地说话？谎话地没有，否则死啦死啦地。”

掌柜的假装害怕，哆哆嗦嗦地说：“报、报、报告太君，砂金是、是、是他的，那三根金条是、是小人刚换给他的。”

“八嘎。”鬼子军曹“啪啪”扇了尤二豹几个大嘴巴，叫道：“你地私采黄金，死啦死啦地有，带走。”

鬼子押着尤二豹走出首饰店，鬼子军曹让掌柜的把砂金装进小布袋里，说：“砂金证据大大地，我地带走，金条地以后还你。”

掌柜的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掌柜的把砂金装进布袋后交给军曹，军曹接过来离开首饰店。谁都没注意到，趁着混乱，掌柜的把大约半两重的砂金藏了起来。

遵化县日军宪兵队长涩谷平次郎是个比较聪明又比较负责任的军官，本来遵化县是归河北省管，热河宪兵司令并不是他的上司，但收到热河宪兵司令部有关元宝峪金矿被抢的通报后，他主动提供信息，又积极协助调查。

涩谷平次郎给县城里各家店铺发出通知，有行为异常的人，比如与黄金有关、或者花钱特别大方，立刻向宪兵队报告。提供有价值消息的有赏，隐匿不报的要受处罚。他还派出便衣侦缉队，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监视过往之人。

这天，涩谷平次郎听到茂发首饰店掌柜的儿子报告，说是有个人拿着大约三十两砂金前来兑换金条，立刻就联想到被抢的元宝峪金矿，马上派人把尤二豹抓回来。

尤二豹被押到宪兵队办公室，涩谷平次郎亲自审问他。

涩谷平次郎死死地盯着尤二豹的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钟，没从他眼睛中看到恐惧，不由地感到有些遗憾。

他问尤二豹：“砂金哪里来的，你的说话？”

“是我在山里采的。”在来宪兵队的路上，尤二豹已经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能说是从元宝峪金矿偷来的，因为那样日本人肯定饶不了他。

“不不不，”涩谷平次郎连连摇头：“你的实话地没有，大大地不好。我的知道，你的元宝峪金矿打仗的干活。”

“小子，你诈我呀，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尤二豹心里这样想着，装傻充愣地说：“元宝峪金矿？打仗？打什么仗？谁打仗？太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涩谷平次郎的中国话说得不好，通过翻译官对尤二豹说：“你不要装傻，这样对你很不好。你还是说实话吧，说实话才是良民。”

“太君，我的良民大大的，我说的全是实话。”尤二豹装出非常诚恳的样子。

涩谷平次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尤二豹，问：“你真的不知道元宝峪金矿的事？”

“真的、真的，绝对不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尤二豹举起右手。

“既然你不知道元宝峪金矿的事，你就没有用处了，来人，把他推出去枪毙。”涩谷平次郎脸色突变，把手一挥，两个鬼子兵推着尤二豹就往外走。

尤二豹此时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觉得非常后悔，心想：“他娘的，看来这昧心的钱真的不能要。为了三根金条，搭上一条命，老子真他娘的倒霉。”

刚走到办公室外，涩谷平次郎叫了一声“慢着”，跟着走出办公室，对鬼子兵说：“枪毙太便宜他了，把他押到刑讯室。”